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垂下眼，眼前晃过虞颜在公司撒泼的嘴脸。


    那个女人……真是上不了台面。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


    盛母优雅地将白瓷茶杯推到他面前。


    “你不喜欢她妈妈，我知道。”


    “这种一心只想把女儿当跳板的人，我也看不上。”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真实的怜惜：“不过可可那孩子，我看着是真心疼。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姑娘，偏偏摊上那样的家庭……”


    盛檀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虞可那双在医院里倔强又带着水汽的眼睛，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倔强？或许吧。


    “是吗？没拿到想要的，她应该挺失望吧。”


    盛母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起的茉莉花瓣，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


    “阿檀，我让厨房炖了滋补的药膳，想着对她身体好，本想让刘叔晚点送过去。”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盛檀，那双保养得宜的眼眸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若是有空，不如……你替我跑一趟？”


    盛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公司还有个紧急会议。”


    说着，他立刻站起身，转身就往玄关走，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


    盛母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眼底划过诧异。


    这孩子，不是刚从公司回来吗？怎么又冒出个紧急会议？


    她摇了摇头，低头啜饮了一口花茶，茶香清冽，却不及她此刻心头的滋味复杂。


    盛檀的背影消失在玄关，而另一边，虞家那间逼仄的公寓里，气氛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虞可正拿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敷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眼眶发酸。


    “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门外头，一个男声油腔滑调地嚷嚷：“姐！开门！我，虞大强！有好消息告诉你！”


    卧室里，虞颜听见了，不耐烦地喊：“可可，去开门，磨蹭什么！”


    舅舅？


    虞可拿着冰袋的手一抖，冰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舅舅，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哦。”


    她应了声，声音都有些发颤，磨磨蹭蹭地往门口挪。


    门刚拉开一条缝，虞大强就侧着身子挤了进来。


    他一双小眼睛在屋里骨碌碌转了一圈，目光在虞可红肿的脸上停了停，立马又换上副讨好的笑脸。


    “哎哟，姐，天大的好事！你不是老盼着可可嫁得好吗？我这儿有个大老板，看上咱可可了！”


    “人家说了，可可一点头，立马就给八百万彩礼！八百万啊！到时候，别说包了，别墅都能给你买！”


    他说得唾沫星子乱飞，越说越来劲。


    “八百万……”


    虞可听到这个数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浑身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虞大强！”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拉开，虞颜满脸狐疑地盯着自己的亲弟弟。


    “你少在这儿给我灌迷魂汤！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欠了赌债，想拿可可去抵债？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她虽然也想让虞可嫁入豪门，但她可不想女儿被这么不明不白地坑了，万一对方是个老头子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呢？


    虞大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闪躲起来。


    但一想到那笔巨额的赌债和债主凶神恶煞的脸，他立刻又挺直了腰杆，一拍大腿，叫屈起来。


    “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虞大强是那种人吗？我这纯粹是为了可可好，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有了这八百万，你还用得着天天看人脸色吗？可可也不用再去跳那什么破舞，累死累活还赚不到几个钱！”


    他转过头，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看向抖得像风中落叶的虞可。


    “你说是不是啊，可可？舅舅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你好？”


    虞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虞大强精瘦的后背上。


    “虞大强，我警告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她压着嗓子，眼里却冒着火，生怕隔墙有耳，又怕自己声音小了镇不住这个混账弟弟。


    虞大强被打得龇牙咧嘴，捂着背，却不敢真跟她横。


    虞颜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几分刻意显摆的傲慢。


    “盛家什么人家？盛家的夫人昨天还亲自到医院来看我们可可！你瞧瞧人家那气派，那通身的教养……是你说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暴发户能比的？”


    她哼了一声，眼神里闪过算计的光。


    “就算我们可可一时半会儿嫁不进盛家，只要盛家那边肯松口，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那也够咱们吃香的喝辣的了！还用得着你在这儿拉皮条？”


    虞大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马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贼兮兮地凑近了些。


    “姐，话不能这么说啊！俗话说得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嫁女儿不也是一个道理嘛！”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比划着。


    “我跟你说，联系我的那个大老板，人家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彩礼八百万，全是现金！现金啊姐！不像盛家那样，看得见摸不着，万一……”


    “滚！”


    虞颜不等他说完，又是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直接把他踹到了门口。


    她是要可可嫁入真正的豪门，是盛家那样的顶尖世家，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暴发户能比的！


    那种人家，说不定就是图一时新鲜，玩腻了就扔，哪有盛家这样根基深厚的靠谱？


    “我警告你虞大强，你要是再敢打可可的主意，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让你在老家都混不下去！”


    虞颜摔门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是约了人搓麻将。


    没一会儿，防盗门传来“咔哒”轻响，虞大强探头探脑地伸进来，往里瞅了瞅，见客厅没人，便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