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云帆站在楼梯口，正在分发手电筒。


    她之前听杜见曦提过，实验楼里年久失修，没通电，想到众人会在晚上探索，特意提前备好的手电筒：“是我和林来在宿管阿姨那换的，数量不多，只有三把，电池容量不清楚，但最好省着点用。”


    杜见曦挑眉：“你还挺细心。”


    云帆莞尔，微微抬了抬下巴，看起来有点小得意：“那当然。”


    正说着，温稚宁从楼下狂奔上来。


    四名玩家中，林来给小狐狸的感觉最安全可靠，身上的气味也好闻，导致温稚宁很喜欢跟对方贴贴。


    他速度飞快，一刻不停，直朝着林来而去，之后精准刹车，二话不说，双手紧紧抱住后者的左手臂，整个身体几乎挂在对方身上，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边瑟瑟发抖提醒：“呜呜呜，大家小心点，我刚刚在一楼，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


    “……嘶。”


    此话一出，在场玩家也觉得周遭阴森可怖起来。


    林来站在人群最前，右手下意识放在后腰上，却摸了个空。


    他一顿，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


    五名玩家谁也没再开口，静静地警戒着一楼楼梯处。


    一分多钟过去，无事发生。


    宋士献隐隐松了口气，搓搓自己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小温同学，你别吓我。你忘了吗？你献哥胆子也挺小的。”


    温稚宁：T.T


    他也不想的呀！


    小狐狸磨磨蹭蹭地拉着林来一起到楼梯口附近，谨慎地探出半个身体，顺着缝隙往下，往一楼的黑暗处看，不过这一次，确实没有那种被什么诡异物质紧盯的危机感了。


    温稚宁表情茫然，小声嘀咕：“真是奇怪……这会儿又没有了。”


    云帆提醒：“好了别看了。你现在跟恐怖片里明知道有危险，还非要作死的炮灰动作一样。”


    温稚宁：“！！！”


    我凑！


    啊啊啊确实如此！


    温稚宁飞快缩回脖子，怂的不能再怂。


    云帆看得好笑，将最后一个单独的手电筒递给温稚宁：“小温的第六感和听力都很强，肯定是之前感觉到了什么。大家还是小心为上。”


    也是。之前在伪教学楼的黑雾那，温稚宁就能比所有人提前听到动静。


    众人打起精神来。


    温稚宁接过手电筒，却没打开，只紧紧握在手上，继续和林来贴贴，可怜兮兮问：“哥，待会儿探索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林来：“……”


    林来，“可以是可以，但你先把我的手松开。”


    温稚宁一顿，语气低落：“喔。好叭。”


    也是。


    挨得太紧不利于跑路。


    但人类的体温实在让狐留恋！


    小狐狸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林来。


    林来想了想，将自己的衣角主动塞进温稚宁手里：“你拽着这个。”


    温稚宁：“！！！”


    555555，林哥实在是太好了！


    温稚宁眼眸亮晶晶，“感谢林哥！赞美林哥！！林哥赛高！！！”


    “先上楼。”林来扫了眼楼梯，“我们从上往下探索。”


    众人闻言没有异议，顺着楼梯继续往上爬。


    整个实验楼共五层，室内格局和教学楼有点相似。


    之前的一楼是大厅，属于公共区域，有仪器储备室、药品库和几间办公室，除此之外就只是卫生间和消防通道。除了那些贴得到处都是的成绩单外，办公室内也都空空荡荡，没什么多余的信息。


    其余四层则按学科划分，分为物理实验室、化学实验室、生物实验室和计算机信息技术室。


    温稚宁等人要去的五楼，是计算机信息技术室。


    之前在一楼室内，看起来还不明显，此时抵达五楼，温稚宁才发现，这栋实验楼已经是实打实的危楼了。


    ——走廊上，随处可见剥落、霉变的墙皮和厚厚的灰尘，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巨大的裂痕和变形。


    再透过窗户往数间教室里看，里面清一色摆放着一排排台式电脑，因为设备老化，维护不足的原因，多数教室里的吊灯或是风扇掉下来，导致底下的电脑屏幕东倒西歪砸在地上。


    整个场景看起来残破不堪，颇有种末世感。


    “这些教室的抽屉我们都翻过，但没什么信息。”杜见曦说，“一点收获感和成就感都没有。”


    云帆评价：“和伪教学楼的那些教室一样。”


    “对。”杜见曦深有同感。


    相处的时间长了，这位御姐话也变得多起来，耸肩道，“这两栋楼都是教室非常多，看起来好像有很多线索，但我们除了被浪费掉的时间，什么都没得到。好在这不是一个竞速副本，不然真是完了。”


    说是这样说，但为了不漏掉任何一点信息，众人还是和之前的伪教学楼般，一间间教室挨个搜，只是夜晚视力受限，手电筒数量不多，五人干脆没分开，效率相对低了不少。


    温稚宁夜视能力好，借着窗外路灯的散光，不需要手电筒也能找，这会没了那种被盯着的压迫感，又想当一只对团队有用的小狐狸精，便主动松开林来，在教室里到处翻箱倒柜。


    “这里空的。”


    “这里也是空的……”


    另一头，宋士献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轻轻“咦”了声。


    他拿着一个手电筒，疑惑地弯下腰，发现一个主机旁竟然还紧挨着一个铁柜子，便尝试着打开。


    那柜子不知道放置了多久，铁门早已经生了锈，关得非常紧，位置又偏下，宋士献不想跪在地上弄脏衣服，但蹲着用一只手开得又很不顺手，干脆先将手电筒放在头顶的桌面上，两只手一齐使劲儿。


    终于——


    “砰”的一下，铁门开了！


    借着微弱的光，宋士献向里看，但柜子里漆黑一片，好像什么都没有。


    宋士献皱着眉，抬手拿下手电筒往里面照。


    然而还是漆黑……


    不对！


    柜子里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而是由于数量过多，密密麻麻摞在一起，一动不动，将整个柜子完完全全填满，严丝合缝，所以乍一看去，视野内全部都是黑色的虫子！


    虫！


    全部都是虫！！


    似乎是被手电筒的光线刺激到，那黑色的虫们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一只动了，其余的也全部动起来！


    霎时间，它们如水般倾倒出来，还有一部分干脆原地起飞——


    “我靠！”


    距离最近的宋士献惨叫出声！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猛地想起身往后退，但因为此时正蹲在地上，心头骇然，膝盖不由自主一软，身体没稳住，直接向后倾，带倒了一片电脑屏幕，狼狈地跌倒在地。


    但这个时候，宋士献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肾上腺素飙升，连滚带爬起来，直奔队友而去。


    “有蟑螂！还是会飞的那种！”


    有轻微洁癖的宋士献连会掉毛的猫都不怎么待见，更别说蟑螂了！


    他语气大崩溃，站在距离铁柜子最远的“安全区”，脑海中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幕，头皮发麻。


    谁能想到呢？


    原以为是什么藏有线索的柜子，结果打开来，里面竟然是……


    宋士献深吸一口气。


    好在，柜子里的蟑螂只是数量多，并不会主动攻击玩家，它们出来后，便依靠本能，往角落里四散躲藏。


    宋士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当即破口大骂起来。


    一旁，云帆大步走到温稚宁身旁，一脸严肃地捂住后者的耳朵：“不要学，听见没有。”


    温稚宁：“。”


    其实，温稚宁非常能理解宋士献。


    毕竟那可是蟑螂啊啊啊！


    天杀的。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蚊子和蟑螂的存在！


    小狐狸同情地看着宋士献，还不忘回答云帆：“好嘟云姐。不过他骂的我以前都听过。”


    温稚宁一脸无辜，心想，他甚至听过比这个还脏的。


    云帆：“……”


    “……”宋士献神色阴沉。


    他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抹了把脸后，已经冷静下来，使劲拍打着身上刚刚蹭到的灰尘。


    突然，宋士献心中一动，指指那些晕头转向，还没有找地方躲起来的迷路蟑螂，“宁宁公主，你不是会和小动物交流吗？”


    他问温稚宁，“能对话吗？它们知道什么线索吗？”


    温稚宁：“。”


    小狐狸瞪圆眼睛。


    献哥！你疯啦！？


    不远处，杜见曦闻言，抬头吐槽道：“哪有公主是跟蟑螂对话的啊！？”


    温稚宁小鸡啄米点头。


    就是啊！


    谁会跟蟑螂对话啊！？


    ……不对，他不是公主！


    “那老鼠呢？蜘蛛呢？”宋士献像是打开了什么新思路，“也不行？”


    “献哥……”


    听着对方的举例，温稚宁都有画面了，他语气艰难道，“其实我也不是所有的小动物都能交流的。”


    宋士献沉沉叹气。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惋惜：“好吧。你当初学猫语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再多学几个物种的呢？”


    温稚宁：“。”


    小狐狸合理怀疑宋士献是在进行一些痛苦转嫁行为，他拳头有点in了，但想到对方刚刚经历的一切，还是决定把他原谅。


    没人能在看到那么多蟑螂涌来后还不疯的！


    整个机房搜完，又去下一间。


    由于刚刚的经历，所有人在开柜子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


    宋士献见状，面有菜色。


    一连几个教室下来，连云帆都忍不住面露疲色。


    她打算偷会懒，看向偌大的教室，视线落在电脑上，走过去，伸出食指，好奇地用指腹点了点电脑屏幕，歪着脑袋上下左右地看，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怎么是长成这样的……”


    就在这时——


    机箱“嗡”的一声响。


    整个教室内的所有电脑屏幕亮起，发出蓝色的开机光芒，就连砸在地上，电源线都已经断了的那几台，也顺畅地亮了！


    “怎么回事！”杜见曦吓了一跳，“我们之前没有这流程啊。”


    “……可能因为你们两个来的时间不是晚上。”林来向后退。


    五名玩家自觉聚集在一起。


    电脑并未正常开机进入系统，而是直接出现四个大字——「你幸福吗？」


    温稚宁等人对视一眼。


    “小心。”林来叮嘱。


    就在这时，“滋啦”一声电流，电脑屏幕上的字变了，用几乎一秒一行的速度飞快变更着。


    「为什么……不再看看我……」


    「……幸福吗？」


    「你幸福吗？」


    「你讨厌我了，你放弃我了，你抛弃我了，对吗？」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求求你了。」


    「别讨厌我，别放弃我，别抛弃我……」


    「你现在幸福吗？你幸福吗？福吗？」


    「我在看着你呢……我在看着你呢……你也来看看我吧……求求你了，来看看我吧……」


    电脑屏幕发出的光映照在所有玩家的脸上、身体上。


    温稚宁一愣，思索道：“这和之前黑雾里的声音说的内容好像差不多，都是这种格式……嗯？云姐？”


    小狐狸没等到回应，察觉不对，一转头才发现身旁的其余四人都如同着魔般，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林来也不例外。


    他们的嘴巴开开合合，最开始是无声的，后来轻轻呢喃着，开始将上面的词汇念出来：“你看看我吧……”


    “你幸福吗……你现在幸福吗……”


    “你……抛弃……”


    啊？啊！这是怎么肥四！


    温稚宁瞪圆眼睛，又开始有那种仿若浑身都被黏腻的蛛丝缠绕，无处可逃的感觉了，他呼吸有些不顺畅，飞快转身用力摇晃云帆：“云姐！”见对方没反应，又去用力摇晃林来，“林哥！”


    “献哥！！”


    “曦曦姐！救命啊！”


    四人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甚至齐齐看向温稚宁，声音越来越大，异口同声地质问道：“你为什么抛弃我！”


    温稚宁被吼的身体一缩，颤颤巍巍问：“我、我吗？”


    话还没说完，小狐狸眼泪已经“歘”地流下来，哽咽道，“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抛弃我……”


    ……呜呜呜。


    说好的五人小分队，要晕就大家一起整整齐齐地晕啊！怎么都中招了，就只有他一只狐狐是清醒的！？


    肉眼可见的，他好像要一个人单刷BOSS了啊啊啊啊！


    虽然小狐狸一直都说，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但现在的重点是——这个BOSS它好像是个鬼，没有实体哇！


    再有力气又能如何！？


    非常怕鬼，且对鬼魂类束手无策的小狐狸呜咽一声，恨不得当场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