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交心与理解

作品:《离婚后她独美,不复婚不原谅

    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不着痕迹地挡在了两个年轻人之间。


    她用自己慈祥的身影为他们隔开了一道缓冲的区域。


    又拉着明既白的手,询问她晚上睡得好不好,暖气够不够暖,然后转头去“数落”厉则,让他别老是皱着眉吓唬人。


    在老人温和的絮语中,病房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些。


    厉则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看着明既白低着头,轻声细语地回应着奶奶,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却依旧柔和。


    再想起自己刚才幼稚而伤人的举动,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感涌上心头。


    比身体的无力感更让他窒息的是明既白受伤的眼神。


    他烦躁地闭上眼,不再去看。


    喂药时间到了。


    明既白习惯性地想去拿药,厉则却先一步从护士手中接过了药片和水杯。


    他的手依然不稳,水在杯中晃动,几滴溅出来,落在手背和被子上。


    这种强撑的状态却让男人显得有些狼狈,他也注意到这点,几乎是梗着脖子,用一种近? 乎凶狠的姿态,仰头把药吞了下去。


    然后泄愤一样重重地把杯子磕在柜子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并非完全需要依赖。


    明既白心疼的直皱眉,却没多说什么,她能理解厉则的倔强。


    老夫人看着孙子这般模样,眼中也满是心疼,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


    护士离开后,病房内陷入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夫人毕竟精力不济,坐了一会儿便显露出疲态。


    明既白细致地安排好看护送老夫人回房休息。


    送走老夫人,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明既白走到窗边,轻轻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沉沉的夜色。然后,她走到厉则的轮椅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平行。


    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旁温热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地,仔细地擦拭着他刚才因为挣扎和发脾气而汗湿的额头、脖颈,还有那只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


    她的动作那么轻,那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一件易碎的瓷器。


    厉则的身体僵硬如铁,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拒绝回应。


    擦完了,明既白放下毛巾,却没有起身。


    她抬起头,澄澈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他压抑着风暴的眼底。


    她的声音很轻,“厉则,”


    却像股暖流,一点点渗透进他冰封的壁垒,


    “我知道你难受,比任何人都知道。”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冲我吼,甚至可以赶我走。”


    她顿了顿,声音里有一丝极轻微的哽咽,但迅速被她压了下去,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


    “但我会一直在这里。你不是废物,从来都不是。你是厉则,是那个让我重新活过来的人。”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覆上他紧握的、微微颤抖的拳头上。


    用自己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他的冰冷。


    一年前,如果没有遇到他,也许她会困在丧女之痛里走不出来,甚至会做出些疯狂不理智报复行径,比如拉上何知晏和谢芸芸一起死!


    当时如果不是厉则拉了她一把,她明既白早就烂在泥里了。


    现在,她无论如何也要拉住厉则,


    “所以……别用推开我的方式来证明什么。”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和因为用力而发白的骨节,


    “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你的无力,你的狼狈,你的一切,我都接受。我们一起扛过去,好吗?”


    那一刻,厉则坚固的心防,终于被她温柔而坚韧的力量,敲开了一丝裂缝。


    巨大的无助感和被她全然接纳的震动,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


    他猛地别开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罕见的、连他自己都鄙夷的湿热。


    他终究,还是在她面前,泄露了那份深埋的、不愿承认的脆弱。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呼啸的风声更显得病房寂静无声。


    只有两人交握的手,和那无声流淌的、复杂而浓烈的情感,在空气中缓缓蔓延,交织着痛楚,却也孕育着希冀。


    第二日,加盆国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一家名为“融·萃”的新概念中餐馆内。


    这里与其说是饭馆,不如说更像一个艺术空间。


    精致的屏风、水墨画与极简的金属线条交织,传统的中式元素被解构又重组,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未来感。


    菜单上的名字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分子料理版的西湖醋鱼”、“液氮冷冻处理的桂花定胜糕”、“花椒巧克力熔岩蛋糕”……


    汪哲替父亲汪有权定的正是这家店。


    汪有权看着眼前那盘用干冰烘托得仙气缭绕、却看不出原型的“梅菜扣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用眼神无声地数落着儿子:


    谈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选了这么个花里胡哨的地方?


    汪哲假装没看见,热情地招呼着刚刚赶到的明既白:


    “阿白,你快来试试,这家店可有意思了,老板说这叫‘用世界语言讲中国故事’。”


    明既白看着眼前充满设计感的菜品,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莞尔:


    “确实…很别致。”


    她最近心力交瘁,难得接触到如此轻松新奇的事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


    寒暄过后,三人落座。


    汪有权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挥退了服务员,确保周围环境私密,这才压低了声音,切入正题。


    “明小姐,今天特地让你过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是关于那个伊丽莎白生物制药集团的王牌药——‘安泽平’。”


    明既白的心下意识地一紧:


    “‘安泽平’?怎么了?厉老夫人最近正在服用这个,说是预防肝癌。”


    “问题就出在这里……”汪有权眉头紧锁,


    “我们汪家在娱乐传媒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信息渠道总归是比一般人灵通些。最近国内……尤其是几个医疗和舆情监控的私下渠道,流传着一些很可怕的消息。”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


    临开口前还谨慎的左右看看,仿佛怕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听去:


    “一些癌症患者,在服用‘安泽平’后,初期效果的确非常显著,肿瘤标志物下降很快,精神头也足。但是好景不长,很多人会在短时间内病情急剧恶化,出现各种罕见的严重并发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