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他像是抓住夫婿犯错的深闺怨妇
作品:《外室郎》 “陆瑾晏,”穗禾轻轻地唤了一声,“做了你陆家主母,西宝行该如何?”
陆瑾晏心中一颤,她不过轻柔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却像是由上至下都被抚平了。
再多的怒和怨,都如潮水般退去。
“那个叫艾山的极为能干,有他在,你也可放心些。若是在府里闷了,隔几日去看看也行。”
他声音放得极轻,心中知晓她定是放不下这买卖,也是破了府里的规矩,让她能有亲自照看买卖的时候。
“府中大小事不能全由福嬷嬷和何寿做主,你是正经主子,才名正言顺。”
“你在西域不易,又忙碌了多年,该好好歇一歇,养好身子才是!”
陆瑾晏循循善诱,既是私心又是真心。
他早已查到她对艾山并无私情,可他只要看见那人能常伴她左右,就怒火中烧。
早已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可真的听见后,穗禾全身心不适。
“陆瑾晏,我不是个合适的主母,也不是个合适的妻子和母亲。你许诺得再好,我依旧没有半点心动。”
陆瑾晏声音骤急,“我全是真心话,没有半点作假!”
穗禾伸手制止住他,平静地看着他,心如止水。
“我们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我不想与你再有争吵。”
“如今我过得很好,虽然每日很累,但我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你不懂我,我不想过一潭死水的日子。”
“我成了你的妻,穿金戴银什么富贵没有。可我大多都是被困在你的府邸里,出去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陆瑾晏皱眉,心里的慌乱又出来作祟。
“那你要一辈子做个商妇?”
“你知道的,我若是要做些什么,你压根就跑不了!”
他心中无奈叹气,软话不成,又要来硬的了。
穗禾却笑了,有些突兀,但内里却并不在意他的威胁。
“你知道我在西域看到了什么?”
“漫天风沙刮过来的时候,能把骆驼群都卷走。我们身上绑着绳索,死死地系在大石头上,才能抵御风沙。”
“我那时就知道人终究是比不过天,任凭你再有权势,终究抵不过道法自然。”
“人生在世,各处的规矩实在太多,随心所欲做事已成了奢侈,能让自己活得快活实在不易。”
穗禾看着对面的陆瑾晏,五载已过,他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占有和执着。
他藏得很好,可她还是能一眼看出。
“西域风沙太大,有时我也在想,若是哪天行商时不小心身亡,唯一的遗憾就是未曾见到小圭。”
“所以我下定决心回了京城,一半是为了孩子,一半是为了自己。你手段很多,小圭有恙的消息放出,确实加快了我回京的步伐。”
“先前这段时日,我并没有如今的平静。甚至昨夜你不请自来,说了一长串不中听的话,更是让我怒火攻心。”
“我性子不好,遇见你更甚。你每回激怒我,我就忍不住想对你动手。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有时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怒从中来?明明人前我也是和煦体面的掌柜娘子。”
穗禾自嘲地笑了,陆瑾晏却沉默不语,腹部被她刺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别强迫我了,我好不容易有这样安稳的日子,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挣来的,我并不想放弃了。”
“你让小圭时不时来我家用膳,我承你的情,可旁的,恕我不能答应你。”
穗禾将话说完,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长此以往因为他而来的压力,也被释放了出来。
有些话,不管陆瑾晏能不能听懂,她都要说。
说了,就代表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王穗禾,不愿做你陆瑾晏的附庸。
妻也好,妾也罢,终究没得我自己来的自在!
陆瑾晏闭上眼,隐去眼中的不甘与复杂。
“让你做通房和妾,是我折辱你。可让你做我的妻,是我的真心。”
“你就这般不想与我扯上一点关系吗?”
穗禾苦笑,“从一开始我就不想与你有半点关系。”
“我不会做你的妾,更不会做你的妻。但可悲的是,你是小圭的父亲,我是他的母亲,我们注定不能做陌路人!”
陌路人,她竟然想与他做陌路人!
陆瑾晏咬牙忍着心中的愤怒,“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对你好,你都不领情?
陆瑾晏百思不得其解,先前是他不好,可他可以改,可以为她再三让步。
可为什么,无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永远都是拒绝?
穗禾平静地开口:“我不乐意。”
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就只是简单的四个字。
我不乐意。
我的日子过得如何,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自以为是。
“不乐意?”陆瑾晏皱眉,像是觉得她在敷衍他。
穗禾心中无奈,她对他早就不抱有希望了。
所以他再三发问,再三不相信,她也不觉得奇怪了。
“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恨你。”
“我恨陆府逼迫我,恨你强占我,恨你出尔反尔,更恨你把我困在府邸。”
“我就像是被你豢养的鸟儿,在这金丝笼里动弹不得,一言一笑全是为了讨好你而存在。”
“我恨透你不拿我当个人!”
陆瑾晏心里一震,被她眼中闪过的哀伤刺到,愣了许久。
“你总是这般对我。”
许久后他垂下眸子,颇有几分丧气说道。
“你恨我至此,对我偏见根深蒂固。”
“若你睁开眼来,好好看看我,看看我还是不是从前那副模样!”
穗禾叹气,“从前的事我已不想回想,你日后如何,我更是不曾想过。”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要向前看,莫要再沉浸在过往了!”
陆瑾晏却充耳不闻,嗤笑一声。
“你说你那夫婿死于马上风,你这般编排我,我都未曾生气!”
“五年来我独守空房,后院不曾有任何一个人!”
“不像你,前院一个野男人,还有一个陆瑾泽登堂入室!”
“你先做了负心人,怎么一个劲地指责我过往犯的错处?!”
他像是抓住夫婿犯错的深闺怨妇,计较着与他无关的事。
深究点说,他连深闺怨妇都算不上。
无名无份。
谁曾与他交心?
又怎么谈得上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