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少女这一天很糟糕。


    不对劲是从早上开始的。


    早上，她询问罗宾有没有彩虹合照的消息终于被回复，罗宾给她发了高清版，然后对着对话框打字半天，她没有在意，高高兴兴地把照片换成头像和屏保，又拿给神奇女侠看，说这就是她们昨晚夜谈聊到的那张照片。


    她们平常不住在一起，夜谈也只是因为神奇少女是第一次和其他英雄组建队伍，还成功交到很好的朋友，只是阿黛尔的来历还没有完全确定，需要注意。


    ‘注意’并不等于敌意，事实上，在夜谈中聊到阿黛尔时，神奇女侠的态度很正面、很积极，虽然在提到照片时表情奇怪了一会儿，但还是说神奇少女和阿黛尔都是刚到人类世界，有很多共同语言，就算离开超级英雄的身份，也可以约在一起探索世界。


    她开心地猜测两位女孩儿大概率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就算离开队伍也会常常联系的那种。


    但早上一觉醒来，在房子里转了几圈，那份正面的态度不见了，神奇女侠用一种以往从未有过、暴躁的语气，纳闷地问：“你就甘心蜗居在这里？”


    “小娜，我们拥有力量，”她说，眼睛里闪烁着野心的光芒，“我们值得更好。”


    这不是神奇女侠的语气。


    神奇少女近乎茫然地看着她，“什么？”


    注视着神奇少女茫然、没有丝毫野心的表情，神奇女侠的表情变了，从勉强耐心，转为轻蔑，“好吧，我知道你还年轻，女孩儿，你还不懂绝对力量的魅力。”


    “谈你的恋爱去吧，”她抱着手臂，嗤笑，“希望你的小女友不会在了解你软弱的一面后直接甩了你。”


    神奇少女：“……什么？”


    小、小女友？


    她真的很茫然，瞠目结舌地看着以往自信而又充满神性光辉的神奇女侠甩门离去，惊悚地联系瞭望塔，上报异常情况：神奇女侠出问题了！！！


    而后，神奇少女再寻找到神奇女侠时，她在殴打总统。


    闪闪发光的真话套索捆在总统身上，迫使他不停地说出一句又一句的真心话，中间夹杂着愤怒又畏惧的吼声：“放开我，神奇女侠！我会控告你们正义联盟干预政治！”


    “你在说什么，”神奇女侠则不耐烦地皱眉，站在白宫的柱子上，低头看被她拎到半空的总统，“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去死，让我来当这个总统，二，引咎卸任，让我来当这个总统。”


    神奇少女：“戴安娜！”


    她正要焦急地飞上柱子，神奇女侠也正因自己被直呼其名而恼怒皱眉、正欲挥鞭甩来，一阵轻柔的、低低的吟唱忽而荡来。


    它很轻，并不真切，空灵得恍若幻觉，在听到的那一刻，一种熟悉而奇异的感觉在神奇少女的身体深处漫上来，仿佛海水一点点泡过她的身躯，使她舒展来。


    她熟悉这种感觉，身体调动着她惊喜地望向一个方向，很快，她看到了轻吟的主人：阿黛尔。


    神奇女侠造成的动静并不小，人群纷纷趁乱逃亡，在一片逃亡的人群中，阿黛尔逆行而来，在看到神奇少女时眼睛稍弯，浅淡粉色的唇线在舒展，持续发出如梦似幻的吟唱。


    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放松下来的神奇少女下意识向阿黛尔飞去，从海少侠的怀中接过她，而后看向在柱子上定格住，恢复了些往日神态、蹙起眉头的神奇女侠，“戴安娜今天很奇怪……她在好转！”


    [「神奇少女」对你的好感提升了。]


    [你攻击「神奇女侠」。]


    [「神奇少女」的心情变更了。]


    [「神奇少女」：「开心」]


    阿黛尔视野中那根长长的、闪烁着紫色光芒的血条以比海王更快的速度冷却下来。


    一种先前被压制至无的庇佑光芒自神奇女侠身体上浮现，加快驱逐紫色的速度，也迟疑、似乎有些无法判断地慢慢排斥着阿黛尔的声波，血条上的「神奇女侠」名字已经完全褪去紫色，恢复正常。


    [「神奇女侠」对你的好感提升了。]


    当高傲彻底从脸上褪去后，神奇女侠松开套索，将总统放下，她疲倦而又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很快松开，匆匆扶起总统、和他简单交谈几句，向阿黛尔走去，“小娜，‘爱丽儿’，海少侠。”


    她和神奇少女有一种相似感，都具有澎湃的生命力和野性，只是她更成熟，也更包容，当她温和下神情，目露坚定时，一种健康的自信洋溢在她的面庞上，“谢谢你们及时阻止我。”


    “尤其是你，”她对阿黛尔露出微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爱丽儿’，小娜对我说了你的名字，我可以叫你阿黛尔吗？”


    和神奇少女一样，神奇女侠的腿很有力，手指很长，轻松拢住套索，态度又相当温和，像是一位姐姐。阿黛尔没有太多和年轻长辈女性相处的经验，她有些生疏地握住神奇女侠的手，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上升，“当然。”


    “我和加斯刚从海王那里来，海王和蝙蝠侠也出现了异常情况，”她说，“我们打算去找蝙蝠侠，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神奇女侠看了看脸红的阿黛尔，看了看抱着阿黛尔的神奇少女，又看了看海少侠，面上的疲倦被笑意冲淡，“不，我想你们可以解决，以蝙蝠侠的意志力，只要你稍加帮助，他一定会立刻恢复过来。”


    她抬眼看向天空，皱起眉，“我怀疑我们的异常是由外星生物操纵的，昨天我们刚击败过一位特殊的敌人，我以为它暂时退出地球了，现在想来可能是趁我们松懈在我们的精神深处潜伏下来……我必须去一趟大都会，确认超人的情况。”


    超人？


    根据字面意思，神奇女侠只是担忧超人同样被控制，但根据语气，神奇女侠是在说‘我必须去看看超人到底把大都会破坏成什么样子了’，几乎在肯定超人一定会被控制。


    阿黛尔眨了眨眼睛，“既然、”


    既然超人那么急需确认，那他们先去看超人？


    “不，”神奇女侠摇头，“蝙蝠侠更需摆脱控制，我不确定他会被控制着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糟糕事。”


    嗯……蝙蝠侠都上热议了，确实需要尽快帮他摆脱控制……


    阿黛尔点头，侧首对神奇少女和海少侠说，“那我们去找罗宾。”


    *


    罗宾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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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很糟糕。


    糟糕是从凌晨开始的，凌晨，在结束夜巡后，他拿出手机，发现神奇少女在问他要彩虹合照。


    他：“……”


    有那么两秒，他想起噩梦般的‘求罗宾视角’。


    斟酌片刻，他才从相册翻到照片发出去，又犹豫片刻，思考要不要说点什么，比如‘如果你想申请神奇少女的官方账号，那请一定不要用这张照片当头像……最好也不要拿它当频道头像，我会受伤’，或者‘如果有人祝福你和阿黛尔，请你一定不要不明所以但笑着接受，大家会误会的’。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发，只是叹气着巡游了一圈推特，确定所有‘祝福这一对天作之合的爱情鸟’和‘祝福这一点五对天作之合的爱情鸟’热议都被压下去了，才休息。


    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他被阿尔弗雷德摇醒了。


    阿尔弗雷德用一种听起来亲切的，礼貌的，可只要熟悉他，就能听出他在惊诧的语气说：“布鲁斯少爷起床了。”


    当时是八点。


    罗宾：“？”


    “布鲁斯少爷去巡逻了，”阿尔弗雷德深沉地说，“在街头。”


    他举起手机，播放一段三分钟前的监控录像：


    白天，繁华街头，蝙蝠侠开着敞篷蝙蝠车，在市民们或错愕或惊喜的一连串手机闪光灯中，他忽然停车，用抓钩飞跃至一个转身就走的围观群众旁边，上去就是两拳，咆哮：“告诉我，企鹅人在哪里！”


    那名被揍的人晕头转向，慌张大喊：“企、企鹅人？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企鹅人的手下！你为什么打我？我什么都没干！”


    “你什么都没干见到我跑什么？”蝙蝠侠奇怪地松开他，又顺手给了他一拳。


    录像结束。


    “我想，”阿尔弗雷德镇定道，“布鲁斯少爷终于可怜我，决定对其他人发泄起床气了。”


    罗宾：“……”


    他原地起跳，瞬间清醒，在有点杂乱的房间里蹦蹦跳跳犹如杂技演员地冲出去，“稻草人的恐惧毒气又改进了吗？还是毒藤女？！好的阿福我这就带解毒剂去找布鲁斯，我等下会把他的血液提取物发给你！”


    显而易见，蝙蝠侠出问题了。


    幸运的是，罗宾很快就找到了，顺着人群和闪光灯。


    不幸的是，他没拿到蝙蝠侠的血液，但蝙蝠侠打了他一巴掌，拿到他的血液了。


    他：“……”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罗宾就在队伍频道得知海王也出现问题，被阿黛尔唤醒。


    不幸的是，阿黛尔关切地问他受伤情况，说自己看到蝙蝠侠扇罗宾视频了。


    他：“……”


    没事的。


    其实没什么，比起一言不合就挨了三四拳的盗窃犯，他只是被扇了一巴掌而已，受伤不严重，没事的。


    只是有点出糗而已，没事的。


    反正‘求罗宾视角’已经够让他出糗了，阿黛尔见过他出糗的样子，没事的。


    反正阿黛尔还以为过他是一个穿着死库水跳来跳去的怪人，他不需要再怕出糗，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真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