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看也没看陈梦一眼，甩开她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碰过陈梦的手指。


    然后，才将冰冷的目光投向被他得面无人色的陈梦，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滚。”


    陈梦揉着发红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像是开了染坊，“盛、盛总！您怎么……”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来找虞可这个贱人的？不可能！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瞥见旁边低着头的虞可，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指着虞可急急道：“您别被她骗了！她妈到处跟人说您……”


    盛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的袖扣，那动作优雅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眼神冷得像能刮下冰碴子，“我说，滚。”


    陈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火辣辣的。


    她还想巴结盛总呢，怎么就踢到铁板了！


    最终，她狠狠瞪了虞可一眼，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装什么可怜！谁不知道你那些龌龊事……”


    她故意侧过身，狠狠撞了下虞可的肩膀。


    虞可本就惊魂未定，被她这么一撞，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肩膀火辣辣地疼，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要这样对她？


    “还不走？”


    盛檀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吓得陈梦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临走前，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又死死剐了虞可一眼，才夹着尾巴，狼狈地快步溜走了。


    走廊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静得虞可都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陈梦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


    他肯定又觉得她是个麻烦精，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吧……


    虞可低着头，手指紧紧抠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衣角，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盛檀突然开了口，声音依旧是硬邦邦的，没什么温度：“路过。别想太多。”


    虞可下意识抬起头，雾蒙蒙的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正好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还有……他微微泛红的耳尖？


    是她看错了吗？


    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声“嗯”了一下。


    他只是路过啊……也是，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特意来找自己呢？


    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有点空落落的，但她不敢多想，更不敢奢求什么。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盛檀看着她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莫名其妙地窜起一股火，比刚才对付陈梦时还要烦躁。


    路过？他说路过她就信了？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他的脸色更臭了。


    就在这气氛诡异到快要凝固的时候，张助理跟幽灵似的从走廊拐角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开口：“总裁，车已经到楼下了。虞小姐，要不……您上车吧？我们总裁其实是知道您跑出来了，特意过来……”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盛檀一道几乎能杀人的眼刀给硬生生噎了回去。


    张助理脖子一缩，立马噤声。


    总裁这别扭劲儿什么时候能改改？


    却听见虞可细细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不用了，谢谢盛先生。”


    她慌乱地拢了拢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我……我约了人……”


    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也不能再让他误会自己想攀附他。


    “约了谁？”


    盛檀脱口而出，语气凶得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该死，他问这个做什么，她约了谁关他屁事！


    虞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问得彻底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突然又生气了？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吗？


    “我……我就是……就是……”


    她支支吾吾，眼圈又开始泛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看虞可那双小鹿似的眼睛又蓄满了水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张助理赶紧在盛檀发作前，又一次见缝插针地开口。


    “虞小姐，您别误会，我们总裁……总裁他就是嘴硬心软，其实是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又遇到什么不安全的事情。”


    真是的，总裁这关心人的方式，跟催债似的。


    盛檀冷飕飕的眼刀子立刻甩向张助理，“多嘴。”


    他这副样子，哪有半点担心人的样子？分明是嫌她麻烦。


    虞可心里那点刚升起的微弱火苗，又被这盆冷水浇熄了。


    盛檀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转身就要迈开长腿离开。


    这女人，真是能气死他！


    可脚步刚抬起，他又倏地顿住。


    就这么走了？把她一个人扔在这破地方？万一再碰上刚才那种不长眼的，或者她那个混账舅舅又找过来……


    盛檀的眉心拧得更紧，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旁边那个缩着肩膀的小可怜。


    他喉结滚了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上车。”


    声音硬邦邦的，还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别扭。


    虞可呆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


    上车？去哪里？他……他不是路过吗？


    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张助理一看有戏，连忙小声催促：“虞小姐，快，快跟上啊！总裁这可是特意绕了三条街过来找您的，知道您跑……”


    后面的话，在盛檀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张、行！”盛檀一字一顿，那张俊脸已经彻底黑了，耳根却诡异地更红了。


    这个张行，是嫌他今天还不够丢人吗！


    虞可看着男人在清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的背影，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耳廓，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他……他是特意来找她的？


    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热，她悄悄伸出手，在自己冰凉的手心用力掐了一下。


    “嘶——”


    疼的。


    这不是梦。


    可……这真的是关心吗？她不敢奢望。


    或许，这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施舍？


    最终，在盛檀那几乎能把人冻僵的沉默注视下，虞可还是小步跟了上去，坐进了那辆她曾坐过一次的黑色迈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