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是谁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很快,常安院内又漫开暧昧的暖意。


    这一次,云熙彻底卸下了防备,安心享受着帝王的温存与照料。


    心底暗自想着:原来被人这般妥帖疼惜,才是这深宫之中最舒心的事。


    直到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云熙的声音早已嘶哑。


    萧贺夜宽阔的后背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云熙身子娇软地摊在萧贺夜怀里:“陛下好厉害……嫔妾、嫔妾真的好爱你……”


    ……


    常安院一夜温情脉脉,隔了几条宫道的春禧殿,却只剩满室冷寂。


    安昭仪枯坐在铺着锦缎的床沿,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脸色惨白得像蒙了层薄霜。她声音发颤,带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陛下……昨夜,是不是又去了常安院?”


    宫女晓晓垂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沉默片刻,还是低低应道:“是,娘娘。陛下昨夜……留宿在常安院了。”


    安昭仪猛地闭上眼,泪水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手上冰凉一片。


    她忽然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讥讽笑意:“我被人暗害,躺了这么久,身子都快垮了,陛下连句温言都没有!他甚至不肯踏进来,看我一眼,哪怕一眼啊!”


    “可熹常在呢?不过是受了点惊吓晕过去,陛下就亲自把她抱回住处,还特许她住进养心殿。那可是连皇后都没享受过的殊荣!昨夜,更是巴巴地赶去常安院陪着她……”


    她气若游丝地苦笑,声音里满是不甘与凄凉,字字都像浸了苦水:“同样是陛下的妃嫔,这待遇,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晓晓轻叹了声,“小主,陛下待您,也是有几分上心的。只是那熹常在,生得那般绝色,行事又处处妥帖懂规矩,陛下多疼她几分,说到底也在情理之中。您别总为这事揪着心,伤了身子不值当。”


    安昭仪拭了拭泪,“我不恼熹常在,她有那样的容貌才情,本就是旁人比不得的本事,换作是我,也定会牢牢攥着这份优势。我真正寒心的,是陛下那份说断就断的薄情。”


    她垂下眼睫,脸色苍白,这几日身子本就虚得厉害,虽说害她的夏荷早已伏法,可心里头那片阴云,总也吹不散。


    “从前我总以为,陛下是真心怜我疼我,便把一颗真心全捧了出去,满心盼着能换他一世偏爱。可如今再看,他眼里只有那些冷冰冰的证据,若非姨母连夜寻到那关键证人,此刻我怕是早已被打入冷宫。在他心里,我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晓晓瞧着心疼,端起案上的药碗,道:“小主别胡思乱想了,先把补身子的汤药喝了吧,温着呢。”


    “我喝不下去。”安昭仪侧过身蜷在锦被里,声音闷在被褥间。


    哀莫大于心死。


    “小主……”晓晓正愁不知如何劝,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皇后掀了帘子从外头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温严:“汤药放凉了更伤脾胃,不喝,你这身子要熬到何时才好?”


    听见皇后的声音,安昭仪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地撑着身子坐起:“姨母。”


    自小她便最依赖这位姨母,此刻见了亲人,强忍的眼泪再也绷不住,簌簌往下掉。


    皇后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孩子,别硬撑着。你若不把身子养结实了,日后怎有力气诞下皇嗣?没有皇嗣,你在这宫里又能站稳多久?先前那些人给你用的假孕药,药性烈得很,早已伤了你的元气根基,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些烦心事放一放,看开些。”


    安昭仪咬着唇,泪水越掉越凶:“可我实在看不开,我是真的爱他啊……为何他偏偏就不爱我?”


    皇后定定地望着她,语气沉了几分:“你当初执意入宫,是为了能守在心上人身边,如今这梦碎了,就该早些从‘爱与不爱’里走出来。你忘了姨母当年是怎么被寒症缠上,险些丢了性命的吗?可如今,陛下哪里还记着这些旧事。”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安昭仪瞬间怔住,只余下眼泪无声地淌着。


    是了,是她太天真,总以为掏出真心,就能换来对等的真心。


    见她神色松动,皇后才端过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亲自喂到她嘴边。


    安昭仪没再抗拒,乖乖喝完了整碗汤药。


    放下空碗,皇后语重心长地叮嘱:“晚些时候去御花园走一走,好好散散心,别总闷在院里。”


    安昭仪吸了吸鼻子,轻声应道:“是,侄女记下了。”


    皇后又陪着说了几句宽心话,见她神色平和了些,才起身吩咐宫人备轿,回了坤仪宫。


    ……


    午后,淅淅沥沥的雨总算歇了。


    得知祁妃与韶嫔的禁足令刚撤,而云熙被晋封为熙贵人。


    安昭仪冷笑一声,便带着晓晓往御花园走去,按着皇后的嘱咐散散心。


    为了逗自家小主展颜,晓晓指着不远处的花径笑盈盈开口:“小主您瞧,那边开得正好的是绿萼梅,正是您最爱的品种,奴婢去折一枝来,插在您的霁蓝釉瓷瓶里才好看。”


    安昭仪微微颔首,声音带着病后的轻哑:“去吧,当心些。”她裹着件银色大氅,静静立在阶上,脸色仍带着丝病气。


    连日来的虚耗让她连多走几步都觉乏力,只能在原地等着。


    晓晓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忽的,后腰忽然遭人猛力一推!


    安昭仪猝不及防,踉跄着往前扑去,惊呼声刚卡在喉咙,便见一只手背有道狰狞旧疤的手再度伸来,狠狠搡在她肩头!


    “噗通!”脚底踩着未干的水渍一滑,安昭仪重重摔在台阶下的青石板上,本就虚弱的小腹正巧撞在一块凸起的石棱上。


    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呃啊……”


    安昭仪疼得蜷缩起身子,双手死死按住小腹,可温热的血却顺着鬓角往下淌,裙摆下也渗出了血。


    意识在锐痛中渐渐恍惚。


    她费力抬眼,只见台阶上立着个身形瘦弱的太监。


    那人垂着眼,眼尾上挑,透着股说不出的狠戾,可惜眼前阵阵发黑,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