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远处的绿色，目之所及，没有人生活的痕迹，可以说很荒凉。


    “军区刚搬过来的时候，那是啥啥都没有，张嘴喘口气，一嘴都是沙子；”


    “训练完回去，浑身上下抖一抖，光鞋里倒出来的沙子就有半斤重。。”


    王毅那会儿刚刚大学毕业分到了西北，连能挡风沙的地方都没有，差点没哭。


    白天训练，风裹着沙打在脸上生疼；


    夜里睡觉就是地窝子，好一点的有大窑洞。


    盖着被子都能感觉到沙子往缝隙里钻，早起漱口，水里都土腥味。


    不过还算幸运，军区在朝着更远区域推进植树种植工作时，意外发现了一处地下暗河。


    后勤部沿着暗河，在附近开辟了菜地。


    经过多年的用心经营，如今菜地已经能够满足食堂的蔬菜供应需求。


    彻底改变了军区食堂以往360天，其中有200多天只有土豆疙瘩的窘境，


    “如今，我们军区在种植蔬菜的基础上，还开展了养殖工作。”


    期望借助动物粪便积肥，改善土壤质量，进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生态系统。


    王毅边开车边给车里的人介绍，


    车子缓缓前行，说话间，一个甩尾上了陡坡。


    “好大的坑！！！”


    听见战友的声音，车里众人视线从远处收回。


    车子正行驶在一个巨大的天坑边缘，风从坑底卷上来，带着股土腥气，吹在车子上猎猎作响。


    众人顺着车窗往下瞥，坑壁上还留着被挖凿过的痕迹，深不见底。


    “那是开采煤矿留下的，这附近就这一个。”


    经过那段天坑，眼前很快出现了一条林荫大道，车子稳稳驶入军区。


    天边慢慢也开始露出鱼肚白。


    叶书礼径直去往会议室开会。


    车上的其他人则被直接带到了食堂。


    过年期间的食堂格外热闹，今儿个又添了几道硬菜荤腥，更是把这股热闹劲儿推到了顶点。


    很快，每个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外加一张厚实的馍。


    看着碗里沉沉浮浮的羊肉，鼻尖是浓郁的肉香。


    在火车上天天啃干粮，大家都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都是自家弟兄，可别客气，快尝尝！”


    王毅身为副政委，负责此次后勤对接工作，此时眼睛盯着腕发绿。


    “本地老乡那采购的山羊，一大早就放锅里炖着的，肉都烂乎了！”


    说着，把掰碎的馍扔进盛着羊肉汤的碗里。


    又指着桌上另一个碟子，


    “还有这个，开春外出拉练时顺手拾掇的野葱，特意晒干了存着，就配这羊肉汤。”


    话音还没落，他自己先按捺不住，端起碗就 “呼噜呼噜” 吃了起来。


    抽空还不忘招呼，“就是这味道，绝了！兄弟们都试试！”


    会议室这边，叶书礼他们面前也各摆着一碗提前泡好羊肉泡馍。


    此起彼伏的 “呼噜噜” 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叶书礼在这样的氛围下，不自觉地也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片羊肉送进嘴里。


    入口便是清鲜直窜舌口，羊肉在炖煮透了，嚼起来细嫩不柴，没有寻常羊肉的腥膻。


    喝上一口汤，连带着汤里都飘着股清香。


    干馍被掰成小块泡进去，吸足了汤汁，外皮仍带着点韧劲，内里却软得发绵。


    就着碗里撒的干野葱碎，一口下去，肉香、面香混着点微辛的葱气。


    暖意顺着喉咙往下一直到了胃里，连带着一路奔波的疲惫都散了大半。


    “这是本地跑山羊，啃惯了戈壁滩上的沙葱野蒿，味道和其他地方的都一样。”


    “这羊肉和狗肉一样，大补，可惜我媳妇没有来随军吃不到了。”


    感叹声传入耳中，叶书礼夹着羊肉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旁边出声的军官。


    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笑着用筷子点了点碗里的羊肉：


    “就说这羊肉，抵抗这西北的寒气，最是实在。”


    “要是炖的时候往里搁把枸杞或者红枣，对女人家来说可是顶好的东西。”


    这话倒不是他随口说的，在这边待久了，跟着当地老乡学了不少，说起来头头是道。


    叶书礼看他健谈，向他打听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


    对方一听，来了精神，“都说天生地养，依我看啊，西北的好东西真不少。”


    “别看眼前这片地荒凉，往南些有大片果林，我就见过比我大拇指这么大的灰枣。”


    说着还伸出了自己手给叶书礼比划,


    "还有枸杞，除了红彤彤的果实，就连叶子撸下来，炒菜一样好吃。"


    不过这个现在肯定是没有，扯远了。


    他扒了口泡馍，见叶书礼听的认真，嘿嘿笑了两声：“打听这么清楚，是为了你媳妇吧？”


    叶书礼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烟盒递过去。


    他一人不抽，但身边抽烟的人不少，兜里面随时会放着。


    对方接过来一看，哟呵，还是市面上少见的好烟，当即凑到鼻子下深深嗅了嗅，


    醇厚的香味，跟他平时找老乡买的旱烟、自己卷的烟卷比起来，简直是两回事。


    他家上头有五位老人要奉养，下头还有七个孩子要拉扯，负担重得很，


    这样摆在供销社里的高档香烟，向来是碰都不碰。


    他小心翼翼地把烟揣进胸前口袋里。


    “冬虫夏草知道吧？每天来上一根，大补。”


    “还有包括葡萄干在内各式各样的果干，我家的孩子最爱吃。”


    “这边靠近新疆，你到城里供销社，都能买到。”


    他开口指点：“你要是有时间，往老乡家问问，价钱比供销社还便宜。”


    看了看会议室吃东西的众人，压低了声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供销社没有的好货。”


    说完摩挲着口袋里的香烟，对着叶书礼挑挑眉。


    “兄弟，谢了你的香烟。到时候我带你去，这里我熟，在这儿当兵这些年，每年都没少给家里寄。”


    私下倒买倒卖犯法，但是这边地广人稀住的都比较分散，根本管不过来。


    再有这几年这边开始大量治理荒原，大大小小的农场不少。


    外地来的知青人数暴增，供销社离的远不方便。


    到老乡家里面‘以物易物’虽然都知道是私自买卖，不过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个政策到一个地方有一个的执行方式，因地制宜才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