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仪式与表演赛的地点，一如既往地定在了俱俄克星，这颗在前帝国统治下，就以体育运动发家的小行星。


    俱俄克星并非自然形成的星球，它原本是一颗处于关键跃迁点附近的小行星，被前帝国投入大量资源进行改造。机器将巨行星引擎植入地核，稳定其轨道和自转，又建造起多层复合生态穹顶，将地面笼罩在一个又一个的巨大泡沫下。


    泡沫内，是为体育运动而修建的巨型场馆群及其附属设施，前皇帝赐名其为雷霆碗馆。


    雷霆碗馆并非单一的体育场。它的主体是个无比巨大的环形结构，反重力悬浮技术使其核心竞赛区域如同一个巨大的碗悬浮在半空中，观众席则层层镶嵌在碗壁之上，确保了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获得无与伦比的观赛视野。


    环绕着主碗馆的，是数十个功能各异的副场馆、训练基地、队伍休息区、以及熙熙攘攘如同小型城市的商业娱乐中心。


    这里没有昼夜交替，人造天幕永远根据赛程和活动需要，模拟着最激动人心的黄昏或最热烈的正午光线。碗馆内部可以亦可模拟各种环境。


    曾有银河巨星在这里举办了三十六场演唱会，营造了三十六场不同主题，蜂拥而至的疯狂歌迷们几乎踏平了这座星球。


    皇室与白塔飞工赞助了这场比赛。


    帝国航空部门特意为联赛期间增设了数条直达俱俄克星的豪华航线，方便观众们从帝国的每个角落飞往俱俄克星观赛。


    斯作为队员，拿到了几张前排门票，苦于无人赠送，只能询问莉娜看不看比赛。


    莉娜非常不乐意地接受了这个邀请。


    她没有去问封雩，感觉有点多此一举。


    对方估计是派发门票的那种人。


    军校在周五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就通知了下午课程全部取消。拥有门票的学生们乐滋滋地在训练场上群聚等候着，等着学院包下的飞艇将他们送往俱俄克星。


    A队所有队员提早了两日就抵达了俱俄克星。他们需要提前适应场地、气候、重力环境，以及参加一系列赛前宣传活动。


    周六，开幕仪式正式开始。


    能容纳四十万人的看台座无虚席，各种语言的欢呼声、议论声交织成一片巨大的声浪海洋。


    而参加现场仪式的皇室人员已赫然不是阿多尼斯·德·鲁特卿。


    比起军人般的大皇子，莅临者更像一位诗人，一位流浪者。他有着一头棕色羊毛卷短发，眉眼细长，眼尾下垂，带着风格怪异的水滴耳饰与戒指，礼服也是更加复古华丽。


    帝国宫廷和社交圈里活生生的艺术家，二皇子，赞恩·鲁特卿。


    他短暂进行了演讲。


    演讲最后，赞恩·鲁特卿抬手示意。


    刹那间，数百架隶属于白塔飞工的表演用飞行机从碗馆的各个入口同时升空，它们排列出复杂阵型，拖着各色尾焰，在赛场上空交织穿梭。


    紧接着，更为绚烂的烟花表演开始了。这些并非传统火药烟花，而是利用能量场和特制微粒在空气中激发出的全息光影盛宴，先是帝国白鹭衔闪电徽章、随后是参赛学院的标志，在俱俄克星的人造天幕上竞相绽放。


    表演赛双方队伍就在这片绚烂烟花中登场。


    这还是斯第一次见到真红灾厄的真面目。


    机械系将真红灾厄的飞行翼改造得已经完全没有唐突四号本身的影子，大概只剩下个型号烙印，无数个用途不明的推进器和扰流板前后倒插在飞行翼上，力求在规则边缘擦过。


    真红灾厄还给自己的头发做了个造型，发丝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向上隆起，露出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庞来。他的眼睛圆润，眼尾挑起，天生看人就带了点睥睨，额头正中央还有一点醒目的黑痣。


    他只穿了件白色背心，手臂、脊背处绘满了大片纹身。


    老队员们正在给新人们八卦。


    “听说是去年爆炸后，刻意根据疤痕纹络绘了个全身刺青。”


    “啧，基因工程就是不用呗。”


    “是啊，母亲是董事会的就是好，校规明明禁止纹身，这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莉娜在一旁沉默了，当斯转头去看她时，只看到她眼睛发直，紧紧盯着场上那个身影。


    再看一会儿，脸就红了。


    “好帅啊。”


    她喃喃地说。


    现场解说员的亢奋声音通过强大的声场响彻全场，他拖着长音，紧皱眉头，几乎是耀威扬威般喊出每一位登场选手的名字和绰号。


    当念到“帝国军事学院甲队，主攻手——真红灾厄，亚奇法·安古莱姆！”时，看台上瞬间爆发出最为热烈的欢呼和尖叫，其声浪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名选手登场。


    比赛开始。


    正如赛前预料，这场表演赛的胜负悬念并不大，双方更侧重于展示精妙的个人技术和华丽的团队配合。亚奇法·安古莱姆的飞行方式极其炫目且充满危险性，他频繁做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大幅度动作，贴地翻滚、急停、高速迂回，引得观众席惊呼连连，甚至在最后拔旗时，毫无必要在空中连续倒转三周半，最后猛冲而下，夺旗，又迅速抬升飞行翼，冲回队伍营地。


    主打一个眼花缭乱。


    看台上的声音几乎要掀翻穹顶。


    必须承认的是，亚奇法在联赛中的人气已经连续爆棚了两年，去年他的意外退赛，甚至直接导致了联赛后半段观众关注度的明显下滑。


    凌烨带着假笑在下面鼓掌，实际上大部分学校的参赛队员们都这样做了。


    观众可能觉得视觉效果爆满，但竞争者们只会觉得他装。


    表演赛结束，队伍开始退场。然而，亚奇法并没有立刻跟随队友离开赛场。他绕场低速飞行了一圈，在诸多观众中找到了A队的所在地。


    随后一个滑翔，停在了斯面前的隔离栏外。


    飞行翼带起的气流将在座各位都吹得头发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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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同时飞舞的还有莉娜的爱意。


    “九杯龙息？”他抬起护目镜，打量着斯。


    斯礼貌朝他颔首。


    “校内赛，本大爷等着你，和你那个……”亚奇法拧着眉，思索了数秒，“塞特斯海怪。”


    “等着被我撞下场是吗，学长？”


    斯回之以更礼貌的虚伪假笑。


    引来了亚奇法的啧声。


    他不再多说，扯下护目镜，翻身追向他的队友。


    只有解说员依然还在激动咆哮着。


    随着亚奇法远去的，同时还有莉娜怦怦乱跳的小心脏。


    当返程时，她格外别扭又害羞地询问他们关于亚奇法的事情，然后得到的是一众恶评。


    “装。”斯言简意赅，目光都没从窗外的星海移开。


    “太装了。”今年A队的第三位新人，塞西利亚·莱里安补充，她大概是又想到了这个画面，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装不死他——啊！空中连续倒转三周半！好危险！好帅啊！亚奇法学长！我要晕倒了！爱你——”


    雷蒙德站了起来，模仿着亚奇法在空中的姿态，捏着嗓子怪叫。


    他的滑稽模仿成功引发了这个包厢内的笑声。


    然后就被揍了，恼羞成怒的恩塞纳达大小姐操起一个饮料盒，就砸在了他脸上。


    胆大包天的莉娜最终将这种崇拜演化成了不自量力的尝试。在某次面向新生们的基础飞行课上，大多数学生们还在低空进行维/稳练习，她则大胆在半空来了个翻滚三周半。


    实际上只翻滚了半周。


    而后尖叫声突破天际。


    斯和其他几个入选校队的学生正被教官指派，分散在训练场各处指导和协助新生。她都没带赛特斯海怪，借了个唐突二号就直接上场，在听到恩塞纳达大小姐的高音鸣叫后，遽然拔高了飞行翼。


    老旧的唐突二号发出声不堪重负的咆哮，引擎瞬间过载，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她在低空密集的新生群中划出一道极其惊险的Z字轨迹，飞行翼几乎是擦着数十个新生们的头顶掠过。


    卷起的风压迫害了才刚维持住平衡的新生们，接连摔落。


    事后，全程目击者雷蒙德是这样惋惜描述的：他亲眼看到斯如同离子光束般冲过半个训练场，随即一个贴地滑铲，双手抄起，稳稳将莉娜以公主抱的方式接在了怀里。


    冲击力迫使两人在地上翻滚完了剩下三周。


    惋惜的点就是被公主抱的人不是他。


    莉娜没什么外伤，就是扭到了腰。


    她疼得满脸狰狞，眼眶又红又湿，整个人以一个相当奇怪的姿势贴在斯身上。


    教官操着急救箱冲了上来，替她喷了紧急疗伤喷雾。


    又大惊小怪让斯赶紧看看她自己有没有什么损伤。


    下周就是本学年第一场校内赛，如果主攻手在这个时候折断了任何一个部位，A队的剩下队员都会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