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却显得尤为枯燥乏味。


    所有学生的心，都飞到了幸福人物评选上。


    不少学生蠢蠢欲动，忍不住私底下搞些小动作，只求同班同学给自己投一票，温稚宁一堂课下来收到足足三次小纸条。


    就连机械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逢课间，教室里就空了大半，一楼大厅则一反常态挤满了人，求票的、出票的、高声喊价的，讨论先来后到的，宛若菜市场，但不论热闹成何等模样，往常着重纪律的机械人都没有再出现。


    小狐狸观察到这些，若有所思地想，看来这次的评选活动，优先级是高于很多东西的。


    也是。


    这可是“主线任务”。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手里的票怎么办？”


    又是课间，几人凑在一处，杜见曦轻轻抚摸自己的长发，美目扫过众人，“就快到六点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把票都给马奇遂，作为双方交易的筹码，可现在马奇遂死了，票的归属空了下来。


    晚上18点投票结束，20点公布排名，0点重置票数，手里的票攥着不投，留着也没用，相当于浪费了。


    宋士献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是拿来交换更多的线索。”


    杜见曦挑眉：“还能有什么线索？马奇遂知道的已经够多，却是那个结局，其他人估计也都差不多……至于提前锁定幸福人选，那更是天方夜谭，现在评选活动才刚刚开始，有些积极作为的，肯定都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幸福的人，不管问什么，都问不出真话。”


    云帆提醒道：“不止如此，我们还要随时警惕机械人来找我们。”


    ——马奇遂是跟他们一起出去后消失不见的。


    要是机械人查起来，温稚宁等人首当其冲，难逃其咎。


    宋士献：“不管怎样，我先去试试。如果确实得不到什么线索……就把票投给林来得了。”


    云帆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总比随便投给其他人要好。”


    她看向一直沉默的温稚宁，“你呢，有什么想法？”


    温稚宁神色坚定，握拳道：“当然是拿来交换更多的线索。”


    宋士献：“……这明明是我的台词。”


    温稚宁：“嘿嘿。”


    小狐狸狡黠一笑，“你们等等就知道了。”


    四人上完最后一节课，距离18点只剩下45分钟时间，他们抓紧时间来到一楼大厅。


    “小弟弟，你究竟是什么想法？”杜见曦好奇问。


    温稚宁：“稍等。”


    为了视野开阔、增强气场，教学楼一二楼做的是挑空设计，二层楼板后退，使得一楼大厅足有两层高的层高。


    温稚宁爬到二楼，趴在走廊处，透过旗帜看向下面乌泱泱的人头，一挺胸，将自己胸前的小红花展露出来，气沉丹田，大声道：“喂——你们这群大傻子！只求票数有什么用？只有真真正正幸福的人，才会夺得桂冠！而我！温稚宁！我才是整个幸福训练营里最幸福的人！”


    他语气十分之猖狂，“看！我有老师亲自送给我的小红花！这是属于我的荣耀！是我幸福的象征！你们有吗？有吗？你们肯定没有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幸福训练营的学生们哪见过这种架势！？


    众人纷纷震惊看向温稚宁。


    而楼下云帆众人：“……”


    宋士献慢吞吞扭头看身侧的云帆：“虽然这个方法很好，但我先说好，如果他被围殴，我不会帮他。”


    杜见曦深深道：“我也。”


    云帆：“……”


    大厅内的众人先是被温稚宁的这番逆天言论和不要脸的模样镇住，之后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多数人都在窃窃私语。


    “温稚宁？谁啊，之前没听说过。”


    “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我今天中午还看到马奇遂被他强行拖走来着，力气可大了。说起来，马奇遂去哪儿了？他不是很有夺冠潜力吗，怎么没继续在大厅里求票？”


    “不知道啊。”


    “小红花……？”


    “什么小红花，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之前老师们发的小红花吗？我也只是传闻中听说过，有表现好的学生，老师会发小红花作为鼓励。”


    “真的假的？”


    “这么一说……老师之前提到说，他们会从票数最高的人里，投出公认的幸福训练营里最幸福的学生，注意，是投出，而不是直接选票数最高的那位，所以……小红花可能真的很重要？票数高是进决赛的敲门砖，而小红花才是决定性因素！”


    训练营的学生挺擅长脑补，瞬间就合理化了温稚宁的说法。


    云帆心中一动。


    她反应很快，上前几步混在人群中，高声道：“我虽然不崇拜博士，但还是希望博士实验能早日成功，我就把手里的这一票投给拥有小红花，明显更幸福的你吧！”


    “就是就是。”


    “上面那人叫什么来着？温稚宁？”


    “投他！”


    一说到投票，之前那群想方设法拉票的人立刻沉不住气了。


    “说什么小红花，要真有这么个规定，老师为什么不说？我看就是你就是故意扰乱视线，想让别人给你投票的吧？”


    “就是！大家别听他的，投票给我！”


    “……嘁。而且小红花算什么？”人群中，一个光头冷哼，“我也有，是之前运动会金牌的奖励！”


    闻言，宋士献杜见曦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上前围住这人。


    杜见曦笑眯眯道：“哥哥，你这么厉害呀？运动会金牌！”


    那人被夸，露出得意神情。


    杜见曦说：“其实我倒觉得，那个叫温稚宁的说的还真有可能，否则老师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你们发小红花？我打心眼里，肯定是想投票给有小红花的人的。”


    那人心中一动。


    杜见曦又说：“不过哥哥，我见你身上也没带着小红花呀，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是啊。”周围也有人想看看小红花，闻言附和道，“你把小红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我们一定给你投票！”


    那人虽然正是缺票的时候，却还是迟疑了：“这——”


    毕竟，如果小红花真的像温稚宁说的那般珍贵，那更应该好好藏着，关键时刻再拿出来，免得被人抢走。


    杜见曦瞪圆眼睛：“你该不会是没有吧？”


    楼上。


    温稚宁也想到了小红花重要性可能会导致的后果。


    他哼哼几声，故意说：“我警告某些人，别想着妄图走捷径，抢走我的小红花！我之前可是特意问过老师的，老师都记得小红花都送给了谁，会帮忙守护小红花的！想抢走给自己加分，门都没有！”


    此话一出，就像是给了众人一个定心丸。


    是啊。


    老师最公正无私，既然这么说，一定不会容忍各位抢夺小红花的，而这也恰恰证明，小红花说不定真的能左右评选的最终结果！


    那人想明白这点，立刻回：“怎么可能！我不是都说了，那是我运动会得来的，很多人都见证了，当然不是骗你们，只是我的小红花放在寝室，现在离六点又不远了，你们先投票，然后我带你们去见识一下。我叫段成业！分段的段，成家立业的成业！”


    杜见曦笑眯眯道：“好呀好呀。”


    她压根不担心段成业撒谎。


    只要是想拉票的人，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玩花招。


    “还有谁有小红花？”


    宋士献则高举一只手，“我不想投票给光头，但也不喜欢那个叫温稚宁的，说话的语气简直太猖狂，一点儿都不谦逊。有没有别的选项？反正你们都听到了，小红花不会被抢走的！”


    “还有人有小红花吗？”


    “没有了吧？我记得小红花很难得。”


    “段成业！我投你了！”


    “我刚刚没听清，你名字那三个字是哪三个字啊？”


    那个叫段成业的光头，眼见着自己的票数不停增加，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那是当然！”


    眼看着第一个吃到螃蟹的段成业占了上风。


    二楼的温稚宁胸前的小红花也仍旧在，没人抢夺，同样吆喝着让别人投他，有人按捺不住了。


    ——很多人对于投票这件事其实没什么自己的主见，更多的是盲从，别人投谁，他就投谁。再这样下去，今天剩余的那些票，恐怕都要被这两个人瓜分掉了。


    又有人上钩：“嗨！兄弟！你刚刚说得算数吗？我有头发，也有小红花，兄弟你不想投他俩，来投我好啦。”


    杜见曦唇角一勾，连忙踮起脚尖，假装好奇地看那个人的脸。


    宋士献则当即回应：“肯定说话算话！你的名字是？”


    投票需要姓名。


    那人回道：“我叫石游。石头的石，游泳的游。”


    宋士献：“行，我现在就投你。”


    云帆双手合拢放在唇边：“还有吗？还有吗？我的票还在，我不想冷落任何一个拥有小红花的人！”


    “我我我。投我。”


    “其实我也有小红花……”


    ……这么多！？


    温稚宁和云帆等人遥遥对视，想到小红花上可能会有的线索，体会到了大丰收的喜悦。


    真爽！


    晚18点，投票结束。


    一楼大厅内的学生们逐渐散开，整个教学楼再次恢复以往的冷清。


    食堂。


    温稚宁正坐在老位置大快朵颐，对面坐下一人。


    他抬头看去，面露惊讶：“云姐，你这么快？”


    ——宋士献、杜见曦和云帆三人，各自找了有小红花的学生，投票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学生们，回寝室去“长见识”了。


    至于温稚宁……


    作为拉仇恨的当事人，所有有小红花的学生都防着他，无法，小狐狸只好把票投给林来，率先抵达他心爱的食堂。


    云帆“嗯”了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并不是所有小红花上都有信息，至少我看的那个上面没有。”


    “问题不大。还有献哥和曦曦姐呢，如果他们也没有，那就继续找，总会找到的。”


    温稚宁没有丝毫挫败，飞快递给云帆一双筷子，“先干饭！”


    云帆视线落在温稚宁亮晶晶的眼眸上，心情好了些。


    她应一声，接过筷子。


    十分钟后，宋士献和杜见曦结伴归来。


    宋士献就像是怕自己忘了，人还没坐下，先拍云帆的手臂，云帆立刻会意，拿出纸笔记录，宋士献飞快说：“学者用公式丈量星辰，


    真理在他的笔尖跳起圆舞曲，


    他说他是最幸福的人，


    墨水却淹没了哭泣的标本。”


    待他说完，杜见曦才慢慢悠悠开口：“穿背带裤的孩子转身，


    踩着影子追晚风里的笑声，


    所有答案碎成玻璃糖纸，


    星星从口袋滚落一地银尘。”


    在场人看着新鲜出炉的两组信息，陷入沉默。


    “什么意思？”小狐狸表情呆呆的，“我高考语文阅读理解是套公式答出来的，要么是情感倾向，要么是怀才不遇，没怎么走脑子。”


    云帆一愣：“高考是什么？”


    温稚宁：“？”


    小狐狸看着云帆，眨眨眼，语气艰难道，“姐姐，你比之前那个不知道知网的还夸张……”


    正巧，林来端着餐盘落座，淡淡道：“哦，你云姐失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