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和二丫却愣住了。


    他们看着手中那崭新的绣着“福”字的红荷包，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手足无措的惶恐。


    这……这钱也太多了！


    他们只是按照吩咐走了走，站了站，怎么当得起这么重的报酬？


    石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将荷包推回齐娘子面前，小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


    石头连话都不会说了。


    “齐、齐姨，这我们不能要！太多了！我们没做什么……”


    二丫也怯生生地跟着把荷包放回托盘里，小声附和：“不、不能要……”


    齐娘子见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她没接荷包，而是转身看向林禾，语气恳切地说。


    “林娘子，您看这两个孩子，太懂事了。


    这钱他们必须收下，今天可不只是走走站站那么简单。


    您也瞧见了，因着他们几个活泼可爱的展示，咱们铺子今天来了多少新面孔的客人？


    好些个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最后都进了店，定了衣裳料子。这带来的生意，远不是这几个荷包能比的。


    这些，还有接下来……”


    她说着，示意了一下门口。


    只见刚才那小伙计又回来了，这次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手里捧着几叠折叠整齐、面料厚实的新衣裳。


    有鲜亮的，有素雅的，有男孩款式，也有女孩样式，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两套冬装，也是我给孩子们的。


    料子厚实，穿着暖和，算是我们芙蓉阁的一点心意，也是他们应得的报酬。”


    齐娘子拿起最上面一套宝蓝色镶毛边的小男孩棉袍，递给石头。


    “石头，你穿着这身，戴着那老虎帽，多精神！二丫，这件藕荷色绣小花的袄子配你，试试看？”


    石头和二丫看着那簇新漂亮的衣裳，又看看林禾，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却又被“不能平白拿人东西”的观念牢牢束缚着，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禾明白他们的心思，心中既欣慰又柔软。


    她伸手轻轻揽过两个孩子，温声道。


    “石头，二丫，齐姨说得对。


    你们今天做得很好，帮了齐姨大忙，给铺子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这酬劳，是你们用自己的努力和表现换来的，干干净净，理所应当。


    收下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有了这钱，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有了这些新衣裳，过年也能穿得暖暖和和、漂漂亮亮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但该得的，咱们也要大大方方地拿着。”


    王三娘也在一旁柔声劝道：“好孩子，听你们林奶奶和齐姨的，快谢谢齐姨，试试新衣裳合不合身。”


    林禾和王三娘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两个孩子心中那扇谨慎的门。


    石头看了看手中被齐娘子再次塞回的、沉甸甸的荷包，又看了看那件崭新的宝蓝色棉袍，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哽咽却清晰。


    “谢谢齐姨！”


    二丫也小声跟着道谢，紧紧抱住了那件柔软的藕荷色小袄。


    齐娘子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脸上绽开舒心的笑容，连忙让伙计帮着孩子们试试新衣。


    雅间里很快充满了孩子们试穿新衣的窸窣声。


    红色的荷包被珍惜地收在怀里，崭新的冬装穿在身上，温暖的不只是身体，更是那颗曾经漂泊无依的心，如今渐渐被善意和认可填满。


    这份来自劳动与认可的收获，远比任何馈赠都更让他们感到踏实和喜悦。


    从芙蓉阁出来，走在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


    石头和二丫怀里抱着新得的衣裳，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装了钱的福字荷包，心里既兴奋又沉甸甸的。


    走了一段，石头忽然停下脚步，仰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林禾。


    “林奶奶，除了芙蓉阁，城里……还有哪里卖衣裳啊？便宜些的，厚实些的就行。”


    林禾有些意外，低头看他。


    “怎么？齐姨给的衣服不合身吗？还是不喜欢？”


    “不是不是！”石头连忙摇头，小脸急得有些红，“齐姨给的衣服太好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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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了！是……是我爹……”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想给我爹也买一件厚棉袄。他……他手上都是冻疮，耳朵也裂了。”


    二丫也在一旁轻轻点头，小声补充：“我爹也是……衣裳很薄。”


    一旁的二妞听了，忍不住插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石头，你刚才在芙蓉阁里怎么不跟齐姨说呀？她这里的衣服都很好，买回去穿张伯伯他们肯定喜欢。”


    石头低下头，脚尖蹭着地上的土，声音闷闷的。


    “芙蓉阁里的衣裳肯定很贵……齐姨已经给我们这么多了，不能再开口要了。


    我们只想买件厚实暖和的棉衣，能挡风就行，不用那么好看。”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掰着手指算。


    “要是……要是钱还有剩的话，我还想给我爹买顶厚帽子，耳朵也能护住的那种。”


    林禾和王三娘听着两个孩子稚气却充满孝心的话语，心中一片酸软。


    他们自己刚刚脱离冻饿之苦，手里第一次有了些余钱，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给自己买零嘴玩物，而是记挂着他们父亲的寒暖。


    林禾蹲下身，平视着石头和二丫，目光柔和而肯定。


    “好孩子，你们有这份心，你爹他们知道了，不知该多高兴。芙蓉阁的衣裳料子好，做工细，价格确实有些偏贵了。


    不过，城里卖衣裳的地方可不止芙蓉阁，咱们去西街那边看看，那里有许多百姓自己摆的摊子，卖的都是实在厚墩的棉布衣裳，价格公道，正好适合你们想买的。”


    她站起身，对王三娘笑道。


    “看来咱们还得再逛一会儿。走，带孩子们去西街瞧瞧，让他们自己当一回小当家，给爹爹挑件暖和的礼物。”


    石头和二丫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仿佛瞬间注入了光彩。


    石头紧紧握了握手里的荷包，仿佛握住了给父亲带来温暖的希望。


    二丫也抿嘴笑了起来，抱紧了怀里的新袄子，又期待地看向前方。


    一行人转变方向，朝着更接地气，也更喧闹的西街市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