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位高权重,也不过一个普通男子

作品:《外室郎

    穗禾担忧地问:“怎么心事重重的?”


    莺桃垂下头,没了往日的爽利,“我身上起了疹子后,舅舅一家知道后,就让表哥来庄子上看我了。”


    “表哥安慰我许久,还留了药,我当时心里感动,只觉得是患难见真情,我也算觅得良人。”


    “可谁知……”


    莺桃说着说着抽泣起来,“谁知,没过两日,他们就来我家退亲了。”


    “他们只说我的疹子吓人,会让一家老小染上,又说汤药费钱,养不起我。”


    “我娘气得大骂了他们一顿,还发话日后断了这门亲。”


    莺桃委屈地掉泪,“我不是因着被退婚难过,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来往的亲戚,内里居然是这样!”


    “我叫了这么多年的舅舅,舅母,竟然说我有恶疾在身。”


    穗禾和紫茉气得破口大骂。


    “我过去就想说了,你表哥不过周正,哪里配得上你?”紫茉快气疯了,“郎中都说过会好的,他们听不懂吗?”


    “我看你没事,他们倒是要好好看看郎中,指不定一家子都得了绝症!”


    穗禾心里难受,看着莺桃委屈,她恨不得将那表哥一家狠狠打一顿。


    姑娘家被退婚,还是恶疾这样的名号,莺桃日后的婚事实在艰难。


    “我……是我对不住你。”穗禾愧疚极了。


    虽然这样让莺桃早日看清表哥一家的真面目,但却真的让莺桃一家被人指指点点,挑三拣四。


    莺桃一把握住穗禾的手,挤出个笑脸,“不是你,我早就跳湖了,都是老天眷顾我,不然等嫁过去才发现,那就晚了!”


    穗禾心里难受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帮莺桃出了一个火坑,却不能永远帮她。


    丫鬟们的前路迷雾重重,一步一个坑,谁知道哪日就摔了下去。


    一个她,一个莺桃,都是被人挑挑拣拣的份,没有一个听她们自己的意愿。


    莺桃瞧着穗禾半点精气神都没有了,破涕为笑,“哭丧着脸干什么?我还有事没说呢!”


    紫茉和穗禾都抬眸看她,大有一副她若是为哄她们高兴说假话,就狠狠收拾她的架势。


    “我在庄子上养病,平日里无事,就在附近的田间地头走走,有回就碰上一个人,开导了我几句,还请了旁的郎中要给我治脸。”


    “我大发雷霆,说他们男人最是见色起意,全都是黑心肝的东西。”


    “他倒是没生气还安慰我,说他姐姐小时候不小心在额头留了个小疤,这么多年了,只要媒婆上门,就要他姐姐剪刘海遮盖住。”


    “说是那疤会影响夫家的风水,可那些提亲的人家,全都些泼皮破烂货色,一个个眼馋他姐姐的嫁妆,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他说他一家子,只要一个媒婆走了,就狠狠地哭一扬。后来他家实在没法子,就姐弟两人,总不能硬生生把做姐姐的推入火坑。”


    “于是下定决心,将他姐留在家里,让他姐管些田里的事,日后寻个老实本分的入赘。”


    穗禾有些吃惊,这样能想通的人家实在少之又少,多得是找户嫁妆多的人家,将女儿随便嫁了。


    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全都是女儿的命数,与他们无关。


    莺桃脸颊浮现两朵红晕,“我被退婚后,第二日他就来我家提亲了。”


    “我那时脸都不能看,他二话不说放下聘书就走,只说会等我放出府。”


    穗禾看着羞红脸的莺桃,心里宽慰不少。


    紫茉气得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先前我都难过死了。”


    莺桃笑得揶揄,可瞥见穗禾时,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我家也没一口应下婚事,总要用些时日仔细看看,总不能再选错了。”


    “我只是想不到,不过出府十来日,穗禾就去了观澜院。”


    “先前觉得大爷有多伟岸,如今也就觉得他不过如此。”


    穗禾笑弯了眼,“你说得没错,他也不过如此。”


    再是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男子。


    视女子为他的附庸罢了。


    “不说烦心的事,大太太说小厨房备了藕粉,我去取来,咱们一道吃。”穗禾笑着起身。


    莺桃和紫茉双双拉住她,“一道去,你提不动。”


    穗禾按住莺桃,瞪眼道:“你别去,再遇着二爷就不好了。”


    莺桃嗤笑一声,“如今有沉香在侧,二爷哪里想得起我。再说了,外头晒,二爷定在屋里躲着呢。”


    她许久未回府,这会儿也是坐不住,硬是拉着穗禾和紫茉二人往小厨房去了。


    大太太极为宽厚,除了藕粉,还让人准备了些点心给她们。


    穗禾三人一人提着一个重重的食盒,就往晚香院去。


    只是午后晒,她们就绕了些远路,好一直有阴凉的地方遮阳。


    从荷花池一周的长廊,途经观景的揽月阁,走假山过凉亭,才能看见大太太的晚香院。


    只是才过了揽月阁,穗禾三人就遇见了提着食盒的陆瑾成。


    穗禾眼尖,看见陆瑾成后,就立刻拉着紫茉将莺桃的身子挡在身后。


    她瞧着那浪荡子热得汗流浃背,有气无力,像条累得哼哧哼哧的老黄牛。


    不过她很快对老黄牛愧疚了,这浪荡子半点活计不做,哪里比得上辛劳的老黄牛了?


    穗禾瞧见在一旁给他撑伞的沉香,眼神示意让她快些带走陆瑾成。


    沉香一眼就瞧见了穗禾和紫茉身后多站了一个人,她灵巧地挡在陆瑾成身旁,用伞遮盖住她们的身影。


    还柔声细语地哄着陆瑾成,“府里只有您日日在老太太面前尽孝,老太太虽不说,可心里都明白着呢。”


    陆瑾成没好气地停住,沉香讨好地掏出帕子给他擦汗。


    他烦躁地拿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爷是信了你,这才大热天出来自讨苦吃。”


    “祖母一直都偏心,她眼里只有老大,就知道拿三瓜两枣打发我!”


    这话说的沉香都哑言了,陆瑾成见她不说话,“哼”了一声,扔下帕子就走。


    “你这几日对我推三阻四,这是成了爷的通房后,不乐意伺候我了!”


    “你不想伺候,多得是人伺候!”


    陆瑾成头也不回地往寿安堂走,沉香气得死死攥住手,看他的眼神一片冰冷。


    若不是他想多些月例银子,她又怎么会给他出主意。


    他拿了银子,倒是怪起她了!


    沉香神情复杂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她这个月月事迟了几日。


    她一向很准,突然迟了,不免怀疑自个是不是有孕了。


    虽说伺候二爷还不足一个月,她又喝了避子汤。


    可就像她自己先前说的那样,避子汤也不是万全的。


    沉香想起这几日的谋划,只觉得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二奶奶就是再严防死守,也经不住老天就是要送她一扬富贵。


    沉香勾唇一笑,再过几日她就能确信了。


    只是是药三分毒,穗禾的补药她就不喝了。


    不过穗禾到底对她有用,那避子汤定不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