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还不是怕东厢房那位受了搓磨?

作品:《外室郎

    “可是那出了灵心慧性漆大小姐的漆家?”福嬷嬷再三确认。


    陆瑾晏颔首,“漆氏女少有贤名,德才兼备,我欲求娶她家大小姐。”


    福嬷嬷面有愁容,“漆家小姐秀外慧中,老奴自是听过的。”


    “妇德妇功无一不是上乘,旧时漆氏女的美名曾享誉京城。”


    “可漆家小姐十岁那年受了风寒,至此伤了身子,卧病在榻直至今日。”


    “大爷简在帝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福嬷嬷越说越忧愁,“日后交际应酬,打理后宅实属费心。”


    “漆家小姐的身子能撑得住吗?”


    “再来,漆大人不过五品礼部郎中,漆氏族人大多是些末流小官,与大爷您实在差距太大。”


    “都说向下择妻,大爷曾说娶一中等人家的小姐为妻,可漆家实在太……”


    “嬷嬷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陆瑾晏出声打断福嬷嬷,“我并不用漆家小姐为我操劳。”


    “她身子不好,府中大小事宜有您和管事们打理就是。”


    “我的婚事不能再拖,吴王与齐王皆托了说客游说,甚至在皇上面前想为我保媒。”


    “再拖下去,难保皇上不会亲自指婚,时局不明朗,届时毫无退路,也不知搅和进谁的麾下。”


    “漆家不起眼,漆氏女的名声也早无了旧时的势头,漆大人不过礼部郎中,微不足道但正好合适。”


    “娶妻娶贤,我的态度如此,谁人敢来质疑?”


    陆瑾晏端着茶盏起身,来到花窗前,看着那轮圆月,目光终是忍不住落在东厢房的方向。


    “漆家小姐进府,我不会慢怠她,名医郎中请回府,定要她保重身子,安乐度日。”


    福嬷嬷看着月色下他格外寂寥的身影,眼里的心疼止不住地溢出来。


    这哪是娶妻,不过是娶尊菩萨回来好生供奉!


    妻当是生同衾,死同穴,相濡以沫到白头。


    福嬷嬷看着陆瑾晏的视线落在那东厢房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去,大恸不已。


    事到如今,她若还看不出大爷全是为了东厢房那位,就是老眼昏花。


    先前他说的那些话虽有几分道理,可也是明晃晃的幌子!


    家世低些的人家多得是,为何要娶一位身子不好的主母回来?


    还不是怕东厢房那位受了搓磨?


    漆家小姐既有贤名在,母家不显,身子又是那样孱弱,哪来的精力管束通房妾室?


    可漆家小姐又有贤名在,自己无子嗣,可不就会对大爷的子嗣视如己出,仔细教导了?


    便是一日只分出一个时辰,那也比东厢房的半桶水强得多。


    福嬷嬷想到这些,再看着她自小看到大的儿郎,神色低落,心里早就疼得厉害。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大爷一番苦心,老奴只盼着她能看明白。”


    她悄声退下,已快子时,陆瑾晏依旧孤单地站在窗前。


    月色下,他的身影在烛火的照耀下长长地拖在地上。


    团月之夜,身旁却空无一人。


    采纳、问名、纳吉,日子一溜烟过去。


    漆家的回应快得惊人,几乎是陆瑾晏才请了吏部尚书保媒,漆家立刻就应下了。


    合了八字,互赠信物,漆家府邸忙碌数日才敢停下喘几口气。


    就怕这婚事突然出了波折。


    只此一出,京城各处都知晓位高权重的大理寺卿,耽误多年终要娶妻。


    九月上旬,几乎人人都要说几嘴,这不门当户对的亲事。


    礼部郎中漆如亮,每日上朝都要被许多大小官员恭维一番。


    甚至他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这些日子以来都主动同他说了好几回话。


    话里话外,都有看重他的意思。


    漆如亮过了知命之年,一方美鬓修剪得当,看着可亲,让人如沐春风。


    漆家大小姐是他快至不惑才得的女儿,自幼精心教导,才名远扬,便是比公侯府里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漆氏女的美名一出,立刻就有想要与他结亲的人家,其中不乏有二三品的大员。


    成婚对象即便不是家中嫡长子,那也是极为被重视的子弟。


    可一场风寒,将这些都葬送了。


    漆氏女美名依旧,却无人求娶。


    便是有高门大户提起,也不过是想为自家庶出子弟,求娶个能将之管束的贤妻。


    漆如亮自是看不上这种内里腌臜的人家,于是漆家大小姐蹉跎至十八,仍未许配人家,愁坏漆家一众老小。


    许是好事多磨,今有上上郎婿主动求娶,谁知不是柳暗花明。


    漆如亮听着众人恭维,摸着胡须谦虚地笑了。


    “东床看得起漆家,实属漆家之幸。”


    他这般谦虚,又不曾上赶着缠着陆瑾晏,朝中众人便是心里酸他运道好,明面上对他也都客气许多。


    有这样的东床快婿在,漆家一门何愁擢升?


    漆如亮散值后,原先还神采奕奕的一张脸,立刻耷拉了下来。


    等回了漆府,府中上下围上来看着他沉下来的脸色,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漆大太太杨氏拿着帕子给他擦汗,嗔怪道:“家中喜事连连,你愁眉苦脸做甚?”


    漆如亮气得摔了帕子,“外头都说大理寺卿昏了头,才与咱家结亲!”


    “他们懂什么?!”


    杨氏捡起帕子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是大理寺卿,明日他就是六部的郎中,后日许是能与你那顶头上司互呛的尚书!”


    “你管外头的人怎么说!所幸敏辞的婚事有了着落!”


    “你懂什么?”漆如亮怒气冲冲道,“他陆瑾晏这么急得定下亲事,还不是因着陆府有个丫鬟身怀六甲!”


    “敏辞嫁去,那孩子就要记在她名下了!”


    “还未有自己的子嗣,就要养着庶子,敏辞不被人取笑就怪!”


    杨氏也是一肚子气,“你嚷嚷什么,你当我不知道!”


    “京城旁的人,能有他陆大人官运亨通了?”


    两人争执起来,漆府的下人纷纷噤声,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这婚事好也不好,但总归漆大小姐有了归宿。


    六礼过半,便是漆如亮有再多不满,婚期也定在了十一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