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对于猜谜一直没有多大兴趣。


    描述性的题目意味着答案需要对号入座，本来就可能不止一种，这种脑洞急转弯比拼的是思考脑回路是否能恰巧对上，正确或者错误的成就感或挫败感都尤为有限。


    所以，在休息室看到新闻的时候，莉莉安只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窗外尚未落下的夕阳：“怎么，今天我们要解锁难得一见的蝙蝠侠·傍晚Ver了么？”


    “谜底是知识。”芭芭拉的表情则立刻严肃了起来，她在包里翻找起了还是她自己粗制滥造缝制的制服，不顾莉莉安在跟前就径直更换起了衣服，这一连串的操作看得莉莉安变了脸色：“芭芭拉·戈登！！”


    莉莉安几乎是猛地跳起来拉起了窗帘，动作是少见的迅速慌乱，还没等她发火，芭芭拉就已经抢先说：“现在在五楼。对面也只是操场，不会被看到。”


    “问题不是这个！”韦恩大小姐难以置信，她咬牙切齿，“就算是士兵前往战场都至少经历过最基本的训练……现在的你想着去凑什么热闹！！！”


    这次的事件和她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蝙蝠侠和罗宾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刻阻止这一切，况且就算他们偶有失手，她们也应当顾全自身优先撤离而不是这样私下行动。


    更何况是作为“蝙蝠女孩”行动——“蝙蝠高中……哥谭高中的指向性太强了！”莉莉安一个气急败坏甚至还说错了描述，芭芭拉却依然一脸冷静：“即使是我自己缝制的制服，也能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个人安全的优先级在身份泄露之前。”


    “……的确。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你非要蹚浑水不可吗？”莉莉安深吸口气，“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你应当先接受一段时间的训练，一开始的对手先选择一些不太有威胁的罪犯，循序渐进地参与——”


    又或者，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被蝙蝠侠或者戈登局长叫停。


    莉莉安做不出告密的行为，但她确实期待过芭芭拉的回心转意，哪怕是被大人阻止的回心转意。


    “我猜‘知识’指的是下一个地点在图书馆。算上哥谭的所有学校以及韦恩资助开放的公共图书馆，数量多到根本来不及让蝙蝠侠和GCPD的人手去一一排查。”芭芭拉拉下了面罩，这下是蝙蝠女孩继续说，“更何况，罗宾和蝙蝠侠极有可能分开行动，这也是绝佳接触罗宾的时机，和我们的计划一致。”


    莉莉安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她下意识去摸被她放在腰间的收缩电击棍，在哥谭你总会需要一些防身手段。


    而莉莉安刚打算这么做，蝙蝠女孩的视线就如闪电般落在了莉莉安的手上。


    ……啧。


    太互相了解就不太好。


    莉莉安不快地想，娇生惯养的韦恩小姐当然打不过勤恳苦练的局长女儿，被提前发现就没可能了。


    “如果被发现了身份，你就说你这是为了万圣节活动的服装准备。”收回手的莉莉安站起身，“我去疏散人群。”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她当然应该优先去降低蝙蝠女孩身份暴露的可能——只要没有其他人来碍事不就好了吗？


    这样一来，蝙蝠女孩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莉莉安，我……”


    “抓紧时间。不够紧急的问题等结束后，你会有充分的时间向我汇报忏悔。”莉莉安拉开门，看了一眼走廊的情况，休息室足够偏僻，再说了，现在应当所有人都想着往校门冲呢。


    “好的。”读出莉莉安眼神示意的蝙蝠女孩快速冲了出去，“频道联络。”


    *


    另一边，罗宾没有想到他会看到正在指挥着疏散人群的莉莉安。


    虽然随身携带了义警套装趁着混乱的功夫换了衣服，可猜出了谜底的迪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前往图书馆，他很清楚人们的恐慌有可能会比恐怖袭击本身造成更大的伤亡。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当所有人都想争先恐后地逃出意味着所有人都无法平安逃出，哪怕有老师在尽力指挥也总会有人不够听话。


    乌合之众向来如此。


    直到一个足够尖锐刺耳的电流声从校园广播发出，长达三十秒的音波攻击盖过了吵闹推攘着的人群。


    “我是莉莉安·韦恩。”始作俑者如是说，带着一副默认所有人都听过她名字的傲慢，“除了听从我的指令，你们别无选择。”


    莉莉安的态度从来都是如此理所当然，事实上也诚如她说的那样——


    “我会在最后撤离。韦恩的直升机已在路上，最糟糕的情况也有向超人求救的杀手锏。”


    哪怕隔着广播声音显得有些失真，罗宾也能听出莉莉安说到备用方案的咬牙切齿。


    就连这个时候，罗宾都有点想笑。


    哎，显然不是所有哥谭人都像罗宾那样崇拜超人。


    对莉莉安来说，说不定超人比格雷森都更讨厌呢！


    即使是这样，人群中还是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我们怎么确定你是最后撤离！这有可能是录音或者远程通……”


    那个“讯”字都没落下，原本在通风管道趴着的罗宾已经看到了主动站在楼梯上现身的莉莉安，她的那头金发在人群中是如此耀眼，而在人群的推攘之中她的脚步一个不稳，即将跌落的时候罗宾一个飞跃，当机立断用钩爪枪拉住了她。


    被扶着站在窗台上的莉莉安面无表情，又是一次居高临下。


    “你出现的太鲁莽了。”罗宾忍不住用气音问，“莉莉安，你还好吗？”


    而被询问的当事人完全没有去看身侧刚刚帮助她的罗宾，而是眯着眼扫视着刚才身后的那些人，最终，莉莉安的目光落在了最后出声的那个人身上：“爱德华·普拉玛尼。你想体验一下，在哥谭被一个韦恩针对的后果么？”


    有些人生来就是金字塔的顶端。


    家境普通的人不敢去招惹富人，即使同样富裕的家族也害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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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韦恩的合作，甚至有时候都不需要莉莉安自己做什么，总有想要讨好韦恩的人替她代劳。


    “那么现在，总有人能确保我会是最后撤离的那个。”窗台在此刻成了她的舞台，台下的观众情不自禁地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她的声音透过手中的设备和广播的声音先后响起，“按照之前的演习撤离，现在还有人有任何‘高见’么？”


    哥谭高中当然事先有过撤离的演习。


    每个班级的撤离通道基于位置可是经过了专家计算的统筹安排，完全符合整体最优。


    只不过让所有人自发地保持理性无疑是一种奢望，不如期待他们能听从绝对独/裁的声音指挥。


    莉莉安无疑是一位控制欲强烈的暴君。


    她似乎记住了全校人的所有名单，无论是谁在撤离中脱节都会迎来韦恩小姐的点名，而她念出的每一个名字都令人胆寒。


    撤离的过程确实也会发生一些意外，而罗宾的行动又足够灵活，一切的安排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秩序一旦确立，盲从就成为了下意识地操作。


    “你怎么还在这里？”仍然站在窗台上的莉莉安关掉了广播设备，“你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吗？”


    罗宾敏锐地察觉到了莉莉安的情绪不佳。


    其实莉莉安的表情虽然很多变，但她真正的心情并不像她的表情那样外露明显，比如说嫌恶和不耐烦，是她有意让人看出才这么做的。


    而此刻……迪克知道莉莉安有些烦躁。


    这很奇怪。


    和她同样生活在韦恩庄园多年的迪克心想，从一开始莉莉安愿意出面指挥就很奇怪了。


    虽然没有莉莉安，罗宾应该也能稳住局面撤离，但罗宾靠的是青少年的崇拜，也只会是劝导性而绝非莉莉安的暴政——再说了，以迪克对莉莉安的了解，她只会认为这是对她领导力的肯定才对。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极致。


    这次的指挥明明还算成功，不论动机，莉莉安只会享受被注视，她喜欢被目光吹捧。


    至于说是担心炸弹爆炸来不及提前逃出就更不会了……就像莉莉安说的，最后的保命手段不也有呼唤“超人”的名字吗？虽然这个选择肯定会让韦恩大小姐觉得屈辱。


    所以，为什么会是烦躁的情绪？


    “你还好吗？”罗宾又一次地问道。


    “你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罗宾。”莉莉安直接拉开了窗户，窗外的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和金发，“图书馆在四楼，你从这里直接这样上去会更快，不谢。”


    即使是逆着光，迪克还是能看出那双蓝色眼睛里隐藏的担忧。


    罗宾总是能读出蝙蝠侠的眼神，即使蝙蝠侠带着面罩。


    而这个样子，和蝙蝠侠“优先行动，一切等完成后汇报”的含义尤为相似。


    “等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会给你充分的时间。”莉莉安的说辞一如迪克猜测的那般，“恰巧，我也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