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立马消散。


    “谁干的？”


    陆津言的声音又冷又硬。


    那双刚刚才被温情浸润的眼，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属于战场的杀意。


    “是‘诺亚方舟’的人，还是CIA？”


    “不重要。”


    林姝的回答快极了，她的大脑在消息传来的瞬间，已经开始了高速运转。


    那点因温情而起的睡意荡然无存，又是棋逢对手的兴奋与冷静。


    “重要的是，他们扑空了。”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床沿，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津言，“他们没有找到‘密匙’，也没有找到那本笔记。”


    “这说明，菲利普守住了秘密。也说明，我们猜对了，他手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但这更说明，”


    陆津言的声音压得更低沉，


    “他已经暴露了。他现在，就是一枚随时会被敌人从棋盘上拿走的废子。你再去见他，就是主动走进包围圈！”


    他没有发火，声音也没抬高。


    但那股煞气往外冒，比吼叫更让人喘不过气。


    姝看着他，还有那双眼里压抑的慌乱，心里突然就软了。


    她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拳头。


    “陆津言，你忘了，‘信鸽’还没有衔来橄榄枝。”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母亲的布局，环环相扣。菲利普是引线，也是第一道保险。他如果这么容易就‘废’了，那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闯入他公寓的人，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试探他，也是为了试探我们。”


    “他们在赌，赌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赌我们会因为害怕而选择被动等待。”


    “但他们算错了一点。”


    林姝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们以为我们是那只等待橄榄枝的鸽子，却不知道，为了保护鸽子，我们也可以变成主动出击的鹰。”


    她反手握紧他粗粝的手掌，一字一顿。


    “我们不等了。”


    “立刻安排，我要马上见到他。”


    陆津言没有再反驳。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忧、挣扎，最终，都只能变为默许。


    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到电话旁，拿起了那部红色的军线电话。


    “接总参二部，给我找宋雄关。”


    他的声音恢复了军人特有的冷静与果决，一道道指令清晰地发出。


    “立刻对菲利普进行最高级别监控保护……不，是‘隔离’保护。对外宣称他因水土不服，需要静养。”


    “查清昨晚闯入他公寓的所有线索，哪怕是地上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放过。”


    “动用我们在欧洲的所有关系，我要知道，这半小时内，有谁，在盯着瑞士大使馆。”


    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名荷枪实弹的警卫员走了进来，在门口立正站好。


    紧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


    走廊里传来一阵细微而又有序的脚步声。


    陆津言在用他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他的选择。


    你可以去当那只鹰，但你的身后，必须有我筑起的铜墙铁壁。


    安排完一切，他挂断电话，走回床边，默默拿起那盆已经变凉的水，转身准备去换。


    “陆津言。”


    林姝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今天晚上的雪，好像比昨天更大了。”


    她看着窗外，轻声说。


    陆津言的背影僵硬着，没有回应。


    “我有点冷。”


    林姝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她自己几不可闻的示弱。


    男人高大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颤。


    他放下水盆，走回床边，一言不发地，将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军大衣，更紧地裹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他拉过椅子，就那么坐在她身边，像一头守护着自己领地的雄狮，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警惕。


    他没再说话，病房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但这一次，空气中不再有对峙的冰冷，而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凝重，和一种……


    无声的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


    是宋雄关。


    陆津言立刻接起。


    “说。”


    电话那头，宋雄关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急和凝重。


    “津言，出变故了。”


    “菲利普参赞……拒绝了我们的‘保护’。”


    “什么？！”


    陆津言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很惊恐，他说他谁也不信。他只信那个委托他送信的‘故人’留下的规矩。”


    宋雄关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失真，“他刚刚通过使馆的秘密渠道，给我们传了一句话。”


    “他说，他要按照约定，在今晚子时，去一个地方，交换他该交换的东西。”


    “他要去哪？”


    陆津言的声音已然淬了冰。


    电话那头，宋雄关沉默了两秒，才吐出一个让陆津言和林姝都意想不到的地点。


    “后海，野湖，冰面。”


    “他说，他只跟‘钥匙’的主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