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长得漂亮。”李母回答都不带转弯的，


    她听到村里不少有适龄青年的人家，骂那些知青是狐狸精，


    不过在她看来，还没自己小闺女长得标志，就光看长相，自家闺女就甩知青院那些知青十条街。


    李之画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脸上带着促狭，啧啧道：“不—不—不，


    真看不出来，您老居然还是这么肤浅的人呐。”


    李母抄起床头那把扫炕的小扫帚，作势要打。


    李之画立马往后缩了缩，笑着解释：


    “妈您想啊，知青可比村里姑娘难接近多了，要娶进门，得花不少心思吧。”


    李母一听，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在她们那儿，娶知青的彩礼普遍比娶村里姑娘高得多。


    就说定亲前吧，男方总得变着法送吃的、主动上门帮着干活，


    哪像娶本地姑娘，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个中间人上门说和，成不成就一句话的事。


    娶个知青，得先处对象、慢慢磨合，相较之下多费的心思可不是一星半点。


    相应的，成了家之后，知青媳妇往往更有话语权。


    这无非是因为前期付出得多 ，真要是让他们离婚，重新换个人娶，


    别说男人自己舍不得，家里老人多半也不乐意。


    能不能在同样拿出一份彩礼，那都属于是血亏的。


    李母心里头认可闺女这话，可转念一想，这跟她刚才说的事有啥关系？


    她把扫帚往炕边一放，“我跟你说让你多体贴点女婿，你跟我扯这些闲篇干啥？”


    李之画让她稍安勿躁，又提起之前一篇报纸上报道大批国有工厂兴起，


    但是工作岗位却只有同体量厂子的1/3这文章来说事，


    里面就有提到，新成立的工厂大多都采购了国外的淘汰的机器，形成了流水线作业。


    而里面的机器用了一个词来描写——前期投入成本。


    李之画所做的，就是想让叶书礼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自己，增加投入成本。


    “妈，你想啊，女婿对俩孩子和我，搭把手干的活越多，心里就会越上心。


    日子久了，这就成了习惯，自然而然就把咱们娘仨放在心上了。”


    何况比起女子生产之后气血两亏，孩子爸爸血气方刚的，多起几次夜，在合适不过了。


    李母头一次冷静下来好好听了一下，就记住了什么投入，


    李母心里寻思着，这不就说的是她和孩子他爸嘛。


    想当年，孩子爸为了娶自己过岳父那关就花了多年时间，


    比起家里面的两个嫂子媒人上门说亲，见了一面就草草加入李家，那是完全不一样。


    如今，比起两个大伯哥对家里琐事不闻不问，孩子他爸下了工还总给自己搭把手。


    这些年，她没少听两个嫂子念叨。


    说起来，还真有些想孩子他爸了。


    “知道了，你们年轻人，爱咋样咋样，


    我以后都不管了，省得你婆家没意见，我天天说道，你嫌烦。”


    “但你还是得学着给孩子换尿布，我等开春就回家，到时候女婿有任务，我看你怎么办。”


    李之画忙不迭应下，心里想着做不做得到另说，先把话应下总是没错的。


    送走苏司令和石主任夫妻俩，外面又飘飘摇摇落了雪，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


    李母关院子大门往外望了望，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女婿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这几天都回家休息吗？” 说着一个大大的呵欠打了出来。


    她还想问问女婿明天想吃什么馅的汤圆，


    好早点起床动手做，这样一早醒来，就能吃上新年的第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餐。


    李之画这会儿也联系不上叶书礼，自然说不清他为何迟迟未归，只能催着李母快去睡：


    李母眼睛发涩，上眼皮重得像坠了千斤，实在熬不住，便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顺带手还把两个大外孙抱去和自己一个屋，这还不知道女婿回不回来，


    现在孩子已经不怎么黏着李之画，偶尔也能由李母带着睡，


    忍不住提醒道，“你看看伙房灶上的水够不够，不够再加点，女婿回来也有热水用。”


    这热水和汤圆，叶书礼是注定用不上了。


    他这会儿正坐在前往西北的火车上，


    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看手中那份由戈母口述下记录的西北特务接头地点，以及可能存在的大致特务人数。


    接到命令后就急匆匆直奔火车站，还没来得及好好细看，


    生怕中途出纰漏，什么东西都还是记在脑子里面最把握。


    一路上全程保持警醒，哪怕是休息时几人轮流着来。


    人还没到目的地，倒先在火车上悄无声息地逮住了几波小偷和人贩子。


    这一来，那些原本只想占点小便宜的人，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不知不觉收敛了不少。


    乘坐这趟火车的乘客，都不禁感叹：难得坐一次火车，能这么风平浪静。


    到了目的地，火车站已经有车辆前等着，开车的是叶书礼军校时的同学王毅，


    时隔多年见到老同学，他难掩欣喜，


    在这几乎鸟不拉屎的地方能碰到熟人，这位铁塔汉子眼眶都快红了，忙说道：


    “我们这边接到消息虽然不清楚行动具体内容，


    但早安排好人等着你们，到达地方和大部队汇合我们立马就能出发。”


    对着坐在副驾驶的叶书礼，他显然是感慨多过其他，想他当初也是和叶书礼并列的学校的一枝花，


    如今经过西北风沙的洗礼，再和对方站在一起，


    自己竟平白像是长了一辈，没人介绍还以为是对方的叔叔。


    到底还是海边湿度大，养人得很，看看人家那皮肤瞧着都水润润的，


    不像自己的，干得就像树皮，摸起来糙得很，


    得亏他早早就娶了媳妇，想到这他忍不住嘿嘿傻乐，


    想着自家刚从原先的窑洞搬进了楼房，抬手重重拍了拍叶书礼的肩膀，语气里难掩兴奋：


    “等这次任务结束，说什么也得上我家认认门！你还没见过我媳妇和孩子呢，正好让我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一路上话里话外，全是久别重逢的熟稔，


    车辆驶过一大片灰突突的荒原和丘陵，远远望去，隐约能看到一片初具规模的绿意。


    只是叶子应该是上像蒙了层沙尘，瞧着没那么清透。


    但这是进入西北后第一次见到绿色，大家都伸头再看，忍不住好奇。


    王毅脸上顿时漾起自豪的神色，语气里难掩骄傲：


    “那一大片都是我们军队种的！你现在能看到的，都是最早种下的那一批。


    这几年新种的还没长成，都在更远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