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对她的忍让温和,许是一脉相承
作品:《外室郎》 许是心里想通些,穗禾的心真的平静下来。
不用深夜,她也能平缓地睡下,不似先前内心恐慌,惹得她忧思繁多。
又因着喝了安胎药,她看着明显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些肉,不似先前的瘦削。
陆瑾晏自那日后,倒真像是听进了她那番话,不似原先的武断,有时也会问一句她的意见。
虽有时穗禾能明显感觉到,他很想让她听他的意思,可就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不胡搅蛮缠,不生事,他们倒真的相处的平安无事。
就连观澜院的下人脸上也多了些笑意,不再战战兢兢的。
步入八月,天气越发的干爽。
落叶纷飞,穗禾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秋景。
江南到底温暖些,不曾有这样萧瑟和落寞的景色。
叶子落了许多,黄褐色的叶片衬得府里到处黄灿灿的,穗禾常坐在花窗旁,撑着头看着。
她摸着自己并无变化的肚子,算算日子,许是来年三月春日,万物复苏,郁郁葱葱之际,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就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外头传来小苔激动的声音。
“姐姐,来人了,江南来人了!”
她一溜烟地跑进来,飞快地来到穗禾面前,额头的汗珠还亮晶晶的。
“姐姐,快猜是谁来了?”
穗禾取出帕子帮她擦汗,笑着问:“谁啊?让你这么高兴。”
小苔嘴角咧得很大,眼角眉梢都是喜意,“是那位叫莺桃的姐姐!”
“我记得她过去与姐姐都是大太太院里的人。”
穗禾猝不及防,猛地站起,一颗心跳得飞快。
她匆匆往院子外走,速度快得让两个婆子吓了一跳。
李婆子抬腿就追,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慢些!人都进了府,不会立刻就走!”
张婆子更是小跑着扶稳穗禾,嗔怪道:“姑娘稳重些啊!您身子金贵啊!”
她们强行扶着穗禾,不让她走得快。
穗禾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见到莺桃。
她心里有太多的问题,莺桃不是出府了吗?
怎么来京里送礼物的,会是她呢?
她越想越多,神色也变得有些不好。
可这些在看见莺桃匆匆赶来见她的身影时,全都化作了无数的思念。
“莺桃!”
她只念了一声莺桃的名字,就泣不成声。
莺桃更是瞬间红了眼眶,朝她飞快地跑来。
两个婆子如临大敌,硬是拦下了神情激动的莺桃。
“两位莫急!若是冲撞到了穗禾姑娘的肚子,可就追悔莫及了!”
莺桃吃惊地看着穗禾的肚子,眼里的欣喜瞬间化作悲愤。
“这是有孕了?”
李婆子笑着搀扶着两人往回走,“姑娘有孕两个月了。”
“许是大爷想着等姑娘坐稳了胎,才将消息告诉江南府里。”
莺桃看着被两个婆子管束住的穗禾,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我定会管住嘴,不将消息透露出去。”
两个婆子笑呵呵道:“是了,你也知道这些个忌讳。”
等回了穗禾的东厢房,再看着那两个婆子不肯离开后,莺桃心里更加难受。
她强忍住泪水,笑着告诉穗禾这一个月来江南发生的事。
穗禾拉着她的手,看她将头发全部梳起,扮作妇人模样后,小心地问:“婚事可顺利?”
莺桃脸颊飞上红晕,“就是先前说与你们听的那人,他叫陈铭,家中就在大太太的庄子旁。”
“我听了庄子上的人提了一嘴,特意去府里,求了大太太让我上京送土仪。”
穗禾一惊,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你是新婚燕尔,京里与江南这般远,你何苦讨这份苦差事?”
莺桃握住她的手,眼里的泪珠终是忍不住落下。
“不亲眼来看看你,你让我怎么放心?”
“你别担心,陈铭陪我一道来的,除此之外,大太太还指了老手跟着我俩。”
“我又不用赶马车,终日里坐着,怎么就是苦差事了?”
穗禾心里难受,颠簸半个月才能到,莺桃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宽慰她。
她眼窝深陷,一看就累得不轻。
见她难过,莺桃忙地说些别的事。
“大太太给紫茉指了一门亲事,是她信重的管事的儿子,明年办了婚事,还让紫茉到身前伺候。”
“她也算是能如愿做个管事妈妈了。”
穗禾大喜,“总算让她如愿了!”
“总不至于我们三人的心愿都落了空!”
莺桃擦干眼泪,笑着说:“我们都好着,你别担心。”
“老太太因着二爷院里的事,气得身子不舒服,就让大太太管家。”
穗禾为大太太高兴,随即疑惑地问:“二爷院里怎么了?”
“二奶奶和沉香起了冲突?”
“是了!”莺桃撇撇嘴,极为看不上府里这出闹剧。
“先是沉香说自己肚子疼,府医看了后说她不小心吃了些寒凉的东西,若不是发现得早,怕是要小产。”
“然后二爷气狠了,查了一遭后发现是二奶奶做的手脚,气得打了二奶奶一巴掌。”
“二奶奶气急告到老太太那去,结果老太太怒火攻心,气得罚二奶奶禁足,只说二奶奶要祸害二爷子嗣,实在不贤。”
穗禾冷笑,“还不是因着二爷日后不能再有子嗣了。”
莺桃附和道:“先前二奶奶在老太太面前有多得脸,这会儿就有多遭老太太厌。”
“说到底,老太太看重的,不过就是她们的肚子罢了!”
穗禾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肚子,陆瑾晏对她的忍让与温和,许是一脉相承。
没了孩子,她恐怕被陆瑾晏弃如敝履。
察觉到穗禾的不悦,莺桃忙抓紧了她的手。
“你知道的,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当着两个婆子的面,她后面的话没说,可穗禾能从她清澈诚恳的眼里,感受到她那份说不出口的情义。
她在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穗禾心中大定,对着莺桃莞尔一笑,“我知道。”
她拉着莺桃起身,笑着带着她在观澜院里走着。
两个婆子不远不近地跟着,莺桃数次张口终是将想问的话忍了下来。
穗禾知道她想问什么,她也不怕两个婆子知道,就将这些时日来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二。
她不想让莺桃为她担忧,语气平静,态度不见怨怼。
两个婆子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她们只怕她还在钻牛角尖,不肯与大爷好好过日子。
明明大爷都这般迁就她了,还是不见她的笑脸。
府里的下人私下说起来,都觉得穗禾不识抬举,心比天高。
好几个婆子都说,满京再没比她还难讨好的人了!
还有的说,与她一比,只觉得自家儿媳妇都变得恭顺极了。
这些穗禾不知,可依旧能从她们带有贬低的眼神里察觉一二。
她只觉得稀疏平常,婆子们的月例要是她发的,那她们定是向着她说话。
为陆瑾晏打抱不平,不过因着他是主子罢了。
观澜院很大,穗禾走了一圈,就觉得有些累了。
莺桃扶着她回去,才进了东厢房,穗禾就停下步子,冷漠地看着那两个婆子。
“一盏茶后再进来!”
两个婆子自是不肯,穗禾干脆利落地摔了小几上的茶盏。
“我性子才好些,你莫要惹我,我生气了,大爷知道是你气的,罚的只会是你。”
她赶着两个婆子出去,“我难得见莺桃一回,给些体己银子给她,还能做什么?”
两个婆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可陆瑾晏这些时日确实待她极好,她们也不敢惹这位肚子揣着金贵人的犟种。
于是只好跟门神一样,站在门外候着。
一盏茶很快就过,还不等心急如焚的婆子拍门。
莺桃倒是率先打开了门,两个婆子冲进去看着神色自若的穗禾才放下心来。
穗禾抬眸看着她们,“去传晚膳吧,我和莺桃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