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安下意识地抬眼扫向四周。


    本来就安静的餐厅，现在更加是落针可闻了。


    原本分散在各处用餐的人们，此刻竟全都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所在的方向。


    程俊安此时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心升起。


    密密麻麻地蔓延进骨髓。


    “不过你也不用太慌乱，既来之则安之，我这艘游轮虽然不大，但隐秘性和安全性很好，船上的都是自己人。”


    程俊安很快的就注意到这句话的重点。


    “这艘游轮是你的？”


    “是啊，不然我上哪儿给你搞一个邀请函啊，我可没这么大面子。”


    程俊安的心沉了下去：“你，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着，他就拿出了手机，却发现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时清徵语气轻描淡写，带着玩味：“程先生别这么紧张。放松点，还没到公海呢。”


    说完，他端起餐盘站起身，对着程俊安露出一个微笑：“你慢用，我先走了。”


    程俊安被这么多道目光死死锁住，顿时寸步难行，仿佛被捆缚在了原地。


    他尝试着离开，却发现自己没走两步，就有人跟了上来。


    似乎自己身旁无时无刻都有人跟着。


    是监视？还是


    这种无所不在的恶意几乎要将他逼至崩溃。


    他只能硬着头皮，在一片目光中退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通往套房的走廊里同样三三两两地站着人，原本似乎在进行着低语。


    在他出现的刹那，所有交谈戛然而止。


    一道道视线再一次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紧接着，压抑且模糊的私语声响起。


    程俊安几乎是逃一般地躲进了房间。


    一人嗤笑道：“这就是船长让咱们特别关照的那位？看上去可真不怎么样，就这么点胆量？”


    另一人语气懒散地接话：“谁知道呢，兴许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待会儿交班了，去喝一杯？”


    “行啊。”


    当天晚上，程俊安几乎是被人半推半就地押进了游轮的主大厅。


    眼前是一片炫目的灯红酒绿，水晶吊灯下净是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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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织。


    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言笑晏晏筹码落桌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极尽奢靡。


    在这片喧嚣里程俊安只认出了一个人时清徵。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下意识地紧跟着那个身影。


    时清徵走到一张空牌桌旁手指敲了敲桌面看过来：“程先生玩两把？”


    “我不太会这个。”程俊安喉咙发干想向后退却被人从身后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去路。


    时清徵已经坐下朝对面抬了抬下巴：“坐下吧随便玩玩打发时间。”


    他语气随意却不容拒绝。


    程俊安被按着坐到了他对面。


    时清徵没叫荷官自己拿起牌手指灵活地洗牌纸牌发出利落的唰唰声。


    “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怎么玩玩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给程俊安发了牌。


    “跟吗？”


    程俊安手指发颤根本没看牌。


    时清徵笑了笑又发出一张牌像是闲聊般开口：“听说程先生大学时候谈过一场挺认真的恋爱？”


    程俊安一愣猝不及防：“.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


    时清徵又丢出一张牌语气平淡。


    “程先生到你了。”


    程俊安看着桌面上的牌。


    “我弃.”


    时清徵则是有些不悦：“别这么着急啊这么快就认输了？没意思。”


    程俊安搞不清楚时清徵是为了什么他现在身上并没有多少钱。


    “时董我这次出国身上没有什么钱若是你有兴致等回了国”


    时清徵扬眉反问：“没钱啊？”


    程俊安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有些难堪的点头。


    “那好办啊。”时清徵轻轻拍了下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那好说这局要是我输了我的筹码归你至于程先生要不你赌点儿别的？”


    “赌什么？”


    时清徵让人又翻了张公共牌。


    “等程董输了这局再问吧。”


    这局牌根本毫无规则可言完全按照时清徵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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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俊安的注意力也渐渐地转移到自己的牌面上。


    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下手。


    时清徵这时忽然来了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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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时尚贤吗？”


    “啪！”程俊安手里的牌掉在桌上，他猛地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按回椅子上。


    “别激动”，时清徵看都没看他，目光仍落在牌上，“牌还没打完。跟不跟？”


    程俊安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说不出话。


    时清徵也不在意，自顾自往下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很多年前，她也在留学时遇到了以为能托付一生的人。


    结果那人回国就订了婚，断了联系。


    她不甘心，追来找他，却被对方算计亲手卖给了人贩子。”


    他又丢出了一张牌，抬眼看程俊安，眼神冷冽：“该你了。”


    程俊安浑身发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一个可怕的念头疯狂涌现。


    “哦，对了。”


    时清徵像是才想起，淡淡补充：“那个被卖掉的人，叫时尚贤。我母亲。”


    程俊安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你不可能，我之前.”


    话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因为那个资料是杨洁雅去查的。


    而杨洁雅背叛了他。


    “当然是假的。”时清徵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抵达眼底。


    “不做得真一点，怎么让你心甘情愿地走进我的局，程先生？”


    他轻轻翻开自己的底牌，牌面在灯光下清晰无比。


    “就像这手牌，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赢面。”


    程俊安的神色已经变得煞白：“你你算计我？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你说是算计那就是算计吧。”时清徵很无奈地摊了下手。


    程俊安的目光牢牢盯在时清徵脸上，这次后知后觉先前的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对方的眉眼有三分像当年的时尚贤。


    尤其那狭长微挑的凤眸，不过眼前这人的目光此时显得更薄情些。


    不似时尚贤年轻时的温婉。


    时清徵：“程俊安”


    他念了遍程俊安的名字，轻声低语，落在程俊安耳中后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一局是你输了，赔点什么给我好呢？”


    时清徵似乎有些苦恼，眉心微微皱起。


    随后看着程俊安，征求对方意见。


    “你觉得呢？”


    “砍一只手指？”


    “还是挖一只眼睛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