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瞳孔一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确切消息，心还是猛地一沉。


    当初离开甘州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高破虏不会放过甘州，只是没想到高破虏一点对国家的忠诚都没有。


    林清霜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


    “张九知张县令……率全城军民抵抗，最终……城破殉国。高逆与蛮兵入城后，纵兵屠城……”


    “张县令……殉国了……”


    李长安喃喃重复了一句，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甘州县衙后院，将全部希望托付给自己，目光恳切又带着决绝的文官形象。


    那是一个真正心系百姓、敢于抗争的好官！


    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一股混杂着愤怒、惋惜和无力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虽然与张九知相交不深，但对其人品气节深感敬佩。


    “陛下已下旨，命我即刻率玄甲军出征，平定叛乱，收复失地。”


    林清霜看着李长安，眼神复杂。


    “李长安，你如今也是玄甲军一员，更是……逐星的爹爹。我此行凶险未知，你是想随我一同出征，还是……留在京中，照顾孩子们？”


    她给出了选择。


    于公，李长安身手不凡，拥有诸多神奇手段，若能随军，必是一大助力。


    于私，她内心深处，竟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希望他能同行的微妙感觉。


    但她也清楚，战场无情，此去九死一生。


    更何况以前的她无牵无挂，但现在有了逐星后，她的心中多了一丝不舍，而李长安是她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所以她才来征询李长安的意见。


    李长安沉默了。


    张九知的死让他痛心，高破虏和草原部落的暴行让他愤怒。


    他拥有系统赋予的强大力量，若是出征，凭借直升机、无限弹药、机器狗甚至那架C-17运输机，绝对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甚至可能快速平定叛乱，减少更多伤亡。


    但是……


    他的目光落在身边五个正紧张望着他的小丫头身上。


    萧知微眼中是超越年龄的担忧，林逐星紧紧攥着小拳头，沈清荷下意识地靠向大姐，钱多多连最爱吃的点心都忘了，谢安然的大眼睛里已经开始蓄起水汽。


    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三皇子一党对他恨之入骨。


    他若离开，五个丫头留在京城，万一对方使什么阴毒手段……他不敢想象那后果。


    秦嬷嬷和几个下人，如何能抵挡真正的阴谋？


    可如果把五个丫头放进空间带过去，那他的秘密估计就彻底暴露了。


    况且，他觉得林清霜既然身为镇国大将军，平叛这种事情应该可以自己应付吧。


    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战争和杀戮的人。


    从现代穿越而来，他更向往的是安稳的生活。


    拥有系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人，而不是为了主动卷入战争的漩涡。


    留在京城，守着女儿们，享受这难得的太平富贵，暗中积蓄力量，查明身世真相，难道不好吗？


    何必去那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拼命？


    思虑再三，李长安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看向林清霜，语气带着歉意但很坚定。


    “林将军，抱歉。末将……牵挂孩子们，实在放心不下。况且末将这点微末本事，在千军万马之中恐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我……想留在京中。”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将军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会护得逐星和她的姐妹们周全。你在前线，无需为后方担忧。”


    听到李长安的回答，林清霜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但很快便被理解和一丝放松取代。


    她点了点头：“也好。有你留在京中照顾她们，我……也能放心出征。”


    确实，将女儿交给李长安，比交给任何人都让她安心。


    五个丫头虽然舍不得林清霜，但也知道这是国家大事，只能红着眼眶，依依不舍地与林清霜告别。


    林逐星更是抱着林清霜的腿，跟个小大人似的叮嘱道。


    “娘亲一定要打跑坏人，平安回来！逐星和爹爹还有姐姐妹妹们等你！”


    “嗯，娘亲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要乖乖听话。”


    林清霜爱怜的抚摸着小逐星的发梢，随即便起身出府。


    送走了身负重任、奔赴战场的林清霜，李长安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


    半月时间，匆匆而过。


    这半月，李长安的日子过得颇为惬意。


    每日去玄甲军大营点个卯，周淮已经随军出征，营中氛围和谐了不少，处理些无关紧要的军务。


    大部分时间则待在府中，陪伴五个女儿，指导她们读书写字，偶尔带着她们在京城逛逛，享受天伦之乐。


    京城表面上一片平静，关于前线战事的消息时好时坏，流传不多，但李长安通过萧令月偶尔透露的信息，知道战事似乎陷入了胶着。


    ......


    三皇子府，密室。


    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的面孔。


    三皇子萧胤负手而立，听着吏部尚书沈密和四皇子、五皇子的禀报，脸色越来越难看。


    “殿下，前线最新战报，林清霜用兵如神，虽初期因地形和叛军熟悉环境稍有胶着，但近日已连打了几场胜仗，稳住了阵脚，并开始逐步反击！”


    “照此下去，恐怕不出两月，高破虏之乱就要被她平定了！”


    沈密语气沉重。


    四皇子萧晏急道。


    “三哥！绝不能让林清霜得胜回朝！”


    “她若携平叛大功归来，萧令月那贱人必定气焰更盛！”


    “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会倒向她们，我们再想争夺大位，就难如登天了！”


    五皇子萧晨也附和：“是啊三哥！必须想办法阻止她！最好……能让她永远留在陇右道！”


    萧胤眼中寒光闪烁，他何尝不想除掉林清霜？


    这不仅是断萧令月一臂，更是除去一个未来可能不受他掌控的军中巨头。


    但他仍有顾虑：“林清霜若死，前线大军群龙无首，高破虏和草原蛮兵趁势反扑，万一酿成大祸，边境失守，这责任……我们担待得起吗？大周基业岂不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