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筹码

作品:《穿成老妇?荒山野菜嘎嘎挖!

    胖掌柜浑身剧震,猛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恐与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瞪着沈虎子。


    沈虎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孩童般的关切。


    “您这一进去,不知何时能出来。


    宝儿才五岁,又……那个样子。


    没爹没娘,也没人给口饭吃,栖流所……怕是都嫌他累赘。”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胖掌柜心里。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痴痴傻傻,离了人连屎尿都拉在裤裆里的儿子。


    那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你……你想怎样?!”


    她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气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沈虎子稍稍退后半步,目光垂下,看着自己破旧的鞋尖,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我早就变成没地去的孤儿了,得了赏钱,也顶多饱几顿肚子。


    若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哪怕再小再破,也能慢慢想法子活下去。


    说不定……还能帮着照看一下走丢了没人管的孩子。”


    沈大虎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他提着水摔倒,是急着出来确定在外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林禾她们。


    人是确定了,但那些人毫不留情就走了。


    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着急就像是笑话。


    她们如今过得那么好,恐怕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沈虎子在嫉恨的情绪中沉浸了一会,顿了顿,才抬起眼。


    目光冰冷地看向胖掌柜,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您那铺子,反正也封了,官家估摸着要罚没,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留个念想?”


    胖掌柜听懂了。


    这哪是什么念想!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用她痴儿的安危,换她那份最后的家当。


    他这个贱皮子想要成衣铺的地契!


    她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冷哼,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沈虎子。


    可看看眼前这少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想想自己那毫无生存能力的儿子……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


    衙役开始不耐烦地拉扯锁链。


    胖掌柜最后一丝力气也泄了,她惨然一笑,对着堂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李肃方向,哑声道。


    “大人,民妇自知罪孽深重,只求将家中那无人看顾的痴儿,和那处破铺面……托付给沈虎子。


    我与他好歹有一段情分,相信他能善待我儿。”


    她说得断断续续,涕泪横流,情状凄惨。


    李肃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安静站在一旁的沈虎子。


    一个愿给,一个孤苦,倒省了官府处置无主产业的麻烦。


    他略一沉吟,便挥挥手。


    “既是你自愿托付,本官便准了,沈虎子,你好生看顾那孩子,安分度日,莫再生事。”


    “谢大人恩典!”


    沈虎子立刻跪倒,磕头谢恩,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哽咽。


    有了李肃的许可,手续办得出奇地快。


    胖掌柜画了押,将地契托付的手续走完,便被衙役拖了下去,那凄厉的哭声久久回荡在衙门偏廊。


    沈虎子揣着新鲜出炉,连墨迹都还没有干的地契转让文书和那五百文赏钱,走出了县衙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没有回那个刚刚属于他的成衣铺,而是先去了街角的药铺,用几十文钱,买了些治疗冻疮和伤口的便宜药膏。


    又买了几个热腾腾的粗面馒头,揣在怀里。


    然后,他拐进了衙门附近的一条小巷,那里有个专门替人写书信、抄文书的落魄老秀才。


    沈虎子走过去,将剩下的铜钱数出一半,放在老秀才破旧的案几上。


    “老先生,劳烦帮我写份东西。”


    老秀才抬起昏花的眼睛:“写什么?”


    “契约。”沈虎子声音平静。


    “本人自愿将名下陈记成衣铺之房舍,以纹银十五两之价,典与……典与通源货栈王管事,为期三年,空口无凭,立此为据。”


    老秀才笔下顿了顿,看了沈虎子一眼,没多问,依言写下。


    沈虎子仔细看了内容,确认无误,模仿着记忆中掌柜的笔迹,在出典人那里歪歪扭扭画了个押。


    他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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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但照猫画虎描个样子,短时间内足以乱真。


    他又请老秀才在典契末尾加了一行小字,并按下自己的指印。


    做完这一切,他将典契仔细收好,与那份真正的地契文书分开放置。


    怀里揣着两个决定未来的凭证,沈虎子这才慢慢走向那间熟悉的成衣铺。


    铺门贴着封条,他绕到后院,从一处早就松动的篱笆缺口钻了进去。


    后院一片死寂。


    他走到主屋前,推开门。


    那个五岁的痴儿正坐在地上,玩着自己的手指,口水流了一身,对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沈虎子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


    痴儿呆呆地抬起头,闻到食物香气,一把抓过,狼吞虎咽起来。


    沈虎子没说话,转身去了自己原来那个堆放杂物的小屋。


    他挪开那几捆依旧堆在墙角的旧布料,摸了摸后面那片墙。


    泥已经干了,颜色与周围融为一体。他轻轻抠了抠砖缝,很结实。


    他没有动那藏着的三袋盐。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回到主屋,痴儿已经吃完了馒头,又恢复了呆坐的状态。


    沈虎子打来水,拧了布巾,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还算仔细地给痴儿擦了脸和手。


    “宝儿。”他开口,声音在空荡的屋里显得很清晰,“你娘走了,以后你就只能自己生活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擦手,往后手脏了,你就要自己擦了。”


    痴儿自然不会回答。


    沈虎子也不在意,他在屋里翻找起来,最后在床脚一个破木盒里,找到了几件小孩的旧衣服,还有一小包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硬得像石头的饴糖。


    他把糖扔进灶膛,拿起那些旧衣服。


    夜幕降临,小小的成衣铺后院再无旁人。


    沈虎子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


    怀里是沉甸甸的地契文书和那份伪造的典契,身后屋里是一个毫无威胁的痴儿,墙里藏着的那几包私盐都是他现在的筹码。


    五百文的赏钱花去了大半,换来了药膏、馒头,和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