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今夜过后,给你通房名分
作品:《外室郎》 穗禾低头,“奴婢自然会恪守规矩。”
陆瑾晏戏谑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不认同。
“你若真是个老实的,先前也就不会多管闲事,试图救一救那两人了。”
“怎么,你以为你做了一回好人,他们便会感激你了?”
“你一句话道出他们的秘密,他们能容得下你就怪了!”
穗禾被他说中先前的念头,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她有些恨自己多事,先前就不应该于心不忍,说那句话为魏管事解围。
如今倒是让她自己陷入困境,被陆瑾晏讥讽了。
“奴婢不敢,是奴婢多话了。”她强撑着回复。
陆瑾晏嗤笑一声,“先前不是很大胆,在我和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卖弄你的小心思,这会儿怎么就胆小了?”
穗禾不敢看他,只能看着自己的鞋尖,心中飞快地思虑着能应付他的话。
“您明察秋毫,奴婢自是比不上的。”
“奴婢不过一叶障目,哪比得上您火眼金睛?”
好听的话陆瑾晏自然是听惯了,可穗禾这样恭维他还是头回。
他心里不由有些熨帖。
她果然能说会道的,只要她想,确实能将人哄得高兴了。
此时夜色沉了下来,廊下的灯笼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在两人身上投下不少摇曳的光影。
陆瑾晏斜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他把玩着一只酒杯,目光却始终落在斟酒的穗禾身上。
月光下,她肤如凝脂,气质恬静。
美中不足的是,她低垂着头,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过来。”
陆瑾晏突然开口,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穗禾微微一顿,没有过去,只是恭敬地福礼。
“大爷有些醉了,奴婢唤何管事来。”
陆瑾晏眯了眯眼,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酒量好,先前在寿安堂喝了几杯不过尔尔。
可这会儿他喝了几杯,本该只是有些微醺,可他却觉得自己真像她说的那样,有些醉了。
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让你过来。”
这次,陆瑾晏的语气更低沉了。
穗禾终于抬眸看向他,她目光清凌,“奴婢终日里在佛堂打扫,笨手笨脚,怕服侍不好您。”
陆瑾晏盯着她,低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是使唤不动你了?”
穗禾抿紧唇,仍旧不动。
“您不让丫鬟们近身伺候,奴婢不敢逾越。”
陆瑾晏缓缓坐直了身子,把酒杯扔回案上。
“逾越?”他嗤笑一声,“我准你逾越。”
穗禾瞬间僵住了,她沉默许久还是摇头。
“奴婢就是奴婢,怎么能冒犯主子?”
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可陆瑾晏却觉得分外刺耳。
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忽地起身逼近她。
咫尺之遥,他闻见了她身上传来的茉莉香气。
这一刻,他不耐的心似乎被抚平了些。
用了他送的发油,还能跟他犟到什么时候?
陆瑾晏看向地上的影子,他身量高大,影子自然将她整个人罩住。
就像是她在他怀里似的。
“那就不做奴婢。”
陆瑾晏声音低哑,说出的话却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今夜过后,给你通房名分。”
“三弟成人才能给你,而我不让你等,如何?”
“你爱财如命,做我的通房,拿到的银子自是比过去多得多。”
穗禾闭上眼睛,悬在她头顶的那把刀终于落了下来。
他戳破他们心知肚明的事,她便再也不能装糊涂。
穗禾直挺挺地跪下,“奴婢不愿。”
“无论是做您的通房,还是三爷的通房,奴婢都不愿!”
“还请您日后莫要用这话戏弄奴婢,奴婢从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愿凭自己本事赚钱。”
半响过后,她的头顶才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你尊卑不分,推拒我多回,我自是没有这么好性了。”
穗禾抬眸看她,眼神倔强,却无半分惧色。
“奴婢命贱,您自是想怎么处置都行。”
陆瑾晏冷笑,“你倒是硬气。”
“通房名分,已是恩赐,真不识抬举。”
下一刻他拂袖而去,案上的酒杯和酒壶都被扫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撒了满地。
穗禾强撑住身子,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惨白着脸瘫坐在地上。
她终究是将他狠狠得罪了。
可纵使千万次回首,她也不会答应。
做了通房,她这辈子都别想脱离陆府了。
穗禾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才猛地回过神,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许是有了事做,她才觉得有些安心。
穗禾用帕子包着碎瓷片,放回托盘上,只是瓷片锋利,不过挨了一下,她的指尖就有鲜血渗出。
痛到不是很痛,只是穗禾看着这抹鲜红,半天回不过神。
她想,她还是后悔先前的话了。
他不能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她是奴婢,她命比他贱。
可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是伤了死了,还不知她爹娘会如何悲痛?
穗禾闭上眼,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这样跳动的脉搏,在寂静的深夜带给她的感受格外强烈。
她想,无论如何,她的命也只有一条。
她要好好活着。
李大厨和魏管事的例子就在眼前,陆瑾晏果然是个冷峻严苛,重刑罚的人。
可她不能如今没了回头路,那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她暗下决心,绝不能被他抓到一点错处。
她要拼了命地讨好老太太,老太太信佛,她就铆足劲地把佛经念好。
等老太太发现她的妙处,离不开她时,再面对陆瑾晏,她就多了层保障。
况且日子已经很快了,再不到一个月,他就要回京了。
届时,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里。
穗禾宽慰了自己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可以的,她可以做到这一切。
过去学规矩,她是学得最快最好的那个,是嬷嬷们都夸奖过的。
没道理,她如今积极钻营,会没有效果。
做足了心理准备,穗禾才装作无事发生回了后罩房。
她晚回了半个多时辰,秋荻和菀柳早就有些心神不宁了。
见着她进屋,立刻着急地问:“怎么才回来?”
“听说大爷让你去斟酒了,你可还好?”
穗禾微微一笑,“是了,大爷许是觉得我斟酒不好,连赏银都没给。”
菀柳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一派自然,也就不再多问。
她笑了笑,“你无事就好,就是连翘知道你去给大爷斟酒,气得跑回屋子了。”
穗禾自顾自地梳洗,“那下回她去,她是大丫鬟,规矩定是好的。”
菀柳笑得厉害了些,“她先前惹怒了大爷,你也是知道的。”
“大爷定是不会让她再伺候了。”
秋荻插了句话,“我是觉得你小心些,她性子掐尖要强,你前几日得了老太太一句夸,她都说了好几回。”
“更别提今日了,她是一肚子酸水。”
穗禾换了里衣,对她莞尔一笑,“老太太说我念经刻苦,就这么一句,也难为她记住了。”
“她的心眼和力气,要使就使在大爷身上,使在我身上算什么?”
菀柳摆摆手,“不说她了。”
“你回来的迟还不知道,先前小葵说是有事寻你。”
“我瞧着应当是大事,那丫头都急哭了。”
穗禾大惊,拉住菀柳着急地问:“她说了是何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