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饮子

作品:《八卦小酒馆

    酒肆门前载种有一排柳树,初春时柳芽嫩絮,食之解馋饱腹;夏日柳叶茂盛,遮阴最好不过,风一吹,柳条摆动,亦是一处景色。


    街坊们每日闲聚在此,或摸纸牌,或做女红,手上不停,嘴皮子也不停,前天义愤填膺地骂了一通隔壁街道不孝不悌的王二狗,今儿则讲起了一则风流韵事。


    “城南一个女子,啧啧,每日守在门前的一条小道上等她相好的。哎哟,那叫一个风雨无阻,我见犹怜,惹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说话的是蒋门神,她今日清闲,捧了一把瓜子,坐在人群堆里,瞅瞅这个的绣活,瞧瞧那个的针功,嘴上还不停地说着。


    “等到了吗?”


    巴不得停下手里的针线问,那对八字眉,用力一皱,活活挤出一股忧愁感来。


    “别提了,女子的痴情,偷偷地和泪咽下去就是了,千万别显露,谁知道会不会引来豺狼虎豹。”


    蒋门神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撇嘴道。


    “这话怎么讲?”贺闪电纳着鞋底儿问。


    “有人见女子痴心,就以为是个水性杨花的,可知女子一旦被人泼了脏水,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周围立即就能围满苍蝇。


    “三不五时便有居心不良之人搭讪撩拨,听说那女子独自经营着一家客栈,便有人寻到客栈调戏,正经人家投宿,见了这场景还能了得,谁还敢住。久而久之,客栈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入不敷出,前些日子黄了。”


    巴不得听得入迷,这是发生在身边实实在在的故事,可比画本子上的真实多了,不由得为那女子揪心。


    “那女子没了营生,可该如何生活?”


    “客栈卖掉后,手里有了一笔钱,惹去了一对居心叵测的兄弟,说要替那女子做戏,让她的心上人浪子回头,没曾想,非但钱财被骗去七七八八,人也差点被弄到外地卖掉。”


    “真是命苦。”巴不得感慨。


    “谁说不是,若非那女子急于知晓心上人有无被那对兄弟的戏码感动到,提前跑到负心汉跟前,被那负心汉问出来龙去脉报了官,那女子能有什么好下场!早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蒋门神边说边嗑瓜子。


    “那负心人知晓女子心意后,可有回心转意?”


    贺闪电顿住手里的活计,追问道。


    “哪能,女子的心柔软如水,男人,啧啧。”蒋门神再次啧了起来,半晌才继续,“郎心如铁,人家根本没有娶她进门的打算。”


    蒋门神嗑着瓜子摇着头,也不知她是替女子不值,还是感慨男人狠心。


    她们谈天说地,爽朗的很,并不避人,孟溪舟听了个十全十,晓得讲的是谁。


    她每样饮子都调了一盏出来,站在门口招呼道:“家里煮了几样香饮子,婶子们来尝尝味道。”


    “可说闻着一阵一阵儿的香,原是你家煮了香饮子。”


    “孟家娘子手巧的很,酒酿的醇,饮子必定也好喝的紧。”


    “可不,跟孟小娘子做邻居,有口福呢!”


    几个人客气地夸着,把手头的活计放到自己搬来的小凳子上,抬步往酒肆大堂里去。


    只见靠门的四方桌上,放着四盏饮子。


    “这汤色浅碧如春草嫩芽的,是紫苏熟水无疑了。”蒋门神率先端了一碗,“我近日吃得不对付,胃里发胀,正好喝紫苏水缓解食滞气胀。”


    “蒋娘子竟通医理,喝个香饮子也有许多说头,我们平时喝饮子,全凭口味喜好,倒不如你专研的多。”


    “正是呢,每款饮子用的草药不同,效用不同。”孟溪舟不知各人喜好,有了蒋门神率先打头,她便先把剩下的几盏饮子介绍一下,让他们自个儿去挑喜欢的饮用。


    “汤色微黄的麦门冬饮子,滋阴润肺,夏日雨水多,不比秋季天干,本不必刻意吃这样的汤水,但近来天热少雨,难免叫人心烦,这饮子清心、解郁除烦,喝着也好呢!”


    巴不得一听孟溪舟的介绍,一双愁眉登时散成一字眉,眼睛也是一亮。


    “我近来心里烦躁的很,正适合喝这个。”


    说着话,端起盏,细细饮了起来。


    “这盏水色澄净的是荔枝渴水,生津止渴,里头加有生姜与白蜜,既能理气开胃,还养血安神。方在井水里湃过,果香浓郁,汁水冰凉,好喝的紧。”


    贺闪电听到理气开胃之句时,已然有要饮此水的想法,待听到此渴水还在冰凉的井水里湃过,配着那果香味,一时食指大动。


    “那我可得尝尝,不是我嘴叼,着实被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猴崽子气的不轻,这两日都没能好好吃饭,你们瞧,我这脸是不是小了一圈?”


    “你两个儿子不是在国子监读书么,将来给你挣个诰命,看你还气不气!”蒋门神捧着紫苏熟水,因水温热,只能小口小口地吸溜着喝,但也不耽搁她说笑。


    巴不得便被逗笑了,“可说呢,你家那俩小子,又聪明,又知道用功,你还心烦,真是不知足。”


    贺闪电被吹捧得乐出了声,道:“借你们吉言!哈哈哈,这最后一盏是什么饮子,孟小娘子一并给我们说道说道。”


    孟溪舟笑着道:“看来贺婶子不烦躁了,瞧,这才喝上一口饮子,都笑不拢嘴了。


    “这最后一盏饮子是乌梅渴水,真别说,正适合我饮用呢!”


    “怎么说?”蒋门神才吸溜完一口饮子,问道。


    “乌梅渴水里加了紫苏和甘草,口感酸甜,除却敛肺生津外,还很是醒神呢!婶子们说该不该我用?”


    巴不得连连点头,嘴里却笑道:“你每日操劳,再要醒神,怕不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要花费在挣钱上了。”


    孟溪舟捧起碗盏,喝了一口道:“巴婶子净会打趣我。方才几位婶子在聊什么,跟戏台上的戏曲一样曲折,何不也说给我听听,忙活一上午,我也听会儿蒋婶子这个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权当松散松散了。”


    巴不得立即扁嘴,小声道:“可不是你小娘子听的。”


    贺闪电却连连摆手,“还是要听,听得多,晓得世事艰难人心险恶,才不会轻易被人蒙骗了去。”


    “婶子们说的都对。”孟溪舟放下茶盏,问道,“方才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痴心女子家财被骗,之后呢?”


    蒋门神道:“我也是听我家那口子胡说的,那女子后来在负心人的帮助下盘了个小铺子,在做糕点买卖。”


    “也是正经营生,希望她看清负心人的面目后,痛定思痛,重新振作。”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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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语气说得用力,像是在隔空给不相识的女子鼓励打劲儿一般。


    “即做得客栈,糕点买卖也不在话下,但愿及时醒悟,莫再被男子耽搁,挣回家当。”孟溪舟眼神飘远,淡淡地道。


    “正是如此。”贺闪电点头附和。


    蒋门神亦点头,“我年前去探望闺女女婿,听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


    “还不快说,孟小娘子的熟水可不是白吃的,得把你肚子里的货再倒出来点才是。”贺闪电听到还有故事,登时精神抖擞,腰板挺直,跟课堂里听夫子授课的学生一般。


    “蒋娘子要说故事,甘妈妈快来,咱们也去听听。”


    几人的谈笑声落进院里,李素闻声赶忙唤甘妈妈一起去听。


    “都来,这是个乡绅家的事情。”


    蒋门神一说要讲故事,大伙都十分捧场,语调更加昂扬。


    甘妈妈和李素便一人端一盘子点心,挨着几人坐在。


    “那乡绅家里良田数百亩,铺子十来个,妻妾成群,奈何命里犯煞,子嗣单薄,只养大一个儿子,都叫他大郎,是个千宠万爱地泡在蜜罐里长大的。


    “都说惯子如杀子,那是一点不错。乡绅死后,大郎继承家业,没个两年被败了个干净,只余三间草屋栖身。


    “说来他运气也不算忒坏,别人都笑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没了家业,妻子却不离不弃。


    “乡绅家是磨豆腐起家的,为糊口,大郎与他妻子便重操旧业。”


    秋至听到磨豆腐,想着喜儿家也是做豆腐营生,便在给客人沽酒的空档,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只是磨豆腐要起五更,春秋倒好对付,夏季暑热,冬季还冻杀人呢,那大郎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挣到钱吃喝两日,才愿意再开张磨豆腐。


    “一日里,家门前来了个和尚化缘,大郎虽又馋又懒,倒也想结个善缘,让佛祖保佑他重振门楣。


    “没辜负他一片心,和尚真就指点了一个地方,叫他夜晚时候带着锄头,到三十里地的某处去挖银子。”


    巴不得听到此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蒋门神,蒋门神歇口气喝水,也催着快讲。


    甘妈妈和贺闪电却是相视一笑,天上掉馅饼,绝无可能。


    “当真挖出了二十两白银!”


    蒋门神伸出两根手指,在众人眼前划过,将几人羡慕得大念阿弥陀佛,巴不得还要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福。


    “孟小娘子怎不言语?”贺闪电肩膀碰一下孟溪舟,问道。


    孟溪舟抿嘴一笑:“那大郎去挖银子,和尚可是陪着去的?”


    她在陵川县经历过和尚拐骗的事情,才不会轻易上当。


    蒋门神听她这一问,立即伸出大拇指,道:“小娘子机敏。银子是一早埋好的,那和尚本就是为了支开大郎,好得空与大郎的娘子撕扯。”


    最后一个词她说得含蓄,但大伙都听得明白。


    巴不得愤然拍桌,“原是个六根不净的东西,那大郎媳妇能答应?”


    蒋门神眼皮子一搭,“可不么,多少苦头都跟着吃了,那大郎从前亦是风月场上的能手,短不了她的。但奇就奇在此处,他媳妇儿竟心甘情愿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