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海王。


    阿黛尔还以为是加勒比海盗王呢。


    ……


    等等，是海王？！


    “他是在抢劫吗？”她看着正在从潜水艇里拽东西的触手，有些震惊，又有些犹疑，“难道，海王也要、”


    海王也要靠抢劫度日吗？！


    天呐，超级英雄这么没前途的吗！


    正义联盟的成员都需要抢劫！！！


    “不，”海少侠以比神速力还快的速度飞快否决，“海王从不这样！”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能是潜水艇做了什么，也可能是……”他皱起眉，“无论如何，这都不应该是海王会做的事，我现在立刻向正义联盟汇报异常情况，然后去阻止他。”


    “你、”


    阿黛尔靠近过去，抬手搭上海少侠的肩膀、借力环上他的脖颈，在他声音戛然而止时，理所应当地说：“我和你一起。”


    海王血条上那一层的奇异紫色很奇怪，她不是很确定是代指什么，只能确定海王处于非正常状态，思考着，她又问：“你能抱得动我吧？”


    海少侠：“……当然。”


    他在屏息，声音很低，“我能轻松抱起十个你。”


    在他说话时，附近的海水忽而在剧烈翻涌，有巨大的生物在阿黛尔的感知中极速而来，海面之下仿佛被打翻的墨盒，渗出一片深色的阴影。


    是一只鲸鱼。


    它横冲直撞，发着欢呼雀跃的长鸣，带着海少侠和阿黛尔便向潜水艇的方向游去。


    在水中，海少侠侧过身，在侧前方挡住在海水中前进带来的冲击力，低声为阿黛尔介绍：“这是我的一位鲸鱼朋友，等下会帮忙寻找落入海中的人类，带他们和潜水艇去附近的岸边。”


    他看起来没多少肌肉，但身体绷紧时肩膀和脖颈几乎硬得像铁块，硌在阿黛尔的手臂，她惊奇地看着他在水中正常说话时的口型，也尝试开口说话：“我会试着干扰海王。”


    说话间，她泛出去的声波已经接触到海王，比起其他人，他像是煮沸的水，由内自外地不断翻涌着剧烈的负面情绪。


    声波像无形的手掌，尝试着、艰难地‘探’进一片沸腾之中，阿黛尔视野中的血色红条微微变化一瞬，那层紫色黯淡着褪去几秒，出现两个血条，一个是标注「海王」，一个则是紫色乱码。


    但在阿黛尔的那缕声波被卷入沸腾搅碎后，血条再次重叠起来，名字也归为一个，奇异的紫色重新亮起，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明亮。


    海浪之上，正怒发冲冠瞪着潜水艇的海王似有所觉，低头看来，视线穿过层叠的浪花，略过鲸鱼与海少侠，精准看向阿黛尔。


    “海王！”


    海少侠拍了拍鲸鱼，让它去救人，自己则大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海王没有回答，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阿黛尔，缓缓举起三叉戟，低沉的声音如惊雷，轰隆作响，“敌人。”


    “……敌人！”


    “入侵的敌人！！！”


    他的情绪翻涌着，比之前更加澎湃，他紧紧地握着三叉戟，作出攻击前兆，他目露凶光，不再像超级英雄，而像一只遇到生死大敌的野兽。


    他狰狞着皱成一团的眉头在跳动，他的牙齿碰撞在一起，使下颌附近出现鼓起的咬筋，他的目光死死注视着阿黛尔，里面有怒火在翻涌。


    但他举起武器的动作很缓。


    他没有立刻出手。


    他只是在怒吼，一次又一次地怒吼中，海浪冲天而起又重重落下，却没有形成攻击。


    在第一声怒吼还未出现，海王的视线看向阿黛尔时，海少侠便果断带着阿黛尔逃亡，脱口而出：“他疯了！”


    “他在针对你！”


    “他似乎被控制了，”阿黛尔没有用百分百肯定的口吻，她同样紧紧盯着海王，随手拍了拍海少侠的肩膀，“我或许可以让他恢复清醒，但需要一段时间，你还能坚持多久？”


    海少侠在带着她逃亡，但并不是真的拼命逃亡，他没有直接撤远，而是避开潜水艇的情况下，以海王为中心在绕圆，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半小时。”


    阿黛尔轻轻吟唱，再一次试着汇聚声波，将它们编织成比之前更大、更纤长、更具有穿透性的‘手掌’，再一次地漫进海王体内，抚过附在他骨肉之上的负面情绪。


    血条再一次出现变化，奇异的紫色短暂褪去，海王覆盖着怒气的面孔发生转变，浮出痛苦，“不……”


    他紧紧握着三叉戟，看向自己刚刚摧毁潜水艇的方向，“我不该这么做。”


    [你在战斗。]


    [你对「‘海的女儿’」的掌控似乎越发提升了，但还需要摸索，而「海王」并非一个恰当的掌控对象。]


    [再继续下去敌人会注意你，你可能会受伤。]


    [你应该收手了。]


    系统轻描淡写地提醒：[相信「海王」的意志力。]


    咦？


    这些提示有些特殊，居然明确提示‘该收手’，阿黛尔思考两秒，试探着收回些许声波。


    海王本来渐渐平静的面孔再一次浮上怒气，又一次咬牙切齿起来，他在挣扎，但他还是缓缓抬起手，发出吼声，“敌人！”


    ……真的可以相信「海王」的意志力吗？


    阿黛尔立刻重新将声波灌回去。


    海王的面孔上的怒容消散，渐渐平静下来，他看向仍在快速游动的海少侠和阿黛尔，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痛苦，“它的目光在看过来…它在看着我们……不只是我，还有他们……不，不行。”


    奇异的紫色在闪烁，海王的名字也在闪烁，他正在和不知名的敌人对抗。


    阿黛尔蹙眉，不暇思索地用手臂交缠住海少侠的脖颈，固定住自己，越发集中注意力、为海王提供支援。


    她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汇聚在海王那里，无暇顾及心跳越来越快的海少侠。


    海少侠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快。


    他推测可能是因正在和海王对线，可能是因正在极速逃亡，可能是因吊桥效应，总之，在阿黛尔纤细的手臂像是蛇一般柔软而不容置疑地缠上他的脖颈，缠上他脆弱、一旦被突然扭断就会死亡的致命部位时，他心脏跳动的速度几乎快到像在和死亡同步而行。


    有那么一瞬间，无论是异常的海王，还是周围的海浪，都被海少侠抛之脑后，他能注意到的唯有阿黛尔：她的微凉而有柔韧性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在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涌动时，她的身躯也被微微振动，仿佛此刻他们共同拥有一个心脏。


    海少侠不是没有战斗过。


    但他从未如此紧张，仿佛普通人类在野外一觉醒来发现有一条毒蛇正在朝自己露出獠牙。


    在极致的、疯狂的心跳中，快手嘲笑的声音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在他耳畔的心跳声中不断回响：“你心动了。”


    “你心动了。”


    “你心动了。”


    ……


    他目眩神迷。


    “加斯，”他听见阿黛尔的声音，近在耳畔，几乎贴着他的脖颈，说话间，她的胸腔有轻微振动，和他血液涌动的振动重叠在一起，“你和海王的关系应该很好？可以试着呼唤他吗？我推测亲近之人的呼唤可能会给他帮助。”


    “加斯？”


    在她说话时，水流漫过她的口腔和齿尖，而后向周围散去，恍惚中，海少侠几乎能判断出那些接触过她齿尖的海水的扩散轮廓，“你怎么了？”


    “……你怎么「神志不清」了？！”


    海少侠感受到阿黛尔回身，用手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不再紧紧注视海王，而是注视着海少侠，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在近距离地认真注视时，她深色的瞳孔有竖起的趋势，她的鼻尖轻动，她的唇一张一合，露出一点深色的口腔内部、白色的牙齿和相较鲜艳的舌尖，“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的「神志不清」怎么加重了？”


    那双瞳孔微竖的、和大海的颜色几乎差不多*，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里，倒映出海少侠通红的脸。


    随后，她凑近过来，瞳孔窄为上下稍尖的椭圆，说话前，她再次轻动鼻尖，甚至舔了舔唇角，像在忍耐什么。


    水流似乎从她的齿尖转过他下意识张开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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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越发目眩神迷，几乎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


    “你怎么「中毒」了？！”


    问完这个问题，阿黛尔反而先侧目，中断目不转睛的注视，仿佛心虚了一瞬，很快，她的目光流转，又转回来，语气生疏地强硬起来，像罗宾在战场上发布命令，“加斯，叫‘海王’。”


    是陈述句。


    海少侠下意识开口：“海王！”


    阿黛尔转开视线，再一次紧紧盯向海王，她轻拍海少侠的肩膀，“他听到了……继续。”


    “海王！”海少侠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快速游动，也分不清自己是否开口听命行事，“海王！”


    他看到阿黛尔抿起唇，唇形舒展，形成一个有点笑意的上扬弧度，听见她说：“有用。”


    仿若夸奖。


    她似乎有意不看来，仍看向海王的方向，只用手掌很轻地拍了下他脖颈和肩头相连的地方，“他暂时稳定下来了，带我过去吧，加斯。”


    还是陈述句。


    海少侠带着她游向海王。


    他之前没撒谎，也没逞强，在海底高压的长时间锻炼下，他的力气很大，可以轻松抱起不止十个阿黛尔。


    此刻，他揽着阿黛尔，像不知所措地半拢着一只轻盈的水母，既担心力气太小会让她飘走，也力气太大会让她碎掉。


    他担忧着浮上水面，看到恢复正常的海王。


    海王看起来很疲倦，无精打采，连金色的胡子和头发都比平时黯淡，他先向阿黛尔道谢，而后看了看海少侠、看了看海少侠、又看了看海少侠。


    “我是被外星入侵者控制了，”他再一次看了看脸红得仿佛戴上红色面具的海少侠，“我本以为我们把那些家伙清理干净了，但没想到……”


    “被控制时，我能隐隐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神奇女侠和蝙蝠侠他们一定也被控制了，我必须立刻去瞭望塔。”


    海少侠看到阿黛尔蹙起眉头，浅淡的笑意从她的唇畔消失，“神奇女侠也被控制了？”


    她拿出通讯器，皱着眉看了片刻，没有找到神奇女侠的异常消息，但找到了蝙蝠侠的异常消息，那是一个热议：[我只会对你感到唾弃！「热」]


    热度最高的一条推特，来自哥谭，他发了一个动图：蝙蝠侠怒吼着些什么，扇了罗宾一巴掌。


    罗宾惊呆了，周围看起来很多的围观群众惊呆了，拍摄者惊呆了，发布推特的博主也惊呆了，愤怒地喷射毒液：


    [说真的我受够你们对超级英雄的负面猜测了！


    当你们恶意中伤超人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对外星人没什么可说的，当你们有意抨击神奇女侠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对所谓的神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们要攻击蝙蝠侠，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真的对非人、还把人往死里揍的蝙蝠妖怪没什么可说的。


    但你们居然如此无耻，找人在大白天假扮「蝙蝠侠」和「罗宾」！还让假蝙蝠侠扇假罗宾巴掌！


    我知道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派几个虚伪的演说家满嘴胡言地说些‘蝙蝠侠不仅雇佣童工还扇童工巴掌’之类的话。


    可悲的是只有少数哥谭人能看穿，我们只能怜悯地看着大多数人们就被如此劣质的污蔑糊弄得怒火朝天。设计这一污蔑的人比那个满脑子阴谋论的秃子还要癫狂。


    事实上，虽然演说家们还没粉墨登场，但我已经看到推上有不少人发表浅薄的言论说鄙夷蝙蝠侠，对此，我只能说你们这群傻帽懂什么蝙蝠侠？！


    我严重怀疑这种弱智计划是为了掩盖某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家伙平地摔进游泳池要住俩月疗养的新闻，该死的，资本，你赢了！]


    阿黛尔：“……”


    她看向动图，大惊失色：“罗宾都被打了，唐娜一定也在危险中，加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海少侠」：「神志不清」]


    [「海少侠」：「中毒（中毒）」]


    [「海少侠」：「开心」]


    两条debuff下，心情栏跳动一瞬，触发提示：[「海少侠」的心情变动了。]


    [「海少侠」：「低落」]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