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琛淡淡一笑，“这是你父亲将东西交给我时，跟我说的。”


    “你我素不相识，你不相信我也正常。”


    他从放在一侧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袋，交给沈砚舟。


    “这是你父亲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我现在完璧归赵，也算完成了你父亲的嘱托。”


    沈砚舟看着那份文件袋，许久，才伸手接过。


    他没避着方予琛，当场将文件袋打开，大串的公式和推算导图跃然纸上，确实是他父亲的字迹。


    “多谢。”


    直到此刻，沈砚舟才算是信了方予琛七分。


    其实回头想想，也多亏了沈父这些年和方予琛没有往来，否则贺济同怎会漏过他。


    ……


    苏瑾妍醒来时，窗外晨光倾洒室内，一片光明。


    她稍微缓了会儿，一转头，就看到两个宝宝还在酣睡，两张相似的、圆嘟嘟的脸颊迎着光，像剥了壳的鸡蛋般滑嫩。


    苏瑾妍觉得孕期激素确实有点东西，如她这么不喜欢小孩的人，在看到这软萌可爱的两小只后，心里都软乎乎的。


    她挨个亲了口，又用脸去拱她们，小家伙乖乖睡着，也没被她吵醒。


    苏瑾妍自娱自乐地玩闹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收拾。


    现在的她行动间还是会有隐隐阵痛，但比起生产时的痛苦，还是相差太远。


    出了病房，却发现方自衡坐在外头走廊上，这下苏瑾妍是真的惊讶了。


    “方厂长？你怎么……”


    这里可是产科，他等在这，难道……


    “我是来找你的。”


    方自衡一看她那小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咳着阻断了她的过多联想。


    否则他真怕飞来一口弄大女同志肚子的黑锅。


    他将之前跟沈砚舟说过的理由，又说了遍，就被苏瑾妍迎入病房。


    “你先坐会儿。”


    如今的医院设施简陋，病房内没有带洗手间，想要洗漱，还得去公共区域。


    苏瑾妍怕他等急了，草草收拾完就回了病房，却发现方自衡怀里抱着小清和，嘴里还逗弄着躺在病床上的小未歇。


    病房里满是男人温柔的轻哄和婴言婴语。


    看到苏瑾妍回来，方自衡倒是很淡定，“刚才你的宝宝们醒了，应该是没看到熟悉的人，有点闹脾气，我就抱起来哄了哄，你不会介意吧？”


    这有什么介意的，她觉得不好意思才是真的，“不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苏瑾妍将小清和接过，小家伙还有些依依不舍，粉嫩嫩的小手张开又抓握，似乎不想离开他怀里。


    方自衡见他可爱，伸出一根修长手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很快被小清和握住。


    小清和咧嘴一笑，又开始咿咿呀呀。


    苏瑾妍看得惊叹，“没想到你这么招小孩喜欢。”


    与小未歇的谁都能抱不一样，小清和是个很敏感的宝宝，不管是护士、护工还是沈砚舟，一旦上手就要哇哇大哭。


    先前苏瑾妍尚在昏迷的时候，他就是一直哭到疲累睡着了才停歇。


    但一醒来，又开始哭得昏天黑地。


    可现在他被方自衡抱着，居然不哭，苏瑾妍把他抱走了，还要抓着方自衡的手不放。


    不知道的还当方自衡是他爸爸。


    “小家伙这么舍不得爸爸？”


    刚巧，进来查房的护士看到她们抱着婴儿，顺嘴打了声招呼，接过一看清方自衡的脸，面上笑容瞬间就僵硬了。


    她是之前负责接生的护士之一，苏瑾妍大出血时，还是她给沈砚舟抽的血，她当然知道孩子爸爸长什么模样。


    护士觉得脑子从未转得这么快，立刻笑着改口，“这是宝宝的舅舅吗？长得可真像。”


    苏瑾妍：……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最尴尬的是，沈砚舟出现在病房门口，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但可以肯定护士说的话，他听到了。


    “这是我媳妇的朋友。”


    沈砚舟的语气很淡，就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走了进来，刚将小清和抱在怀里，宝宝就很不给面子的嘴一瘪，哇哇大哭。


    自己的孩子亲近外人，却排斥自己。


    苏瑾妍以己度人，觉得沈砚舟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确实定力非凡。


    护士早在沈砚舟开口之时，就成了锯嘴的葫芦，她脸上的笑都僵了，嘴角也在抽搐，但还是坚强完成了每日检查，然后麻溜就跑了，生怕晚一秒就会被鬼追上。


    苏瑾妍默默将小清和抱了回去，哭声骤消，同时小家伙的手在空中抓来抓去，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方自衡轻咳着伸出手，被小清和重新握住，小家伙又开始喜笑颜开。


    苏瑾妍：……


    男主啊男主，你可真会给你亲爹添堵！


    “你怎么来了？”


    苏瑾妍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合时宜。


    听起来好像在嫌沈砚舟不该出现。


    于是她很快补了句：


    “我的意思是，远帆说你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你现在身体好了？”


    “嗯。”


    沈砚舟点头，大概是看他们俩手里都不得闲，而他太得闲，所以走到病床旁，将默默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小未歇抱了起来。


    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确实很给他面子的没有哭出声。


    甚至只冷淡看了他一眼，又开始抬头看着天花板。


    一时间，几人都没说话，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苏瑾妍实在不习惯这诡异的氛围，明明大家都再说话，神色也算自然，可她就是觉得如坐针毡，哪哪都不舒服。


    方自衡瞅了她一眼，同样感到了难言的不适，于是主动挑起话题，“你之前交的第一稿，客户很满意，可以定稿了。”


    “太好了。”


    “第二单不忙着做，你先把身体养好。”


    “嗯。”


    ……


    话题又结束了。


    按理说，方自衡既然能坐上厂长的位置，应当是八面玲珑的人，不至于一个话题都无法延续。


    可偏偏现在这个事，就这么尴尬的发生了。


    最后，还是沈砚舟开了口，他声音依旧冷淡，一如往昔，“方厂长，你大哥还在楼下等着，需要叫他上来坐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