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好狠的心
作品:《娘娘媚骨天成,帝王将相皆俯首》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尖细刺耳的嗓音:“先前靠着假孕就敢和熙小主争宠,真当自己能稳坐枝头?今日,便让你彻底断了往后生养的念想!”
熙小主……是熹贵人身边的人?!
安昭仪心头一震,挣扎着想撑着身子起来。
可浸透了雨水的衣衫裹着寒意,本就亏空的身子再也撑不住。
她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湿冷的石板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
常安院,白芷掀帘而入:“小主,春禧殿那边出事了,是安昭仪。”
云熙正倚在窗边软榻上,手里捏着阿双捎来的信笺。
字里行间写得清楚:世子救下的三百流民已安置妥当,日日晨起操练,一百余营妓,一部分也在学习手艺,一部分也加入操练的队伍。谢芜珩在郑和县剿匪一切顺利。
云熙闻声抬眼,眉梢微挑:“安昭仪?她能出什么事?”
“说是午后在殿外台阶上摔了,御医刚从那边出来,脸色难看极了,说……说昭仪撞着了小腹,内里伤得重,往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云熙捏着信笺的手指顿了顿,眸色微凝:“伤得这般重?”
“听说到现在还没醒呢,殿里的宫女都急得哭成一团了。”
云熙将信笺叠好,起身走到炭盆边,火钳夹起一块红炭,轻轻点在信纸一角。
她望着灰烬沉下去,才缓缓站直:“我与她素无往来,她的事本不该上心。只是……”话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悲哀,“后宫这地方,果然藏不住半分纯善。”
这夜萧贺夜没踏足后宫,只遣人送了些补药去春禧殿,自己却径直去了御书房。
常安院这边,白芷本该值夜,可云熙素来浅眠,她便在偏房铺了床,只留着门帘半掩,说好夜里但凡有动静,喊一声便能到。
更深露重,云熙刚入浅梦,颈间忽然袭来一阵窒息的紧勒,力道狠得像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猛地睁眼,昏暗中,一张惨白如纸的脸近在咫尺,正是该在春禧殿昏迷的安昭仪。
安昭仪眼里烧着恨火,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崔云熙,你这个毒妇!”
云熙喉间发紧,却没乱了方寸。
她借着翻身的力道猛一挣,自己本就有几分力气,何况安昭仪刚受了伤,体虚气弱,一挣之下便松了手。
安昭仪踉跄着撞在旁边的花几上,青瓷瓶“哐当”砸在地上。
她顾不上手心被划伤的刺痛,瞪着云熙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怨毒:“我今日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是你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
白芷闻声进来,正欲上前,却被云熙抬手拦住,“你先出去。”
白芷虽然担忧,但想着云熙是个有主意的,便依言退下。
云熙抚着颈间的红痕,大口喘着气,缓步进前,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安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至于让你冒险避开宫人,闯到我院里来索命?”
安昭仪眼圈通红,泪水混着恨意往下掉:“装!你还在装!今日午后,就是你派人跟在我身后,把我推下台阶的!若不是你,我怎会伤了身子,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了?你自己生不了,便要拉着旁人垫背,好狠的心!”
云熙眼底的寒意更甚,开门见山道:“谁告诉你,是我派人推你的?”
安昭仪像是被这话戳中,愣了一瞬,随即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是那个推我的小太监!他被我抓住时亲口说的,说收了你的好处,要帮你争圣宠,才对我下手!”
云熙忽然勾了勾唇,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安姐姐倒是说说,我需要争你的宠吗?这些日子,该是你费尽心思想从我院门前分些圣恩才是吧?”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安昭仪心头。
她急促地喘着气,混乱的脑子在恨意里渐渐清明。
是啊,云熙自入圣上的眼后,圣眷隆盛,从未停过。
萧贺夜待她,是旁人比不了的。
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才勉强能与她平分些恩宠,于她而言,自己根本算不上威胁,又何必冒险做这等事?
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夜寒。
云熙见她衣衫单薄,肩头还沾着些草屑,便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素色披风,上前轻轻搭在她肩上,又引着她在圆桌旁坐下:“再者,若我真要对你下手,断你往后的路,怎会让那小太监把话说透?姐姐当我是活腻了,敢明目张胆地戕害妃嫔?”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安昭仪倒了杯热茶:“那人,若是真心为我做事,该把这事捂得严严实实才对,怎会让你醒了就知道是我?这分明是把祸水往我身上泼,巴不得你来找我拼命,好坐看我们两败俱伤。”
安昭仪握着温热的茶杯,手还在抖,眼神却渐渐变了,从恨意变成了茫然,最后凝住。“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我们两个?想一石二鸟?”
“姐姐想想,除了我们,谁最盼着宫里的新宠斗起来?”
云熙也坐下,“你再仔细想想,那个小太监,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安昭仪闭上眼,午后台阶下的混乱场景在脑海里重现。
那人穿着灰布太监服,低着头,只在推她时抬了一下手。
她猛地睁眼,拍了下桌子:“手!他左手虎口处有一道疤,我绝不会记错!”
“莫急。”云熙伸手按住她要起身的动作,“如今没有凭证,你若是贸然去查,只会打草惊蛇,让背后的人藏得更深。”
安昭仪咬着唇,眼里满是不甘:“可我……我连孩子都不能生了,往后在宫里,还有什么指望?”
“指望不在子嗣,在能不能揪出害你的人。”
云熙语气淡定,却带着几分笃定,“我们先不动声色,暗中查那个有疤的太监,顺藤摸瓜找他背后的人。只要他还在这宫里,就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安昭仪望着云熙沉静的脸,心里的戾气渐渐散了,只剩下满心的后悔与愧疚。
她红着眼站起身,对着云熙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哽咽:“今日是我糊涂,错怪了妹妹,还险些伤了妹妹……我这就走,往后定当留心,帮妹妹一起查清楚。”
说罢,便拢了拢披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