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六皇子
作品:《重生后清冷国师对朕步步紧逼》 琼林苑那场暗流涌动的赏花宴虽已落幕,但其后的余波却在宫墙之下悄然扩散。
二皇子府,气氛压抑得仿若暴雨将至。
沈铎端坐于紫檀木圈椅中,手中把玩着一羊脂玉貔貅,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面上再无半分宴席上的温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废物!”
他猛地将玉貔貅拍在案几上,震得旁边侍立的太监浑身一哆嗦。
“周显那个蠢货!连一个废物都逼不出原形,反被沈昭三言两语就堵了回来!丢人现眼!”
下首站着的周显,早已没了琼林苑里的倨傲,脸色灰败,冷汗涔涔,头几乎要低到胸口。
“殿下息怒。是臣无能。臣也没想到六皇子会突然跳出来,他搬出体弱多病那些话,臣实在不敢再……”
“体弱多病?”
沈铎冷笑一声,“呵,老七那个病秧子,装得倒挺像。还有老六”
他眼神锐利如刀,刺向周显,“他素来爱惜羽毛,装他的谦谦君子,从不轻易插手这些浑水。这次,替老七出头,仅仅是看不惯你欺凌弱小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周显一愣,茫然地摇头:“臣、臣不知……”
沈铎烦躁地挥挥手,“罢了,沈昭那边,本宫自会派人查探。”
他重新拿起玉貔貅,阴晴不定,“老七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本宫倒要看看,他这出怯懦的戏码,能唱多久。”
沈铎意味深长地笑了,“周显,你父亲在礼部,管着宫学采买修缮一应文书簿册,对吧?”
周显不明所以,连忙点头:“是,殿下。”
“好。”
沈铎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既然诗词之道逼不出他的真面目,那就换个法子。过几日宫学小考,本宫会安排一个意外。
你让你父亲提前在账册上动点手脚,务必要自然,让人挑不出大错,却能足够恶心人,恶心到足以让一个怯懦的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露出点马脚来。
本宫倒要看看,当众出丑,被克扣用度,他还能不能缩在那件破袍子里装鹌鹑!”
周显眼中闪过狠戾和兴奋:“殿下英明,臣明白,定让那病秧子原形毕露。”
——
相较于二皇子府的阴霾密布,沈昭所在的清和殿则显得清雅宁和许多。殿内陈设简朴,多宝阁上摆放的多是古籍和几件朴拙的瓷器,书香气十足。
沈昭坐在窗边的棋枰前,自己与自己手谈。窗外一丛新竹在微风中摇曳,映得他眉目温润。
心腹内侍高全奉上一盏温热的参茶,“殿下,琼林苑那边……”
沈昭落下一枚黑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头也未抬:“嗯,都看见了?”
“是。七殿下确实如传闻般,怯懦得紧。若非殿下及时出言,怕是要被那周显逼得下不来台。”高全斟酌着词句。
沈昭端起参茶,轻轻吹开浮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怯懦?若真是怯懦到骨子里,被那般当众逼迫,眼神里该有羞愤,有恐惧,有屈辱,甚至会有泪光。”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微苦的参茶,“可你注意到没有,他垂下的眼睛里,有什么?”
高全努力回想:“似乎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甚至有点冷?”
“是了。”沈昭放下茶盏,指尖在光滑的棋子上轻轻划过,“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一个被折辱的皇子,倒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怯懦的伪装,像是套在外面的一件不合身的衣服。”
“二皇兄想用这法子试探他,甚至毁了他,未免太急了些,也太低估他了。”
“那殿下您为何”
“为何帮他解围?”沈昭微微一笑,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其一,沈铎的手段太过下作,当众折辱兄弟,有失皇家体统,我看不惯。其二嘛”
他拈起一枚白子,在指间把玩,“水至清则无鱼。一个怯懦无能的七皇子,固然不会对沈铎构成威胁,但也同样毫无价值。可若这怯懦之下,藏着点别的东西呢?
搅浑了水,让沈铎疑神疑鬼,让他把目光从别处稍稍移开一点,对我们未必是坏事。”
他将白子落下,点在棋盘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更何况,我也想看看,我这怯懦的七弟,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是真如表面那般不堪一击,还是潜龙在渊。”
他看向窗外摇曳的竹影,“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或许能看到更有趣的东西。”
高全垂首,心中凛然。
自家主子这步棋,看似随手解围,实则一石数鸟,既阻了沈铎的锋芒,又埋下了对沈殊的观察,更搅动了本就微妙的局势。
……
琼林宴后一连数日,沈殊都严格遵循着他为自己定下的病弱怯懦人设。
每日除了必要的请安外,其余时间,都龟缩在他那偏僻狭小的听雨轩内。
听雨轩的宫人本就稀少,经过他的疏远和冷待,更是显得暮气沉沉,能走的下人都走了,走不了的,一般是老弱病残。
阿蛮是他唯一还能说上几句话的心腹。
沈殊半倚在靠窗的旧榻上,手中翻着一卷泛黄的前朝地理志。窗外春光正好,几株矮小的桃树勉强开了几朵花。
“殿下,”
阿蛮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进来,看着沈殊眼下的青影,心疼不已。
“您这几日都没睡好,是还在想琼林苑的事,还是担心二皇子那边”
沈殊放下书卷,接过药碗,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将浓黑的药汁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却觉得这真实的苦味,比琼林苑里虚伪的甜腻花香要爽利得多。
“无妨,沈铎不会善罢甘休,这是意料之中。至于沈昭”
他顿了顿,“他的善意,比沈铎的恶意更需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想要什么?”
阿蛮忧心忡忡,“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过几日,您就要入宫学了,按制,适龄皇子不得无故缺席。”
入宫学,意味着他必须再次走出听雨轩这方小小的龟壳,暴露在更多人的目光之下。
宫学,是皇子们另一个无形的战场,是世家子弟拉帮结派、攀比学识、暗中较劲的场所。对于他这样一个病弱愚钝的皇子来说,无疑是龙潭虎穴。
沈殊沉默了片刻,上一世,他就是在宫学崭露头角,锋芒毕露,最终引火烧身。
这一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