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马奇遂。”


    “年龄。”


    “18。”


    “性别？”


    “……难道我的性别还不够明显吗！”


    “万一呢。”温稚宁眨眨眼，“我转校过来之前，隔壁都已经有97种不同的性别了。”


    “？”


    “……真的假的？”旁边的云帆目露震惊，“我走之前明明还只有四种性别，现在都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只有四种？”温稚宁好奇宝宝，“哪四种？”


    杜见曦也忍不住插嘴：“我走之前还只有两种呢。男的，女的。所以怎么就4种和97种了？”


    眼看着云帆还要再回，宋士献深吸一口气，打断道：“……快到下午上课时间了，抓紧问话吧。”


    云帆看了眼时间，确实剩余不多。


    众人回归正题，就像是之前大厅里，光头们围住他们求票那般，围住这个叫马奇遂的人。


    马奇遂默默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温稚宁：“桀桀桀。”


    云帆：“……别发出这种反派的声音。”


    温稚宁：0.0


    好叭。


    小狐狸默默收声。


    “别担心，我们其实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云帆平日里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最适合站出来询问，她主动走到最前方，“是关于一对一帮扶计划的。”


    她说，“只要你把帮扶计划的具体情况详细跟我们讲一遍，包括且不限于怎么申请，条件是什么，申请成功后要做什么，帮扶计划的具体地点和内容等。我们四个就可以给你投票。”


    “……你不是知道吗？”马奇遂蹙眉看向温稚宁。


    温稚宁上面有人，想知道什么不能直接去问？非要抓他做什么？


    温稚宁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呀。我刚刚诈你的。”


    马奇遂：“……”


    马奇遂抹了把脸：“我还有其他选项吗？”


    “有呀。”温稚宁竖起两根手指，“宁死不屈，死活不说，被我们打一顿后终于屈了，且没有要我们的票。”


    云帆：“？”


    宋士献：“？？”


    杜见曦：“？？？”


    等等，之前的温稚宁不是很乖吗？怎么突然像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秒变成既要还要的周扒皮了！？难道是头两天比较i人，跟他们不熟，现在熟了，所以解放天性了？？？


    马奇遂深吸一口气。


    光一个温稚宁他就打不过，更别说如今围着他的人多了另外三个，他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选第一个。”


    他并没有直接开讲，而是问四人，“你们具体知道什么？”


    温稚宁等人面面相觑。


    “一对一帮扶计划，是幸福训练营的校长亲自带队，市委书记督导，取得过多次重要成果，帮扶过近八千多人的重点项目，是为了帮一些不幸福的同学们解决他们的问题，让他们变得幸福。”


    温稚宁想了想，“没了。”


    马奇遂：“……”


    这段话里的前半段，不都是他刚刚才在大厅里说过的吗！？


    原来这群转校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只凭借对话时那股毫无缘由的自信，就把他给骗了！


    马奇遂后悔不迭，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面对众人的虎视眈眈，他只好开口：“教学楼一楼的走廊尽头有个空的办公室，进门后左手边有个意见箱，把你的申请书塞进去，如果通过了，机械人会来找你，带你去帮扶地点。”


    马奇遂转头，看向教学楼方向，指了指，“你们也看到了，训练营有两栋一模一样的教学楼，我们平时上课是在左边这栋，一对一帮扶就设在右边那栋教学楼里。”


    就在那？


    温稚宁和云帆对视一眼。


    可他们之前去的时候，里面的教室都是空的，只有那团充斥着不祥气息的黑雾在教学楼内游荡……


    难道是缺少条件，比如要由机械人亲自带过去，或者去的时间不对？亦或者，一对一帮扶计划就和那团黑雾有关。


    云帆啃了啃指甲，抬眸：“继续，说说里面都是什么样的，以及你都对那些学生做了什么。”


    马奇遂：“……”


    马奇遂咽了咽口水，“那、那是一个……我再也不想去的地方。”


    “其实，我们这些学生组成的志愿者，根本接触不了最核心的部分，甚至不会和那些问题学生近距离接触。我被带进去后，做的只是区域清扫，也就是打扫卫生……到处、到处……”


    马奇遂身体哆嗦了下，“到处都是人类的残肢，手臂，腿，甚至还有身体的内脏，都堆积在一起——”


    就在他说出“残肢”这个词汇时，马奇遂的身体突然冒出一股白烟，随着他的话，白烟越来越多！


    温稚宁惊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云帆拧眉，立刻挡在温稚宁面前。


    在众人的注视下，马奇遂的脸仿若冰淇淋在剧烈高温下飞快融化般，眼球连带着整个眼眶，都自脸上向下滑落，直坠到嘴唇的旁边，整张脸只剩下额头的部分。脖子、手臂和腿等，俱都变成面条状，细长细长地垂落在地，好似被重力死劲儿拉扯着往下，五官、四肢，根本提不上来。


    近距离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尤为可怖！


    “啊……”


    马奇遂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悲痛哀鸣，便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在半空中，只余下一个从脸上掉落下来的眼球，咕噜噜滚到温稚宁旁边，死死盯着温稚宁，带着恨入骨髓的意味，像是在无声质问为什么温稚宁要找他问这些，否则他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下一秒，“噗”的一声，那眼球也化作白雾，同样消散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温稚宁等人面前汽化了！


    温稚宁：“啊啊啊啊！！！”


    温稚宁一蹦三尺高，以最快的速度窜到不远处的一根树上，四肢紧紧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我靠好吓人！！！


    听到“一个人汽化消失”这句话，和近距离观看一个人具体是怎么汽化的，尤其是被眼珠子盯着，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和被鬼突脸的感觉有过之而不及！


    温稚宁的大脑一阵空白，还伴随着耳鸣。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住往下淌，不止是为了一个人在他面前死掉，还有着对未来未知的恐惧。


    会不会有一天，他做错了什么，也像现在这样消失掉？


    温稚宁有点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他还年轻！才区区两百岁，很多美食没吃过，很多游戏没打过，很多景点没看过，很多崽崽没养过！


    55555他甚至没去参加他家崽崽的发布会！


    崽崽——


    他还不想死哇！！！


    温稚宁的眼泪止都止不住，他非常想放声大哭，就像当初知道东北虎阿姨被坏人强行猎杀后，扑到爸爸妈妈怀里那样哭。


    但学校周围都是摄像头，这里又尊崇“幸福”，只允许学生们“微笑”，要是哭声引来机械人就不好了。


    所以即便温稚宁再害怕，再难过，也只敢小声着抽噎。


    “温稚宁？”


    云帆站在树下，双手合拢做喇叭状，“小温？快下来！”


    温稚宁哭的打了个嗝。


    云帆看向一旁同样仰着头的杜见曦和宋士献：“你们刚刚看到他是怎么窜上去的吗？”


    杜见曦和宋士献都满脸复杂，缓缓摇头。


    这树可不低，一眨眼的功夫，温稚宁竟然就爬上去了！？


    呃。


    虽说遇到危险时，人的肾上腺素会飙升，做出一些以往根本做不到的动作，但这也太快了吧！？


    比猴子还快！！！


    ……算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小温，要到上课时间了。”云帆招招手。


    温稚宁泪眼婆娑地往下看，哽咽着回：“……哦。”


    不论如何，课还是要上的，否则下一个被强行带走，体验恐怖的一对一帮扶计划的学生，就会是他了。


    温稚宁慢吞吞从树上秃噜下来，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没少爬树。


    一落地，小狐狸飞快窜了一步，紧紧抱着云帆的手臂，一边哭，一边警惕看向周围，但后来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又默默无言地松开云帆，去抱宋士献的手臂，身体跟对方贴得紧紧的。


    呜呜呜。


    人类的体温，让狐感到安心。


    温稚宁耳廓、眼眶、鼻尖都红红的，是哭出来的。


    他眼泪半晌都止不住，哗啦啦地流。


    云帆叹息一声，摸出纸巾递给温稚宁：“擦擦。”


    “……谢谢姐姐。”


    温稚宁声音哑着，脑子里依然乱糟糟，只胡乱擦了擦眼睛，态度敷衍。


    杜见曦快走两步，回头看温稚宁，笑眯眯道：“小弟弟，要是被机械人看到你这次又哭了……”


    温稚宁：“……”


    谢邀，有被威胁到。


    小狐狸认认真真擦眼泪。


    云帆走在温稚宁身侧，轻轻摸了摸后者的脑袋。


    这次温稚宁没躲。


    他能明显感觉到云帆在无声地安慰他，抿了下唇。


    其实，倒也不是别的……


    温稚宁脸上的热度逐渐升温，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其实我只是太胆小啦，刚刚猛然看到那个人……有点被吓到。现在冷静下来就好了，姐姐，谢谢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


    云帆眼眸柔和：“那就好。”


    回廊副本世界里危机重重，这种一惊一乍的性子，很容易触犯禁忌。


    而温稚宁之前努力救过她。


    云帆当然希望温稚宁能活下去，她有点为对方忧心。


    “看来，副本不会让我们轻易知道帮扶计划的具体内容。”宋士献开口，“单单只是NPC跟我们聊起这件事，就会有这种后果……这是一种警告。如果我们想靠这个增加世界观进度，就得亲自去看看了。”


    此话一出，另外三人的脑袋瞬间摇得像是拨浪鼓。


    云帆：“算了。”


    杜见曦：“我比较惜命。”


    温稚宁：“我没买保险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