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行事有所顾忌,终究是在意至极

作品:《外室郎

    “抛夫弃子!”


    “王穗禾你逍遥在外时,是我含辛茹苦将小圭养大,是我教导他成才,是我让他记得自己有位好母亲!”


    “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陆瑾晏猛地抓住穗禾的双肩,眼神凌厉至极。


    “你给我好好记住,孩子不恨你,不是你有多好,而是我念旧情,没把你彻底从他身旁赶走!”


    “你若是不想当我的妻,这辈子就做小圭的婶娘!”


    “一辈子都别想认回他,别想要他叫你娘!”


    陆瑾晏眼神骤然变冷,手指用力到直接发白,捏的穗禾的肩头痛得厉害。


    他神色疯狂,心中的理智早让她的那些话消失殆尽。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他冷哼一声,凤眸全是讥讽。


    “你最好早些回心转意,我的耐心不多,等不了你几日!”


    “陆府大奶奶,你不想做也得做!”


    “我没有那样好的性子,让小圭常去一个商妇家用膳!”


    “你心狠,可以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我却不能让小圭听到半点闲话!”


    “要么就乖乖等我来娶你,要么就等着我捉了你进府!”


    陆瑾晏大笑一声,将心中的怨气宣泄一空。


    他俯身向下,得意地挑眉。


    “你这般恨我,应当知道,惹怒了我,我什么都做得出!”


    “敬酒不吃吃罚酒!”


    孩子都不在,穗禾心里早就没了顾忌。


    陆瑾晏除了威胁她,还能有什么动作?


    她揪住陆瑾晏的衣领,眼里的无情冷酷让他心惊。


    “你就算毒哑我的喉咙,砍断我的双手,我也有法子告诉小圭,是他的父亲强占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孤立无助,被迫承受所有的不公!”


    “他自以为高山仰止,像天一样的父亲,内里全是不堪和龌龊!”


    “你想与我试一试吗?!”


    陆瑾晏一顿,手立刻松懈下来。


    是了,她一向有法子。


    又最是冷情冷性,他如何与她相比?


    他拿她束手无策。


    穗禾冷眼看他似是当头一棒被打醒了些,随即手一松,陆瑾晏就无力地坐了回去。


    “你肯待我好,我有什么不能应你?”


    “你便是要天上月,我也想办法捧给你。”


    “你与旁的女子毫无相似之处,可我偏偏被你拿捏住。”


    “我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在原地等了你五年,我以为你终究会被感动,会被我所感化那顽固不化的性子!”


    “可我还是输了,输给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喃喃自语,忍不住将满心委屈与埋怨道出。


    可马车本就不大,他的话穗禾听得一清二楚。


    “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才要感化,我从始至终犯了什么罪?”她冷笑道。


    穗禾掀起帘子,下马车前留下最后一句。


    “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我与你如何就此打住,别让小圭成了牺牲品!”


    帘子摔下,不多时马车里只剩陆瑾晏急促地喘息声,似是因为她的话,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月更加皎洁时,小厮战战兢兢开口:


    “大爷,再不回就要宵禁了。”


    “回!”陆瑾晏咬牙切齿道。


    小厮扬起鞭,驾着马车匆匆离开葫芦巷子,往朱雀大街赶去。


    陆瑾晏撩起车帘,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处不大的宅子。


    她接了王家的人来京,还能再逃?


    小圭一日日长大,她的谎言能瞒到几时?


    兜兜转转,她终是要做他的妻!


    陆瑾晏眼神犀利,心里对艾山与陆瑾泽深恶痛绝!


    定是有人从中蛊惑了她!


    不然,她那般疼爱小圭,甚至给了小圭自己亲手做的荷包,又怎么会不想光明正大听小圭叫她娘呢?


    他从袖中取出先前穗禾给小圭的见面礼,看着那个精致的荷包勾唇一笑。


    跟着伺候的小厮聪明,知道将这荷包收好再给他。


    这枚蓝底绸缎的荷包上,绣了只活灵活现的金鱼。


    用色鲜亮,手艺精湛,比她过去拙劣的手艺不知胜出多少!


    陆瑾晏摸索着金鱼勾唇一笑,那年她有孕之时,记恨他画了她的睡颜。


    甚至不惜将画撕碎,用那走马灯里的火烧成灰烬。


    他心里气她太过刚强,可那些气第二日终究散了。


    他命人买了盏精致华贵的金鱼灯给她,当做赔罪。


    只因她与婆子提了一句,说是有孕后,总感觉肚子里像是有金鱼在吐泡泡。


    一晃数年,这荷包上金鱼的样式,与他房里那盏陈旧的金鱼灯相差无几。


    由始至终,她的有情都深深藏在无情下。


    不肯让人轻易发觉!


    陆府转瞬就到,陆瑾晏才下了马车,就拧起了眉。


    待回了观澜院,脱去外衣后,那包扎好的伤口果然裂开渗出了血。


    早在他按住她肩膀时,那处疼痛就深入骨髓。


    她伤他至深,不管是身还是心。


    陆瑾晏咬牙解开绷带,在伤口处撒上止血的药粉,随后再包扎起来。


    何寿端着托盘进来,瞧见他腰上的绑带,一阵心疼。


    怎么靠近她,就会受伤呢?


    他无声地叹息,悄无声息上前将花窗关上。


    夜里风大了些,吹得那处花圃传来阵阵花香。


    里头栽种的,是那西域颇负盛名的刺玫花。


    花谢了大半,开始结了些小果子。


    红彤彤的极为喜人。


    可那刺玫花盛开的时候,却是极为扎手。


    可花天生如此,怎么忍心责怪?


    就像人天性如此,怎么改?


    何寿看着花圃,这些刺玫花正是早些时候大爷命人从胡商处买来的。


    那时大爷早就起了疑心,猜测大奶奶逃去西域,正想方设法从各个胡商处打听消息。


    可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刺玫花开了的时节,大奶奶还真回来了。


    她瞒着众人,等大爷知晓后,这花也过了花期,所幸还有果子。


    何寿有心劝几句,可在陆瑾晏严厉的眼神下,终是闭上嘴退下。


    那红木托盘里,摆放着一对透亮的玛瑙酒杯,和一个样式奇特的酒壶。


    长颈扁肚,里头装满了紫红的葡萄酒。


    何寿掩上门重重地叹了口气,从花窗的缝隙处,他看见陆瑾晏一杯接一杯喝着那西域来的葡萄酒。


    无边寂寞散开,竟是连身上有伤都顾及不了了。


    那一套,不是从西宝行买来的,还会是哪里?


    大爷下令,隔日就要去采买些东西回来,还不肯让大奶奶知道。


    还不是为了护着大奶奶?


    大爷行事有所顾忌,终究是在意至极。


    何寿无可奈何,只能命小厮暗中守着,以防万一。


    可没过几日,却见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跑回。


    “何管事,西宝行出大事了!”


    “大奶奶被关进京兆府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