虞卿元从冠军侯府出来时，还有些浑浑噩噩，项凛予也好像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一般。


    项凛予看着她离开，如今大仇得报，谁都得了一圆满结局，唯独自己，这难道…就是重生的代价？


    他紧握双拳，将桌子上原本准备给她的点心打翻，凭什么？凭什么！


    他从来都隐忍自己的脾气，不轻易发泄，可如今，她却离自己而去…


    或许…就算是护她一生，也是值得的。


    虞卿元回家告知父母自己要入宫，为日后当女官做准备，虞邱远也只是拿着诏书发呆，他们一家如今最有仕途的，居然是这个女儿，这让他不禁回想自己从六品小官往上爬，一路以来遭遇的种种，果然这都靠命吗？


    关氏却不乐意：“卿儿！宇文昭谋逆连累了你不好嫁，你也不能心如死灰啊，你如今去当女官，不正是昭告天下我的好女儿已经嫁不出去了吗？”


    虞卿元知道母亲肯定不愿意，她道：“大局已定，覆水难收，这是我特地去找陛下求的恩典。”


    虞邱远一听，心里不自觉叹气，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如今还没有女儿跟陛下熟呢。他知道虞卿元的天赋和才华，只是摆了摆手道：“大娘子，罢了罢了，随她去吧，宇文昭连累了我女儿，这事一时半会也平息不了，就算如今陛下开恩，谁敢轻易娶谋逆之人的未娶妻？入宫就入宫吧，说不定我日后和枢儿序儿在朝堂上，还得靠卿儿照顾呢，也不失为一种好去处。”


    关氏揪着帕子，默默地坐了下来，一想也是，卿儿要是还想嫁好人家，最好过个几年，她左思右想，只得点点头到：“那到时候，你去求个恩典，让卿儿早点出宫，成了老姑娘，还怎么嫁好婆家。”


    关氏看着女儿，又不禁泪目：“卿儿，我苦命的女儿，可入了宫，便不能如这般常常回家了。”


    虞卿元垂眸，她心中也有不舍，可为了自己的理想，她心甘情愿。


    第二日，虞卿元便带了些贴身物件入了宫，无论关氏在身后如何泪洒现场，她偏不回头。


    直到身后的宫门渐渐关上，虞卿元停在原地，等她位极人臣，位高权重之时，她艰难地回过头，看着母亲拿着帕子掩泪不止，父亲扶着母亲也一脸担忧，便是她回报虞家之时。


    一旁的公公等候多时，带虞卿元去了文德殿旁的偏殿，虞卿元看着这偏殿布置的繁华，问道：“敢问公公尊姓？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吗？”


    那公公答道：“叫我孙公公便好，虞姑娘且安心住下，都是陛下安排的。”


    虞卿元刚想再问些什么，孙公公便离开了，虞卿元百无聊赖之时，有人推门而入。


    是宇文庸。


    他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扳指，问道：“这里离文德殿很近，很方便。”


    虞卿元有些警惕，她蹙眉道：“我住在这，名不正言不顺，倒像是你待诏的宠妾。”


    宇文庸知道自己做的可能过于明显，他毫不掩饰：“你若是愿意，朕自然没办法拒绝你。”


    虞卿元恼羞成怒：“宇文庸！”


    宇文庸慌忙上去捂住她的嘴，却眼含笑意道：“小声些，被门外的太监听到你直呼朕的名讳，朕的颜面往哪搁？”


    虞卿元一把拉下他的手，宇文庸见她快生气，拉她坐下，收了嬉笑的表情：“朕确实是有件棘手事，我大周刚稳定不久，正是脆弱之时，外邦虎视眈眈，边境摩擦不断，势力对峙，如今国库空虚，万万不能开战。”


    宇文庸想起这事便眉头不展，叹了口气：“楚国过几日会派使臣前来，庆贺朕登基，该如何压制楚国的异心呢？”


    虞卿元知道他心里其实有答案，她小声道：“和亲，只有这个办法，是不是？”


    宇文庸看着她，抿唇不语，却还是说道：“只是公主人选……只有…”


    “你不会是想让安宁公主去和亲吧？”虞卿元蹙眉道，“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二心，她一家人就活了她一个，你这样做，太狠心了。”


    宇文庸看了她一眼：“朕悯安宁公主孤苦无依，特将她放在太后膝下，万一她愿意出宫呢？嫁去楚国衣食无忧，不必再受人白眼遭人非议，对于她来说，楚国难保不是个好出路，朕也是替她着想。”


    虞卿元闻言思索一会，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在周国，她虽贵为公主，却是逆王后代，世家大族无人敢娶，兵微将寡无人配娶，且当驸马不可纳妾，实在为难。


    如此看来，去楚国和亲，却是安宁公主的一个机会。


    她突然想起楚国皇帝…霍觉章，剑眉星目，身姿魁梧，安宁公主嫁予他，是般配的。


    不过，霍觉章上次曾说，他们还会再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宇文庸见她走神，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发什么呆呢？”


    虞卿元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


    宇文庸笑道：“没多久楚国派的使臣就要来了，正好趁这间隙，学学宫中礼仪，到时候你就呆在朕旁边，与朕一起。”


    ——————


    “我不去！我不去！”安宁公主殿中杯盏摔落一地，“我父兄皆死，守孝三年，我怎可嫁人？”


    一旁的宫女为难道：“公主切莫伤心，听闻楚国皇帝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不似齐国皇帝那般耄耋之年，楚国也算是个好去处呢。”


    安宁公主红着眼道：“周国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公主！凭什么让我去？”


    此时，门外传来嬉笑声：“哟，我当是谁在这发脾气呢，原来是安宁公主啊。”


    那人拿着帕子捂嘴偷笑，令狐倾蹙眉看了她一眼，喝止道：“七妹，不可狂言。”


    七公主咳了咳，笑着点点头：“皇后娘娘莫生气，开个玩笑罢了。”


    二人走进殿中，安宁公主见状，擦了擦眼角，行跪拜礼：“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七公主。”


    令狐倾点点头：“不必多礼。”她看着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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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藉，又道：“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安宁公主知道令狐倾并非是七公主那般跋扈之人，她跪在地上不愿起身，抽泣道：“皇后娘娘，我父母俱亡，我需守孝三年，不可成婚的。”


    令狐倾看了她眼，也很是为难，还是弯腰将她扶起来：“其余公主皆已成婚，只剩下你和七妹，七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妹妹，父皇还在世时，便定了娃娃亲。”


    安宁公主看着她，已经明白从她入宫之时，便只能任由摆布了。


    七公主看她愁眉苦脸便觉得心烦：“哭什么啊？要我说你都是命好了，逆王之女还能得一公主名头，嫁予楚国皇帝，这天下谁人不知楚国皇帝面如冠玉，你再哭我就让陛下把你送去齐国和亲，身在福中不知福。”


    安宁公主想起项凛予告诉自己不必畏惧，她也不再畏畏缩缩，直言道：“七公主若觉得楚国皇帝这么好，自己去嫁好了，没人跟你抢。”


    七公主没想到她平时唯唯诺诺，今天当着皇后的面给她一个下马威，面子瞬间挂不住，她冷笑一声：“哼！可惜我有婚约在身，那霍觉章若是愿意，当我面首也不是不行。”


    令狐倾见七公主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她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七妹！你注意一些！”


    令狐倾又让人拿了些赏赐来，什么珊瑚珍珠，应有尽有，都是陛下赏的。


    安宁公主看着这一堆又一堆的金银珠宝，已经明白自己的下场，心如死灰。


    深夜，她拿出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她嘴里念叨着：“父王，母亲，是孩儿不孝，留一命苟活却全由不得自己做主，骞慎哥哥…你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这时，却突然传来敲门声。


    安宁公主不愿再理，只是闭上双眼，将头放在白绫之上，她下定决心踢开凳子。


    正当她觉得难以呼吸之际，却突然失去重心，摔落在地上。


    当她睁开眼，却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虞卿元。


    虞卿元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还好她怕遇到危险时时带着刀，她眼疾手快将刀飞扔在空中，划破了白绫。


    “安宁公主，安宁公主！你做什么傻事啊。”虞卿元担忧道。


    安宁公主回过神，深深喘了一口气，她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哭泣道：“我…我不想嫁去楚国！”


    虞卿元就猜到是为了此事，深夜前来想与她说说，没想到却撞见这般情况，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连忙给她倒了杯水，将其递到嘴边。


    安宁公主不知她是何用意，知道她是好心，还是接过了水，她问道：“你，怎么在宫里？”


    虞卿元知道自己在宇文庸身边当奉茶宫女的事瞒不了多久，她直言：“…我入宫了。”


    安宁公主疑惑一会，又问：“那你，是不是嫁不了项将军了？”


    虞卿元看着她的眼睛，瞬间明白她不愿去楚国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真的喜欢上项凛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