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墨迹

作品:《重生后清冷国师对朕步步紧逼

    重要的是,七皇子今日会被钉死在作弊的耻辱柱上。


    谁知,沈殊语调陡然转冷,眸中锋芒毕露。


    “倒是这张凭空飞来的纸条……尚教习,您不妨仔细看看。这纸条折叠痕迹簇新,边缘毛糙不堪,显是刚刚揉捏准备不久。更请诸位细看——这纸条上的墨迹!”


    最后一句,使尚亦如一个激灵,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考舍内温度不低,他刚才一番动作又急又气,手心早已渗出细汗。


    此刻,在他汗湿的手指紧紧捏住的地方:几句粗浅策论的开头。


    原本普通的墨迹边缘,被汗水洇湿后,竟毫无变化,根本不符合沈殊口中松烟墨的特征。


    “这墨迹?”


    尚亦如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失声惊叫,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捏着纸条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靠近的几位学子也看得分明,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天!没变色!”


    “这不是松烟墨!”


    “这份小抄不是七殿下的!”


    “这纸条上的墨,与学生所用特制墨特性截然不同!”


    沈殊嗓音冷冽,如金铁交鸣,响彻整个考舍。


    “这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欲用此物栽赃构陷于我。却不知天网恢恢,松烟墨特殊,恰恰留下了这无可辩驳的铁证,其心可诛!”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射向斜前方那个早已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的身影——周显!


    “周显,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周显如遭五雷轰顶,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脑子里一片空白,沈殊冰冷的目光,尚亦如惨白的脸,周围同窗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还有那张毫无变化的索命纸条……这一切都像噩梦一样,瞬间将他吞噬。


    “不!不是我,我没有……沈殊,你陷害我!”


    他语无伦次,身体抖得几乎坐不住。


    铁证如山,他所有的狡辩可笑到了极点。


    沈殊冷笑一声,“陷害?众目睽睽之下,纸条从你方向飞来。纸条墨迹并非与我所用特制墨同源,尚教习方才人赃并获的气势何在?


    此刻证据确凿,反倒成了我陷害?周显,这栽赃陷害,贼喊捉贼的伎俩,你玩得倒是炉火纯青!”


    这番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不仅抽在周显脸上,更是狠狠抽在尚亦如脸上。


    尚亦如拿着那张烫手山芋一样的罪证纸条,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脸上严厉的权威崩塌殆尽,只剩下无边的狼狈和难堪。


    “胡言,一派胡言!”


    突然,尚亦如似是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重振旗鼓,气势汹汹起来。“方才你说你用的是特制松烟墨,可有证据?万一你是在诓骗众人呢?你能保证你这墨一定会遇水变色?”


    对,他的松烟墨肯定是假的,他只要抓住七皇子这个痛点,一定能一击致命。


    “再说了,若你这松烟墨真的能遇水变色,岂不是可以串通阅卷老师,沆瀣一气,专为你这份遇水即变的试卷改一个高分?”


    尚亦如越说越咄咄逼人,冠冕堂皇起来,不善地盯着沈殊桌案上的墨汁。


    对面的少年没有如他所料,变得惊慌失措,反而异常从容淡定,粲然一笑。


    “对于松烟墨,学生有两点想说。其一,今日,若非这特制的松烟墨,学生恐怕无可辩驳,要被师长不分青红皂白,泼上作弊的污水。”


    “其二,自本朝宫学建立以来,从未有过不得在宫学考试中使用自制墨的校规。此外,”


    少年转身,对上众人好奇的视线,光明磊落道:“若是诸位同窗觉得此举有损公允,考试才到一半,学生随时可以换墨换试卷,重新写一份答卷。毕竟,脑子里的答案拿不走,也跑不了。”


    “诡辩!”被内涵到的尚亦如气愤甩袖,“既然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妨测一测,你口中的松烟墨是否会遇水变色。”


    “好啊。”


    面对沈殊平静坦然的回复,尚亦如莫名有些心虚,心跳加速,生出不祥的预感。


    不出所料。


    沈殊借来一张多余的空白试卷,在上面划了几笔,热心学生提供水源,少顷,试卷上的字便变了颜色。


    “哇塞!好神奇!真的变色了!”


    “淡金色,好漂亮的颜色!”


    “好厉害,也不知道七殿下的松烟墨买不买!”


    望着浮现纸面的淡金色,尚亦如试图强撑最后的颜面,“此等奇技淫巧,焉能为证。定是你这孽障……”


    “奇技淫巧?”沈殊厉声打断,直指尚亦如。


    “尚教习方才认定学生作弊时,仅凭一张来路不明,凭空出现的纸条便武断定罪,可曾问过这证据是否奇巧?可曾想过是否有人构陷?


    如今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教习却斥为奇技淫巧?莫非在教习心中,早有定论,只问结果,不问是非。只欲构陷于我沈殊,却容不得真相大白?”


    这番质问,如最锋利的匕首,彻底撕开了尚亦如虚伪的公正表皮,将他内心深处的偏袒与不公赤裸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字字诛心。


    “你,你!”


    尚亦如被怼得气血翻涌,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如同猪肝一般。他指向沈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他感觉自己似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的犯人一样,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考舍内彻底沸腾了。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


    “周显太下作了!七殿下写得那么好,用得着抄他那狗屁不通的东西?”


    “尚教习怎么回事?瞎子都看出来了,分明是偏袒!”


    “七殿下好厉害,那墨太绝了,心思缜密啊!”


    “周显完了!”


    “活该!平时就仗着自己有个好爹,恃强凌弱,在我们面前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背地里,天天给二皇子当狗腿子!”


    “嘘,少说两句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风向彻底逆转。


    之前对沈殊的漠视或轻视,尽数化为了佩服和同情。


    “噗——”


    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周显羞愤欲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想做最后的挣扎,刚起身,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沈殊!你不得好……”


    诅咒的话未及出口,他身体一软,双眼翻白,像一摊抽去了所有骨头的肉泥,直挺挺地向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