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


    她一身睡衣下楼，发现门口立着位阿姨，腰上裹着围裙，正在一脸疑惑地盯着门口的屏幕。


    “贺太太。”阿姨很惭愧地笑了笑，指了指屏幕上，“这个我还不会用，不敢随便开门。”


    屏幕是触屏。


    阿姨可能第一次接触到，不知道摁哪个能取消门铃声音。


    俞知看着屏幕里的精心打扮的郑思思，告诉阿姨没事，让她继续去忙。


    阿姨道：“贺太太，我煮了养生粥，这就给您盛一碗，您尝尝。”


    阿姨应该是贺野让助理请的钟点阿姨。她脚上套着鞋套。


    “谢谢。”俞知笑着点点头，摁了一下屏幕里的开关，打开了外面的大门。


    同时打开这里的正门，双手抱胸，倚在门口，静静地打量着郑思思，一副你又要干什么的玩味表情。


    郑思思走到门口，鼓足了勇气问：“我……我能跟你聊聊吗？贺野哥……贺总是不是不在家。”


    她记得贺野出差去了，按照她所知道的行程，贺野此时应该还在欧洲。


    “什么事？”


    俞知不知道贺野在哪儿。


    昨天快四点两个人才休息，他可能还没醒，也可能出门了。


    “我……”郑思思嗫嚅着嘴唇，不大想这样子和俞知交流，“你让我进去说呗。”


    这时，屋内的阿姨喊道：“贺太太，早饭给您盛好了。”


    “好。”俞知回应一声后，问郑思思，“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说完她兀自转身去餐厅。


    郑思思：“……”


    谁家好人快十二点了还在吃早饭。


    心里这么想，但还是立刻跟着进了屋。


    阿姨这时开始忙碌着打扫卫生。


    餐厅里，摆满了丰盛的早餐，像港式早餐一样丰盛。


    并不是只有一碗养生粥。


    阿姨应该是烧了一上午。


    漂亮的青瓷碗里，盛着满满的养生粥。


    刚一坐下，就闻到粥里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米香味和淡淡的甜枣味。


    轻轻喝了一口，温温的并不烫。


    粥里有放去了皮的红枣，切成粒儿的山药还有去芯的莲子，还有一条条滑润的燕窝，香糯可口。


    前面一排的碟子里，有水晶虾饺，红糖小糕，像是豆腐块一样的萝卜糕，滑嫩的蒸蛋等等。


    还有脆脆的现炸春卷和蔬菜海鲜天妇罗。


    俞知每样尝一口，吃得很开心。


    见俞知吃得这么香，郑思思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她本来只是在客厅等，但下午还得赶回公司，又有点着急，就进餐厅了。


    她现在虽然不在总经办了，但是现在的工作和她专业对口，而且老板倪总人很不错，技术大拿管团队没那么多弯弯绕，但是也对工作要求也很高，她不想离开贺野负责的公司，这么好的工资条件，她还是想多干几年多学点东西然后再去妈妈那边的公司帮忙。


    于是她就也来到餐厅，好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那次俞知教她怎么割腕的事让她一直心有余悸。


    “一起吃点？”俞知看出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借着邀请她一起吃点打破她的顾忌，“反正我一个人吃不完。”


    见郑思思还是纹丝不动地样子，她叹了口气：“你这么年轻，又聪明，学历还高。老盯着贺野干什么？”


    郑思思脸色臭臭的，道：“我比你大。”


    “好好好，你比我大。”俞知懒得跟她啰嗦，“你要找贺野，我建议你直接网上联系他。”


    郑思思有些骄傲地道：“你猜错了，我是来找你的。”


    她这么一说，俞知便来了兴趣，停下来认真听着。


    郑思思从包里掏出一个她自己刚刚整理的文件，“这是我从朋友那儿得到的消息。有一家叫得知影业的，已经联系了多家推广公司，要在八月份主推你。”


    她沉吟片刻，“你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上次被全渠道推的女明星红了不到半年就抑郁症自杀了。还有一个被全网推，最后换来了全网嘲。虽然你抢走了我的贺野哥哥，但是我不能看着他们毁了贺野哥哥的生活。而且……”


    她顿了顿，“我知道得知影业和贺野哥哥没有关系，也不是他要推你。所以，要么你对不起贺野哥哥，要么有人要借着你的事，拉贺野哥哥下水。”


    俞知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来。郑思思说的她大概能对上号是哪两个女演员，但是她那时候还在上大学，很单纯，并不知道有的人爆红都是资本的手笔。


    “难道你知道你要被推广这个事？”


    俞知继续吸溜着养身粥，道：“我……算是知道吧！”


    贺昱炜提过了呀。


    贺昱炜可能真的误会了，以为她会在意这种东西。


    全网爆红外让她全网被嘲笑不会对现在的她造成任何伤害，她反而会觉得——你们好有钱呀，能不能分我点儿，我的新知文化也可以当网络水军！


    其实贺昱炜出现的时间不对。


    如果他在她抱上贺野之前，走到她面前，说我也看卞家不顺眼，把带你一起他家弄了，她自然而然就会跟着贺昱炜，贺昱延要她向东她不会往西。贺昱炜要她脱裤子她绝不会多穿一条。


    不过话又说回来，贺昱炜找她，不也就是因为她和贺野那点关系。


    要没有贺野，恐怕贺昱炜压根看不上花功夫逗她玩。


    “你知道！”郑思思急了，“你可是贺野的妻子，你的声誉关系到他的声誉你懂不懂！”


    她的贺野哥哥，在贺氏，本来就过得如履薄冰了。


    之前有传言说贺老爷子过世了，贺野这个不被生父看中的私生子一定会被徐向南整死。


    然后就有很多人说，贺野为了孟持续掌控贺氏文娱，求见了圈子里很多姐姐替他说话。


    郑思思根本不信，她的贺野哥哥只是智商上蠢了点，但人是极好极好的。


    她知道，贺野哥哥根本做不出那么下作的事。


    他就是人很和善，谁过来找他他都不会给人难堪，而且眼光精准，没有一次投资不赚钱的。


    所以才会有很多人支持他继续管理贺氏的文娱业务。


    连徐向南都动不得他。


    俞知问：“这有什么。贺总的老婆是个娱乐圈顶流，也没什么不好。我说不定还能给他一点助力。”


    “你可拉倒吧！”郑思思气得站起来，“到时候全网都知道了你曾经跟同性恋谈了三年多恋爱，卞铮的事如果真的被广大网友知道，网友能喜欢你才怪！他们只会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跟那种人渣一起这么久！这就像是，毒贩的儿子见不得光，同妻的故事也不配曝光。”


    俞知：“……”


    放下筷子，鼓掌，用力鼓掌。


    果然，每个人看事情角度完全不同。


    “我相信，会有智慧的网友支持我。”俞知不以为意，“你一个外人，不要替我们夫妻俩杞人忧天了。”


    “你！要是你害了贺野哥哥，我真的是会恨你一辈子的！”郑思思越说越气，“真不知道贺野哥哥看中了你什么，感觉你除了这张脸，啥也不是！”


    “他就是看中我这张脸啊。”俞知俏皮地抛了个媚眼，“倒是你，你又看中贺野什么？他大你那么多，对你又没感觉。你何必呢？”


    郑思思气鼓鼓地收回文件：“真是跟你说不清楚，你一点都不懂贺家内部有多复杂！”


    娶妻当娶贤，郑思思越发看不懂贺野哥哥怎么就跟俞知结了婚。


    “贺野哥哥是很厉害的！”郑思思强调。


    “厉害……你指的是哪方面？”俞知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和手指，眉眼一挑，决定下点狠药，让她再也不好意思跟自己聊贺野，“你要知道，男人过了三十，那方便就不太行的，跟二十来岁的时候完全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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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思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在说什东西啊俞知，你好情色！”


    “我是他老婆，我们有夫妻生活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他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吗？”俞知苦口婆心劝她，“他都三十二了，你才二十四，差了八岁。等你到了三十二如狼似虎的年纪，他就四十岁了，半截身子入土，床上能不能有精力玩点花活儿都难说。”


    “你……”


    “我什么，我说的大实话。你一个小姑娘，不要老是盲目崇拜，他要是对你有意思，早跟你滚床单了。女孩子，多关注爱自己的人，而不是沉浸在不可能的幻想中……”


    譬如杨树林。


    “不要一厢情愿替不爱你的人做很多事，你不会感动他，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他只会觉得你烦。”


    “你自己还跟他差了十岁！”郑思思反驳她的强词夺理，“你怎么还好意思讲这些！”


    “我不一样啊，我长得可甜可媚。我会勾引啊，我会调动情趣呀。”


    “你……真不知道贺野哥哥看中了你什么！”


    她气冲冲地拿起包，往门口走去。


    俞知赶紧飞快舞动指尖，给杨树林发消息：快，这两天多约郑思思吃饭。记住别整你那花里胡哨的着装，穿点简单大方的，去她上班地方，请她吃饭！


    她放下手机。


    杨树林，嫂子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发完消息，她一抬头，发现郑思思还站在门口，没走。


    她走到门口，撞见了贺野。


    贺野长裤笔挺，衬衫板正，还系着领带，像是刚开完会。


    只不过他的表情和领带一样，过于丰富多彩了点儿。


    “我……我……不是我胡说八道，是她，是你老婆她主动提这种话题的！不关我的事！”


    羞红了双颊的郑思思落荒而逃，跑得飞快。


    高跟鞋踩着地板，哒哒哒的，跟机关枪扫射一样。


    随着客厅正门快速闭合后发出的“砰”的一声，餐厅陷入了死寂。


    打破死寂的是阿姨在一楼打开扫地机器人的声音。


    俞知：“……”


    她眨了眨眼。


    有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不知道谁能帮她解答一下。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门口的？


    俞知扭过头，无处安放的手摸了摸耳根。她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


    慢慢的，发烫的耳根连带着她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贺野不语，挽起袖子上前，拽着她就走。


    目标三楼。


    “贺野，你别想太多。”俞知解释，“我绝对没有任何诋毁你的意思。你身材这么好，你长得这么帅……”


    贺野一脚踹上门。


    手腕轻轻一推，俞知便倒在了床上。


    他压制着情绪，面无表情地扯下领带。


    从她说“你要知道，男人过了三十，那方面就不太行的”开始，他就在门口了。


    他昨晚上睡得时间不多，早上十点半的重要会议，他便也只是在线参加，穿得稍微正式了一点。


    他还怕自己下楼看见她忍不住想做点什么，所以一直待在三楼来会，没有下去。


    会议结束后，他看时间差不多了，本想带着俞知去贺家耍耍威风，让她感受一下狐假虎威的滋味。


    结果就听到了那么一段对话。


    嗯，怎么说呢……就是如果这些话是别人说的，他会一笑置之，但是这些话是俞知说的，他就只想身体力行，证明一下自己。


    “贺野，你……你不要冲动……”俞知明白自己有些话可能说过了，“你要是真跟我……我们可是假……我可是好心提醒……”


    贺野解开衬衫扣子，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不演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是真的了。


    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得让对方多经历几次才能印象深刻。


    譬如关于他行不行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