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一颤，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很好吃。”


    盛母心里门儿清，也不点破，挑了挑眉，又好整以暇地看向盛檀。


    “阿檀，你昨晚不是收了可可的礼物吗？怎么不表示表示？”


    这话一出，虞可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盛檀正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拭嘴角，动作优雅。


    他闻言，将餐巾放到一边，“什么礼物？”


    虞可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忘了。


    他竟然真的忘了。


    原来昨天晚上那些暧昧的气息，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


    盛母也愣住了，好看的眉毛都拧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


    这小子，搞什么鬼？


    盛檀却像是没看到两人的反应，径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理了理身上那件质感极佳的衬衫。


    我去公司了。”


    他淡淡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朝着玄关走去。


    虞可低着头，死死地盯着盘子里那个被她戳得面目全非的煎蛋，眼眶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发热。


    骗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尤其不能在盛母面前哭，那太丢脸了。


    可是心里的委屈，一波一波地往上涌，堵在喉咙口，又酸又胀。


    盛檀走到玄关处，正弯腰从鞋柜里拿出皮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还僵坐在餐桌前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深不见底的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半分。


    他突然开口，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餐厅。


    “虞可。”


    虞可浑身一震，愣愣地抬头看他。


    “啊？”


    只见玄关处，高大的男人已经站直了身体。他单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就那么直直地朝她伸了过来。


    “过来。”


    虞可迟疑了。


    她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她放下刀叉，拉开椅子，乖乖地走了过去。


    她在他面前站定，垂着眼不敢看他。


    盛檀垂眸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还有那微微泛红的眼角，什么话也没说。


    他忽然从昂贵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虞可呆住了，目光直直地落在了盒子中央。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对袖扣。


    正是她昨天跑遍了半个商场，才买到的那对。


    他一直带在身上？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帮我戴。”


    她抬头，撞进他那双含着几分戏谑笑意的黑眸里，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早就带在身上了？”


    所以，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全都是在逗她！


    他就是故意的！


    盛檀看着她那张又羞又气的生动小脸，唇角微微扬起。


    “不然呢？”


    虞可的大脑，在宕机了足足三秒后，才重新开始运转。


    全都是他演的戏？


    他就是故意的！


    一股热流轰地一下，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她脸颊滚烫。


    她又羞又恼，嘴唇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幼稚。”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可玄关就这么大，盛檀听得一清二楚。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忽然俯下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


    温热的气息，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调，尽数喷洒在她的耳廓上。


    “是谁一大早，就偷偷瞄我的袖口，嗯？”


    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尾音微微上挑，像带了个小钩子，勾得虞可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完了，他都看见了。


    虞可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手忙脚乱地就去给他戴袖扣，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公开处刑。


    可越是紧张，手指越是不听使唤。


    那小小的扣子，在她颤抖的指尖下，怎么也对不准那个小小的扣眼。


    盛檀也不催她，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垂着眼，看着她泛红的指尖在自己的白色衬衫袖口上徒劳地忙碌着。


    “可可。”


    不远处盛母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虞可下意识抬头，只见盛母正笑眯眯地举着手机，对着他们。


    “来，看镜头，笑一个！”


    虞可手一抖，那枚折磨了她半天的袖扣掉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羞得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盛檀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慢条斯理地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捡起那枚袖扣塞回她发烫的手心里。


    “继续。”


    虞可只能硬着头皮，在盛母兴致勃勃的围观下，重新开始那项艰难的工程。


    “哎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盛母在一旁啧啧称奇，“我们家阿檀，什么时候还会逗人了？”


    盛檀终于扣好了另一只袖口的扣子，他抬起眼，面不改色地看向自己母亲。


    “妈，您今天很闲？”


    “哈哈哈！”


    盛母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收起手机，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向厨房，还不忘丢下一句。


    “可可，别怕他！以后他再这么欺负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他！”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盛母和刘叔的笑谈声。


    虞可的指尖也终于在那一刻，将那枚顽固的袖扣扣进了扣眼里。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着头，小声报告。


    “……好了。”


    盛檀直起身，抬起手腕，随意地看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


    “走吧。”


    他丢下两个字，率先拉开门走了出去。


    虞可嗯了一声，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脸颊上的热度却迟迟没有消退。


    这个男人……


    他明明就是想逗她，还装得那么冷淡！


    简直太恶劣了。


    黑色的迈巴赫驶出别墅区，一路上车厢内安静的过分。


    虞可坐在副驾驶上，身体绷得笔直，双手紧张地攥着裙摆，布料被她揉捏得起了皱。


    她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身旁那个男人的手腕。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处那对黑曜石袖扣在晨光下折射出沉静的光。


    那是她送的。


    他真的戴了。


    可是……他到底喜不喜欢？


    早上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


    虞可的心里，像是有两只小人在打架，天人交战。


    盛檀单手握着方向盘，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边缘，另一只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与那对袖扣相得益彰。


    他当然注意到了身边那道灼热又胆怯的目光。


    从上车开始，这只小兔子就坐立不安，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他唇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有意思。


    他就想看看，她到底能憋多久。


    车子一路疾驰，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最终停在了盛氏集团的楼下。


    引擎熄灭，车厢里恢复了极致的安静。


    下车的时机到了，虞可知道，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她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终于侧过头，声音小得像怕惊扰了谁。


    “盛先生，您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场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