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破局
作品:《重生后清冷国师对朕步步紧逼》 文廷钧博士家中有事的消息传来时,沈殊的神经便已绷紧。他通过郑潇然确认了策论监考确为那位刻板严苛的尚亦如教习。
考试前几天,沈殊特意去问了尚亦如问题。
“尚教习,”
沈殊神态局促,拿着一本基础策论集,像是鼓足了勇气才上前。
“学生愚钝,斗胆请教。这策论开篇的破题,是否一定要用骈句?还是散句亦可?”
他问得极其基础,甚至有些幼稚。
尚亦如眉头一皱,脸上浮现轻蔑。
他敷衍地摆摆手,语气中的不耐不加掩饰。
“此等基础,考前未做功课?开卷破题,贵在切中要害,骈散皆可,速速准备去。”
见少年诚惶诚恐地退下,尚亦如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考试当日,沈殊一反常态,早早到场,径直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
这里视野开阔,后方无人,杜绝了纸条从后方飞来的可能。
而周显等人的惯常座位,就在他的斜前方,若要精准投递,需得转身,动作幅度注定无法隐蔽。
沈殊落座,将崭新的宣纸铺平,又将宽大的袍袖仔细挽起掖好。行云流水,自然流畅。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黝黑的墨锭,置于砚台,加水研磨。墨汁浓黑沉厚,散发松烟清香,与普通墨锭无异。
无人知晓,这墨锭由他亲手特制,核心是上等松烟,混合了遇水变色的特殊矿物粉末,再以蜂蜡精心压制而成。
研磨时毫无异状,书写时字迹也与常墨相同。唯有被水浸润,纸面才会浮现那独一无二的标记。
“铛——” 钟鸣悠长。
霎时,考舍落针可闻。
尚亦如肃立于讲台,沉声宣布考题:“论衡赋税与民生之要!”
考题落耳,沈殊眸底精光一闪。与前世分毫不差。
他不再犹豫,提笔蘸墨,手腕沉稳落下。“沈殊”二字,力透纸背,用的是那特制之墨。随即,笔走龙蛇,思如泉涌。
重活一世带来的阅历与洞见,远超前世。关于赋税之弊,民生之艰,吏治之腐,改革之要,鞭辟入里的见解,新颖可行的策略,化作一行行铁画银钩的文字,跃然纸上。
他写得极快,笔锋流畅,仿佛胸中自有锦绣山河。偶尔有学子抬头活动脖颈,瞥见他案上密密麻麻,条理清晰的答卷,眼中不由掠过惊异。
解题的同时,沈殊时刻保持警惕,心神并未完全沉浸。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斜前方的周显。
时间悄然流逝,考舍内唯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
考试已过大半,沈殊的答卷已写至精彩处,见解愈发精妙。
周显看似在苦思冥想,实则一直在瞟沈殊,见他奋笔疾书,毫无防备,露出一丝得逞的狞笑。
时机到了。
他佯装揉按因苦思而疼痛的太阳穴,右手借着宽大袖袍的掩护,探入袖中,捏住早已备好的,写有粗浅策论内容的纸团。
他微微侧身,手臂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瞄准沈殊脚边那片阴影,指尖蓄力。
几乎是纸团脱手的刹那,拍案声同时响起。
沈殊如受惊的兔子,猛地向远离纸团落点的窗边弹开,脸上带着十足的惊吓与茫然,指向地上那枚刚刚停止滚动的纸团。
嗓音洪亮,足以考舍内每个人听到:
“尚教习,有东西,有东西扔过来了!从我前面飞过来的。”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撕裂了考场的宁静。
所有埋头苦写的学子都骇然抬头,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沈殊身上,以及他手指所指的那枚小小纸团。
沈殊喊话的同时,身体已完全侧开,将纸条落点和自己的位置彻底分割。
他目光如电,带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直直刺向动作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僵在原位的周显。
“周显兄?”
沈殊的困惑恰到好处,“你那边掉了什么吗?方才似乎是你这边有动静?”
尚亦如一惊,下意识想要厉声呵斥沈殊扰乱考场纪律,但沈殊先声夺人的指控,让他硬生生把呵斥咽了回去。
他脸色铁青,嫌恶似地快步冲下讲台,捡起地上的纸团。动作粗鲁,但气势已弱了三分。
他习惯性地展开纸团,欲将矛头指向沈殊。
“尚教习明鉴!”
沈殊比他更快,更高亢,压过尚亦如的意图。他主动将自己的考卷高高举起,向尚亦如和闻声靠近的几位前排学子展示考卷上尚未干涸的墨迹。
“学生一直在此处专心答卷,身无长物。无论桌面还是脚下,开考前教习亲眼所见,诸位同窗亦有目共睹。此物突如其来,自前飞至,绝非学生所有。此乃栽赃陷害,请教习与诸位同窗为学生作证。”
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逻辑严密,掷地有声。尚亦如看向沈殊高举的考卷,上面墨迹新鲜,字迹工整漂亮,内容一眼望去便觉不凡,哪里像是需要作弊的样子?
周围学子,面露惊疑和审视。
“空口无凭!”尚亦如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捏着纸条的手指却有些发白。
“证据在此!”
沈殊毫不退缩,斩钉截铁,“学生答卷所用,乃特制松烟墨。此墨书写时与常墨无异,但若被水沾染,接触之处便会缓慢隐现一层淡金色荧光。
此乃学生为防污损的一点微末心思。教习与诸位请看,学生卷上墨迹,皆为新写的松烟墨,绝无事先准备夹带之嫌。教习大可当场验证。”
闻言,尚亦如和靠近的学子都凑近细看沈殊的卷面,墨色沉厚均匀,确实是刚写不久的样子,且细细嗅来,有淡淡的松烟墨香。
尚亦如刚想嗤笑,冷宫皇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是不是他的小抄,根本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