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逼问

作品:《八卦小酒馆

    周万春离开后,酒肆里寂静一瞬,落针可闻,每个人都低垂着眼皮子,却把耳朵长得极大。


    那可是陆小郎君。


    便是辰阳和老四不认得陆隐是谁,光看那相貌与自身的气势,就很不俗,戏本子里夸人相貌,总说眉目分明,玉润金清,风华绝代,陆大人可不正符合么!


    俊朗的陆大人,配貌美温柔的孟姐姐,天造地设呀!


    陆隐执晚辈礼,向李素恭敬地道:“婶子,是晚辈无礼。”


    一个晚辈礼行得极规矩好看,他人又俊雅,直让人挪不开眼,就是身上冷冰冰的气质略显寒人。


    孟溪舟绞着帕子立在一旁,看似平静,但那帕子都要被她撕扯出火星子了,脸上一片绯红,低着头,声音像刮过树梢的风一样,“娘,是我不好,瞒了您。”


    扫一眼大堂,看着神情各异的众人,李素只觉得头晕目眩,头顶的房梁都在打转,她晓得女儿的名声算是没了,好在都是自家人,不会宣扬出去。


    只是担忧,外头几个邻居,有否瞧见。


    “陆大人,多谢解围,还请室内上坐。”


    酒肆临街,隔墙有耳。


    孟溪舟吩咐酒肆照常开张。


    秋致带着辰阳老四在大堂招呼客人,甘妈妈一人在后厨忙活,经过一通折腾,今日来店客人不多,几个人支应起来也绰绰有余。


    之后一行三人去往正房明间。


    “婶子,我是真心爱慕小舟的,实不该未过明路,便私下往来。此事小舟受我胁迫,她绝无任何不是之处。”


    此刻的陆隐虽不似方才那般冰冷煞人,但孤高气质仍在,便有些不近人情的清冷意味。


    这样清冷的性子,不说别的,当一个不想干的贵人远远地看是一回事,要给自己当女婿那就要另说了。


    虽然愤怒于陆隐不该轻薄行事,但听他后半句有维护孟溪舟的意思,李素的愤怒烧减。


    “陆大人,我孟家不过一小商户,在汴京城里就是一只蚂蚁。我女儿也不过……”


    李素扭头望向自己女儿,要寻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但见闺女巴掌小脸,粉面桃腮,眉儿弯弯,眸子闪闪,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到底是违心说了个“蒲柳之姿,难以匹配大人英姿。”


    “无论家世,还是人品相貌,我们都高攀不起。”


    陆隐捻着腰间革带上的玉佩,沉吟道:“家世不过是世人拜高踩低的借口,且我并不认同伯母说的人品相貌不堪匹配的话。伯母怕是另有担忧,不妨直言!”


    孟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仍有洗清陆家冤情的情意在,李素敢以长辈自居。


    端起桌上的茶盏,李素抿一口茶水,“拜高踩低,人之常情。陆大人人品高洁,不愿被世俗所缚,我后宅妇人佩服不已,但确有一问,想请陆大人解惑,难道正因大人不喜世俗规矩,才要大庭广众之下坏我女儿名节?”


    “我……”


    “娘,是我不让他在您面前提起的。”孟溪舟接过话,这事儿如若陆隐揽了去,母亲的误会只会更深。


    李素抬手止住孟溪舟,道:“你且先别言语,我另有话要问陆大人。”


    “婶子请说。”


    “陆大人回京不过数日,为何竟与我女儿如此相熟?”李素沉声问道。


    陆隐撩起眼皮,缓缓望向对面的孟溪舟,一双眼睛清冷尽去,只剩柔情。


    “秦州初见,心已许之。”


    他起身,“若得婶子允许,我即刻遣媒人上门提亲。”


    李素一掌拍向几案,“既如此,我不追问陆大人多次拜访却只言不提之过,但若说上门提亲,为时尚早。往后请大人恪守礼节,便是两家往来也请莫要越雷池,你们相处不多,还请认清了彼此性情后再说婚事。”


    听到“秦州初见,心已许之”的话,李素便知少年人情窦初开,横加阻拦,恐会令其愈陷愈深,且自己女儿性子倔强,不肯服输,她若非得要两人立即断掉,只会适得其反。


    倒不如监管之下放任之,这两人一个性子冷傲,一个倔强固执,日久相处,绝不可能毫无嫌隙。


    汴京城多的是世家千金,才学相貌出挑的数不胜数,等他看到自己女儿所不及的地方后,许就会转头另觅佳偶。


    两家不过明路,便是有回头路可走。


    陆府对于孟家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勋贵人家,家世不配,近日为攀高枝将女儿嫁过去,来日如受委屈,便只能和血吞下。


    李素不愿女儿一时杯花遮眼,过得不幸,终生懊悔。


    陆隐虽年少,却陪伴太子读书多年,人心的弯弯绕绕,他自幼年起便见识过,李素的心思,他自然能看明白,但也理解她的慈母苦心,所以并不戳破,坦然受之。


    -


    周万春扬鞭催马,不到两刻钟,人已经回到府中,先是跟看门小厮确认有否收到写给她的信件,得到肯定答复后,着火一般往周侍郎书房极去。


    府里仆从哪个没见识过周万春在家里的受宠程度。


    别家小姐学女红女德,周家万春学骑马射箭。


    别家小姐外出要一群丫鬟婆子跟着,周家万春,随时能出门策马狂奔。


    因此,她能不受任何阻拦,直接进书房,便是翻东西的响动略大,仆从也只有在门外看着的份儿,谁也不敢进屋劝说。


    她几下翻腾,却找不出信件,气得差点把他爹新得的墨锭给摔了。


    等周侍郎回府,听下人说小姐在书房生闷气,周侍郎心疼得不得了,以为谁给自己女儿气受了。


    抡写双腿赶到书房时,听见里头扑扑通通的声音,一点也不恼,反而乐呵呵地道:“这声音不挺大么,哪里生闷气了。”


    在屋里翻找,累得刚歪在罗汉床上的周万春,听见周侍郎的说笑音,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冲着外头大喊;“爹,快进来。”


    周侍郎狗腿般跑进书房,看着满地狼藉,眼睛直抽抽,心里想着倒不如生闷气的好。


    不等他抽抽完,周万春劈头就问:“孟掌柜的信呢?”


    周侍郎是官场老油条,怎会不知私藏女儿信笺的事情被知晓了,但仍旧装出一副不知道她在问什么的疑惑模样。


    父女两个斗法多年,谁不知道谁啊!


    周万春:“少装了,门房把信笺亲手交给你的,现在还我不迟。”


    周侍郎私拆女儿信笺,本是想了解女儿近日在做什么,谁知道,竟是耀武扬威,说她与闺女的心上人私定终身。


    这还得了,周侍郎绝不能让女儿知道这等腌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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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出来!”


    周侍郎可怜巴巴地望着女儿:“那孟掌柜不是好东西,乖女儿,咱还是别看了。”


    “有什么不能看的,不就是她跟表哥好了吗?”周万春不管不顾地道,她才不管什么小女儿家的娇羞情怀,装不来。


    “你都知道了!”周侍郎安慰女儿道,“春儿,你别生气,她那是外室做派,你一个千金小姐,以后是要给你表哥做正妻的,哪能因区区一封信,就被挑拨了去。”


    “爹,你在说什么,什么外室正妻,我要信笺。”


    周万春不耐烦地伸出手,“快点,拿来。”


    见女儿天真无邪的模样,周侍郎摇头,以后女儿嫁过去,怕是要受挫磨了。


    他磨磨蹭蹭从一本书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周万春前,小心翼翼地劝道:“看过后,无论如何别生气,万事有爹给你做主。”


    周万春伸手抽过信笺,迅速看了一遍。


    信上把二人初遇,孟溪舟觉察陆隐有战死沙场之心,到孟溪舟情急之下做的事情,毫无隐瞒地说了。


    还写了孟溪舟内心的挣扎,怕被辜负,怕自作多情,才不敢第一时间与她讲明白。


    看完信,周万春全是明白自己爹口里的外室正妻说法了。


    “爹,你派点检所的人去找孟掌柜的麻烦了?”


    周侍郎捋了捋胡子,邀功一样笑着道:“可不吗?敢欺负我女儿,我得让她知道,汴京城不是那么好生存的。哼,她若是识相,趁早离开汴京,若不知悔改,有她受罪的时候。”


    “爹,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儿啊?”周万春捏着纸张,跌坐在罗汉床上。


    “瞧你说的,怎么还怪上自己亲爹了,给你出气,还做出不是来了!”周侍郎哼唧道,“要爹说,你别急,你表哥不过一时糊涂,等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还是侍郎府的千金能与他相配,那小户女,不过仗着父亲于陆府有恩,携恩求抱而已,好打发的很。”


    周万春只觉得头疼,她本该生气的,便是骂孟溪舟八百句也是理所当然,但她爹自作主张找人家麻烦,她简直没脸再去见孟溪舟了。


    “爹,你哪里来的依仗要去找表哥心仪之人的麻烦?表哥要找什么人,你说的算吗?爹,娘早就说过,我跟表哥做不得佳偶,为何一声不吭,就去找麻烦?”


    周侍郎哼道:“你娘妇人之见,我家春儿天上地下找不出来第二个,他陆隐眼睛长到天上也挑不出你的不是,你要嫁给他,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爹,我不喜欢他,当初说要嫁给他,不过是觉着到了陆家不必站规矩,如今看,少不得要受挫磨。”


    周万春气得口干舌燥,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茶水。


    “他欺负你了?”


    “没有。是我不想嫁嫁!”


    周侍郎:“……你怎么说风就是雨!”


    周万春:“你怎么擅自做主找人家麻烦?!得罪谁不好,偏生触表哥的眉头。”


    这话说得周侍郎眉头直跳,他侍郎的位置怎么来的,是陆府冤屈昭雪后,官家愧对陆家,而陆隐不要封赏,官家无奈下提了周家,好让周侍郎看顾陆府一二,不让陆家再受冤屈。


    这下倒好,政敌还没下手,自己人跳着互相撕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