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王和邺王谈完，项凛予率先走出来，静汝郡主一把拉过他，去了别处。


    静汝郡主问道：“你来这做什么？不是说好你去跟我父王说不娶我的吗？”


    项凛予蹙眉，抱歉道：“静汝郡主，恕臣无能。”


    “你还跟着他们一起谋逆，我劝都劝不动，你发什么疯？”静汝郡主看着他，气不打一出来，“这里已经是虎狼窝了，你还往里闯，你不顾你自己，你也想想虞卿元啊，她一个人在东京城，太子与宇文庸夺嫡之争闹的人尽皆知，你放心她吗？”


    见项凛予沉默，她便知道他放心不下，她转头道：“我这就去与父王说，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为何要成亲？”


    见静汝郡主要走，项凛予一把拉住她，他看了看四周，开口道：“这里不方便说。”


    静汝郡主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话里有话，难不成他别有目的？


    “臣或许可以保你一命。”项凛予看着她又道。


    ————


    东京城内，三皇子府。


    宇文庸看着国相大人，疑惑道：“那怀孕女子，是令狐大人安排的？”


    令狐知摇头：“并非如此，按照我们的计划，是不会行如此冲动之事的，若被陛下起疑，打草惊蛇，我们功亏一篑。”


    宇文庸蹙眉，思索半天，还是想不出是谁，这人到底是要害他，还是要帮他？


    令狐知捋了捋胡子道：“但目前来说，此事推动了我们的计划进展，百利而无一害。”


    宇文庸点点头：“确实。”


    令狐知想起女儿曾与自己诉苦，他又道：“小女曾与我说起殿下与其他女子之事，微臣不以为意，毕竟谁没几个红颜知己呢。”


    宇文庸看了他一眼，当初国相大人愿意将女儿嫁予自己，一是看上他的才能和秉性，二是自己答应他若没能得到皇位绝不纳妾，“红颜知己”四字，不过是在点他罢了。


    他拱手尊敬道：“令狐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背信弃义。”


    与令狐大人告别后，宇文庸想起虞卿元这几日似乎一直病着，可国相刚刚才警醒自己，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


    宇文庸从侧门进虞家，特让虞海枢不要惊动虞大人，自己只是来探望一下虞卿元。


    虞海枢知道宇文庸身不由己，也知他对五妹妹的情意，可现在时局特殊，自己只好提醒道：“快去快回，别被人发现了。”


    宇文庸点点头，甚是感谢。


    想起他们二人曾在诗会上相识，以诗会友，二人一见如故，而虞海枢也不似旁的那些妄图高攀之人，他们之间除了诗词往来，再无其他联络，自己也渐渐地便愈发信任虞海枢，虞海枢也是唯一明白他内心惆怅和理想之人。


    虞海枢提前打点好了一切，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被打发走了，只留了桂花在虞卿元身边侍候。


    宇文庸走进门内，桂花愣在原地，瞬间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拧眉不展，他轻轻朝她走去。


    虞卿元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看见是宇文庸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宇文庸见她醒来，柔声问到：“怎么病了这么久？”


    虞卿元不说话，心中的委屈彷佛被他窥探，一醒来便湿了眼眶。


    宇文庸手足无措道：“是我惊扰了你？还是那天你淋雨了？我递给你的伞没撑吗？”


    虞卿元别过头泪珠流落，开口道：“项凛予，他……不愿娶我。”


    宇文庸闻言，心像沈到地底一般，原来在她心里，她已选了项凛予，他覆上她的额头，发现烫的吓人，怎么病了这么些天，还是如此严重。


    宇文庸缓了缓心情，想起项凛予曾说要下的那一盘棋，又想起他曾说不想牵连虞卿元，宇文庸心中瞬间了然，道：“卿儿，就算骞慎他不愿意，我会也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头看到我的那一天。”


    虞卿元望向他，听他又道：“京中已经传开了，项凛予要娶静汝郡主，等他成亲那天……”


    后面她没等听完，还是绝望地闭上双眼，来不及细想，她又昏睡了过去。


    恍惚间，听到母亲与自己说几个哥哥都中了秋闱，她喜极而泣，只等来年春闱看看她的序儿能否一举取得功名，可看着女儿一直卧床不起，心中的喜悦又被担忧冲去。


    某天晚上，虞卿元听见窗户发出吱呀一声，不知为何突然打开，她吹到一阵冷风，扶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正准备去关窗。


    面前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先她一步去关上窗户。


    虞卿元心中瞬间警惕，冒出一身冷汗，问道：“是谁…？”


    那人点起烛火，在光影之下，虞卿元看清来人，是项凛予。


    二人对视，一时之间无声。


    虞卿元率先开口道：“你…不是在西京吗？”


    项凛予将烛火放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并不言语，只是抚了抚她的额头，额头上放着降温的帕子，都已经干了，他蹙眉道：“怎么病了这么久？”


    “你要与静汝郡主成亲了？”虞卿元答非所问。


    项凛予看着她，却转身往茶桌走去，他将帕子用水打湿，又将其轻轻放在她额头上，他低声无奈道：“卿元…”


    虞卿元艰难地扶起身，她不想仰视她，手支撑着身体，将帕子拿下，她望向他的眼睛：“骞慎，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否容我再想几日，我的心定与你在一处，我帮你，我帮你报仇，不要和端王一起，你…能不能也不要和静汝郡主成婚？”


    项凛予看着她，他好想把一切都告诉她，他已经拼命加快进展了，他不想看她难过，他不想看她一直病着却迟迟未见好转，心中千言万语，几乎想脱口而出真相，怀孕的女子是他孤注一掷地安排，他就是想加快进度，如今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她，他都快疯了…


    可想起朝堂之上的刀光剑影，他只能狠下心，最终口中却只变成：“…不能。”


    虞卿元面色苍白，她苦笑道：“那你为何要来看我？你现在应该在西京与新娘呆在一处，而不是来京城看我病的到底如何了！咳咳！”


    项凛予心中有苦难言，看着她情绪激动止不住咳嗽，他犹豫着伸手拍拍她的背，虞卿元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正想再问些什么，她又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由于近日朝中大臣多上书弹劾太子，甚至有不畏惧的提议废太子，陛下看着折子却冷哼一声，直接唤宇文庸进宫。


    不知二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宇文庸出来时却面带笑容，只说要去外面吃酒，众人纷纷猜测，陛下这回是真的要废太子了！前有十六阿哥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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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暴毙，后有太子逛青楼，这罪名一桩桩一件件，若不是太子深得皇帝喜爱，还有太子那早死的娘，换做历朝历代上任何一个，早都被废了。


    等令狐知去问那日陛下到底与他说什么时，宇文庸却冷笑道：“父皇说，让我别再使那些小手段，别以为他不知道近期这些联名上书的折子都是我的安排，父皇还说，他一切都会既往不咎，只希望我日后好好辅佐太子，这一年来对我的重用，无不是为了让太子不要怠惰。”


    令狐知听后紧紧皱着眉，看着宇文庸面无表情，像是诉说他人之事一般满不在乎，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宇文庸又道：“父皇还与我说了一件事，他知道虞卿元在我们之间的重要性，他安排的人早将我、太子、项凛予之间的事情琢磨明白并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了，我成婚那日，父皇就暗中安排人偷换了虞卿元杯中的酒，换成了没什么酒味却十分容易醉的烈性酒，我当时还以为虞卿元说自己千杯不醉是夸大其词，原来一切的一切他都有推波助澜，他知道我的野心，也欣赏我的能力，可我就是不能成为太子。”


    “可我偏偏不甘心当一个棋子，太子近日情况不太对，行为处事都有些偏执，父皇特意撤去太子身边一半的老师，指责我逼急了太子，所以才找我说这些事，他希望我放弃无所谓的斗争，只要我听他的安排，他便不会再计较我对太子做的一切。”宇文庸说着，却紧紧握住拳头。


    令狐知思索一会，说到：“殿下，是否要告知项将军，让他做好准备？”


    宇文庸看向他，瞳孔深不见底，他点点头。


    太子得知父皇撤去他身边一半的先生，不知是喜是忧，也不知父皇到底是何意，他思来想去，想起那日宇文庸与父皇话事过后，父皇便对他不再这么严苛了，他皱眉，紧紧抿着嘴唇，他觉得父皇不想再管自己了。


    正当他担惊受怕时，王佑珊走到他身旁，笑道：“殿下不要担心，我陪你。”


    太子看着她，心中却甚是感激，他道：“你不惜违背你父亲的意愿，执意要嫁给我，你难道不知道如今东宫有多危险吗？”


    王佑珊还是笑道：“太子殿下，我刚来时，觉得东宫特别大，我以为太子身边总是前呼后拥所以这地方才要建的这么大，可后来我看到你总是孤身一人，你在东宫好像很渺小，父亲是皇帝不能时时陪伴你，母亲也不是母亲，所以我就是想陪着你，让你不要总这么孤单。”


    太子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他将她拥入怀中，却暗暗下定决心，他道：“等我统一天下，你会是这大周无比尊贵的皇后。”


    没过几日，皇帝安排宇文庸上山祭祀，祭祀这等大事一般都是交由未来天子，从未有过非太子之人去过！可皇帝还是交给了宇文庸，在他心中父皇已经选了宇文庸，他双腿一软，心却紧紧揪着。


    他一直未下定决心就是想等祭祀看父皇的选择，可陛下，还是选了宇文庸，他不敢相信，父皇忘了母亲的嘱托。


    当晚，他便写信去西京，他已准备好，只等着他们攻入京城，届时他会打开城门，希望端王能助他夺得皇位。


    端王看着他的信却不由得笑出声，皇位，自然是自己的，不过他表面上仍臣服，让太子误以为是他心中所想那般，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一哄而聚，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