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嗅到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作品:《外室郎》 可她知道如今要忍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开口:“大爷吩咐了,奴婢这就去。”
她推开陆瑾晏的怀抱,朝床榻走去。
她步履不见迟疑,明明像只乖顺的猫儿,不对人亮出自己的爪牙。
可陆瑾晏摸到的却不是柔软的皮毛,而是一身的尖刺。
她在告诉他,她不愿意,可她只能顺从。
陆瑾晏的脸如同覆了一层寒霜,嘴角扯出一丝的冷笑。
果真是坏脾气,还要磨。
他从床榻上将穗禾拽下来,一把将她按在梳妆台前。
从那个白瓷瓶里倒出了些发油,给她涂在发尾。
发油的香气袭来,穗禾立刻察觉到,正是栀子的味道。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差一点眼里的厌恶就要藏不住了。
“这香气如何?”陆瑾晏漫不经心道。
穗禾平淡地夸赞,“极好。”
陆瑾晏气笑了,“那日后常用着。”
“是。”穗禾应下,不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咬牙切齿。
上了榻,穗禾刚闭上眼,陆瑾晏就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她挣扎了几下,他却搂得更紧了。
穗禾无奈泄了力气,由得他抱。
她呼吸平稳,只当是幼时被听了鬼故事害怕的紫茉和莺桃,牢牢地缠抱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到身子放松了些,陆瑾晏没有再抱住她了。
穗禾不动声色地转了身子,只当是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作。
可她才背对过陆瑾晏,漆黑的夜里,陆瑾晏睁开了遍布寒霜的眸子。
她转身时,屏息凝神,他自然察觉到她还未睡。
他看着她的背影,对她的抗拒十分不满。
下一刻,他转身一只手满是掌控地搂住她的腰。
他的身子也贴在她背后,发丝和她的缠绕在一起,如此亲密无间,像极了极致缠绵后的温存。
可陆瑾晏知道,她一直在逢扬作戏,曲意逢迎。
她心里怕是恨透了他。
她一直心狠,他从来都知道。
可那又如何?
她终是成了他的人。
他唇角扬起,心满意足地嗅着她发间传来的栀子香气,慢慢睡了。
强扭的瓜不甜,可他就是看中了她。
翌日穗禾醒来,陆瑾晏早就没了身影。
她头疼得厉害,这一夜做了无数个梦,各个都让她心惊胆战。
不是陆瑾晏恼羞成怒命人杖责她,就是发卖了她,而她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扬。
梦里她无数次哭着求他放过她,可他高高在上,如同俯视蝼蚁。
“做梦!”
他薄唇轻启,她如堕深渊。
穗禾看着外头的日光,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她眼里含泪,可硬生生忍住。
做梦又如何?
便是再骇人,也不会让她屈服。
外头候着的黄婆子正笑着想和穗禾说几句话,可穗禾草草穿好衣裳,头也不回地跑回后罩房。
黄婆子的笑容僵住了,只觉得穗禾眼下真是恃宠而骄了。
这是笃定大爷只让她一个人伺候了。
她也不想想,连翘岂是轻易服输的!
穗禾回到后罩房用过早膳,小苔就提着补药进来了。
穗禾忍着不适,一口气喝完。
她皱着脸吃下颗蜜饯,连翘却从外头进来了。
她冷笑一声,“装什么娇弱?补药能难喝到哪里去?”
穗禾摆摆手,让小苔先出去。
连翘瞪了她一眼,“看你能补出个什么天仙模样!”
穗禾讥讽道:“你也进补些,我用得着受这些苦。”
连翘狠狠剜了她一眼,将门甩得咣当一声,像是要拆了门板。
穗禾不理她,回到没有陆瑾晏的地方,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寿安堂里,老太太用过早膳,听底下的婆子来禀报消息。
待听到陆瑾晏一早脸色不好,她喜得睁开了假寐的眼睛。
“好!”老太太笑了一声,“晏哥不痛快就对了,不用我出手,那丫头都不用留下了!”
天冬抓了一把赏钱给那婆子,让她出去。
婆子悄无声息地退出寿安堂,毫不起眼。
待她走后,天冬正想着说些乐事逗老太太开心,就见老太太失了脸上的笑容。
“安氏的丫鬟回来了?”
“是,”天冬老老实实地回复,“今早从庄子上回来的,说是疹子都好了。”
老太太冷笑一声,“幸好成哥那有沉香在,有她在,我倒是安心多了。”
豆蔻附和道:“二爷确实用功多了。”
老太太合上眼,漫不经心开口:“那丫头模样不错,给她指个管事,也不算委屈了她。”
天冬和豆蔻对视一眼,都不敢说什么。
管事与管事之间,也是差异极大。
就照着老太太对大太太的不喜,莺桃嫁的管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晚香院里,大太太用过午膳后,就瞧见了来给她请安的穗禾。
她仔细打量着穗禾,瞧着穗禾神色有些憔悴,心里也知道穗禾在观澜院的日子,想必十分磨人。
大太太心里叹气,亲切地拍了拍她的手。
“虽说苦夏,可你也要多用些才是,多注意自个身子。”
穗禾笑着谢过她,“多谢您惦记,奴婢知道了。”
可她自己知道,不真的离了陆瑾晏,她哪里能安定下来?
大太太也笑了,“我让小厨房做了些藕粉,你们拿去吃。”
她说着,就要青萝找个小丫鬟跑一趟。
穗禾抢先一步,“奴婢去拿,多谢您赏赐。”
大太太莞尔一笑,“去吧,莺桃回来了,你和她也能叙叙旧。”
穗禾含笑离开正房,立刻往后罩房去了。
那个熟悉的屋子里,莺桃和紫茉正亲亲热热地说话,瞧着她来了,纷纷伸手招呼她来。
一如往昔。
穗禾心头一热,急切地上了榻,将莺桃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疹子都好了吗?”
她着急地问,还飞快地扯开莺桃的衣袖,生怕莺桃身上留下伤疤,非要自己瞧个真切。
莺桃好笑地拍开她的手,“好了,都好了,一点疤都没有!”
穗禾看着依旧粉面桃腮的莺桃松了一口气,满眼都是庆幸。
莺桃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扑进她怀里。
“都怪你,我可痒死了!”
穗禾笑了一声,是这么些时日以来笑得最痛快的一回。
“叫你涂这么多!”
她拍着莺桃的后背,为她的劫后余生,发自肺腑的高兴。
“怎么巳时才回府?我记得大太太的庄子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
紫茉挠了挠头,她本以为莺桃一早就能回府。
莺桃心有余悸道:“我卯时过半就坐上马车了,只是才到府城门前,就看见许多守卫驻守着,凶神恶煞可吓人了。”
“每个进府城的人,都要仔细问询一番,我等了快一个时辰才得以进府城。”
“不过他们知道我是陆府的丫鬟后,倒是十分客气。”
穗禾蹙眉,“许是在捉拿要犯?”
莺桃点点头,将信将疑,“或许吧,反正街上也是比往日闹了不少,不少人家派人出门打探消息。”
“我听门房说,咱们府是大爷亲自下令,不准与外人互通消息,谈论外事。若有人不听,大爷说直接就地打死。”
莺桃拍着胸脯,一阵后怕。
紫茉也害怕地点头,“一大早,大太太就吩咐过我们了。”
穗禾皱眉,整个府像只有她一人不知。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她心里不舒服。
就像所有人都默认了她会知道,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心中无底。
莺桃指着右侧,小声说道:“隔壁徐府倒是将门都闭得严严实实的,许久不见人出来。”
“我猜他们定是早就收到消息了,不掺和这乱子。”
穗禾挑眉,她知道陆瑾晏早出晚归,定是有要事要办。
不过离他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嗅到了些风雨欲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