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太感谢您了！”梨初激动地上前道谢，搭把手和温老汉一起将树苗小心地装到板车上。为了防止运输途中土球散开，他们还在板车上铺了一层稻草。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加艰难，满载树苗的板车需要三个人才能稳住。


    停停走走，终于是递到了村口。


    温老汉一直送他们到村口，临别时还送了一包自制的专用的肥料。


    “开春后记得施肥，第一年特别重要。”温老汉再三叮嘱。


    梨初将这点牢记于心。


    回到家时，已是正午时分。


    父亲那边进展顺利，已经在后山挖好了二十多个树坑，每个都符合标准。


    “爹，你们先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再继续。”梨初看着父亲满头的汗水，心疼地说。


    午饭是蔡梦月早上就准备好的饼子和咸菜，大家就着热水简单吃了一顿。


    梨初趁着休息时间，检查了每一个树坑的深度和宽度，确保符合果树的生长需求。


    “下午咱们分头行动，”她安排道，“大哥带几个人继续挖坑，二哥和我开始种树。爹去请赵叔他们来帮忙搬运树苗。”


    在众人的协作下，一棵棵果树被小心地栽种到挖好的树坑中。他们严格按照温老汉指导的方法操作：先在坑底施一层基肥，覆土后再放入树苗，确保根系舒展，然后分层填土、踏实，最后浇足定根水。


    “这棵龙眼树要种得深一些，”梨初指导着，“它的根系比较发达，需要更牢固的支撑。”


    “荔枝树则要浅一些，它的根怕涝。”她仔细调整着每棵树的位置和深度。


    种完所有的树苗后，梨初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现在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准备洗个澡后，睡个觉。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稚嫩的哭声由远及近。


    “梨初姐！梨初姐！”


    梨初抬头，看见六岁的铁牛哭着跑过来，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慌。他一把抓住她的衣角，抽噎得几乎说不出话。


    “铁牛，怎么了？慢慢说。”梨初蹲下身，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哥哥...哥哥他...”铁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流了好多血...躺在床上动不了...”


    梨初心中一紧。


    “大哥、二哥！”她立即喊道，“铁牛说吕哲受伤了，我们得去看看。”


    梨子安和梨春明闻声赶来，听了铁牛断断续续的叙述，也都面色凝重。


    “走，我们现在就去吕家。”梨春明当机立断。


    梨初突然想起什么：“你们先跟铁牛去，我马上就来。”她快步走向院角的水井，用竹筒盛了些清水。这口井的水质特别甘甜，肯定对伤者有些帮助。


    吕家住在村子的最东头，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他们赶到时，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她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吕哲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他的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裤管被血浸透，凝固的血液将布料黏在伤口上。脸上、手臂上遍布青紫的淤痕，嘴角破裂，显然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殴打。


    “吕哲！”梨初快步走到床前，轻声呼唤。


    吕哲勉强睁开眼，看见是梨初，虚弱地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梨初转头问蜷缩在角落里的铁牛和五岁的妹妹翠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吕哲打成这样的？”


    铁牛抽噎着摇头：“不知道...哥哥早上出去时说要去码头找活干，回来时就成这样了...”


    翠花扑进梨初怀里，小声啜泣：“哥哥流了好多血...梨初姐，哥哥会不会死...”


    “别胡说！”梨初搂紧小女孩，心中一阵酸楚。吕哲的母亲父亲早逝，家里就靠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撑着一片天。


    她注意到吕哲的嘴唇干裂，想起带来的井水，小心地扶起他的头，一点点喂他喝水。清凉的井水滑过喉咙，吕哲的眉头稍稍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大哥，你快去请李大夫！”梨初吩咐道，“二哥，你回家取些干净的布和热水来。”


    两个哥哥立刻分头行动。梨初则开始检查吕哲的伤势，她轻轻剪开黏在伤口上的裤管，倒吸一口凉气——左腿胫骨明显断裂，尖锐的骨茬几乎要刺破皮肤。除了这处重伤，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右手腕也肿得老高。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梨初喃喃自语，手下动作却不停。她用温水小心地清洗伤口周围的污垢，尽量避免触碰骨折处。


    吕哲在昏迷中仍然因疼痛而抽搐，额上的冷汗不断渗出。梨初一边为他擦拭，一边轻声安慰：“坚持住，李大夫马上就来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哥带着李大夫匆匆赶来。他一看吕哲的伤势，眉头就紧紧皱起。


    “这伤得不轻啊。”李大夫仔细检查着吕哲的腿，“胫骨完全断裂，需要立即接骨。身上的淤伤倒还好说，养些时日就能消退。”


    在梨初的协助下，李大夫开始为吕哲接骨。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即使处在半昏迷状态，吕哲仍然痛得浑身痉挛。大哥和梨初紧紧按住他的肩膀，不停地在他耳边鼓励：“很快就好了，坚持住...”


    接骨、上夹板、包扎伤口，李大夫的手法干净利落。待一切处理完毕，他已是满头大汗。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腿至少三个月不能下地。”李大夫严肃地交代，“更要紧的是，他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需要好生调养。若是发烧，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梨春明连连点头：“多谢李大夫，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送走李大夫后，梨初看着床上昏睡的吕哲，又看看缩在墙角不知所措的两个孩子，心中五味杂陈。铁牛和翠花还这么小，吕哲这一倒下，这个家可怎么办？


    “梨初姐，”铁牛怯生生地拉着她的衣角，“哥哥会好起来吗？”


    梨初蹲下身，将铁牛和翠花一起搂进怀里：“会的，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段时间，我和我家里人会照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