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我？”明窈有些迟疑，“他来做什么，说了吗？”


    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她去过藏宝洞被发现了，但是马上各个矿场就要计算采玉量，彪哥打了这么大的赌，就算是真发现也未必会直接对她动手。


    李摇摇道：“不知道，但是我猜跟采玉量有关，他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各个的小队的队长。”


    小插曲明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心中隐约有了点印象。


    再见到彪哥时，还是在矿场。


    他看向明窈时表情千奇百怪，似乎很纠结，一把扯过了明窈的胳膊，粗声质问道：“张矿长找你做什么？”


    明窈急着去采玉，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多给，冷冷清清呵斥道：“放开手！”


    彪哥冷哼一声，压抑着盛怒，看起来表情有些扭曲：“明窈，你还真当我拿你没办法？若是这个月你们的采玉量不达标，就趁早滚产棚里给男人下崽子！”


    “哦，我想起来张矿主来找我干什么了。”明窈转过头，看向彪哥，“他说你是个蠢货，要是这次采玉再出事，就把你的矿监名头给换掉。”


    “你放屁！”


    被戳中了心中隐秘的小心思，彪哥顿时粗暴的大吼大叫起来，像是发狂的猴子，开始无差别在矿场中攻击。


    明窈懒得理会身后这跳脚猿猴，脚下步伐加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轻轻一刺激就能崩溃成这种样子，想来彪哥在私下里心理压力也是巨大无比，也知道他给张秋春添上了不少麻烦。


    手中握着尖锤敲击着山体的声音清脆，明窈微微一撬，一块漆黑的原石落进手心，泛着淡淡的凉气，像是山的一部分躯体被打开，落进了她的手心里。


    过不了几天矿场里就会开始清点各个矿区这个月的采玉数目，到时候张秋春和楚邀定然也都会到场。


    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扳倒彪哥，也就看此一举。


    事情到了紧要关头，明窈反而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整个人仿佛入定了一般，直勾勾地在山体上开采，一门心思全扑在了采玉上。


    李摇摇往常还能因为明窈的采玉量比不上自己，偶尔专程来她身边讨个贱，这么一看，险些被明窈框中大大小小的玉石震惊的合不拢嘴。


    她指着明窈的小筐，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脸的怀疑人生。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明窈看了一眼李摇摇，顺手替她讲解起来面前的山体：“上山开凿原石也并非只能依靠蛮力，岩石本身很坚硬，但是内部经常充满了天然形成的裂隙、节理、层理这些弱面，这些弱面会将岩体分割成一个个块体。”


    “在开凿时沿着裂痕使力，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李摇摇抱臂，似懂非懂地看了看，没过一会儿马上就能上手，甚至对着山体还开凿的有模有样。


    两人今天这么采玉下来，自然是收获颇丰，临到计算采玉量的时候，明窈和李摇摇居然采出了分量丝毫不弱于壮年男人的原石。


    周围的人对着两人一阵长吁短叹，目光也黏在两人手中握着的地质锤上，只恨自己不够胆，不敢去跟凶巴巴的矿税使谈条件。


    下山之后，远远见了桂琴手边牵了一个小姑娘，像是在这里已经等待了许久。


    小姑娘叫哑姑，小时候发高烧，退烧之后醒过来就不会说话了，不过好在脑子没有烧坏，人也还算机灵，听说是跟在厨娘身后帮着备菜，帮忙削土豆，腌咸菜之类的。


    两人像是等待已久，有事相求，远远地就对着明窈迎了上来，哑姑看向明窈时还一脸不好意思，半遮半掩地在桂琴身后藏着身形，手里胡乱扣弄着从地上捡起来的小花。


    周围的风猎猎作响，哑姑脸颊泛红，桂琴推了一把哑姑，哑姑这才磕磕巴巴地对着人比划。


    “妹子，听说你昨天得来了一些姑娘家的小首饰？方不方便给我们哑姑一点？”桂琴话说的有点难为情，主动跟小辈开口讨要这种珍贵物件，对于她来说应该也是第一回。


    “什么样的珠钗？”李摇摇笑嘻嘻地问，摸摸哑姑的头发，哑姑冲着两人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桂琴比比划划：“就是有小珠子那种的，小小一个，看起来很秀气，我拿钱跟你换也成。”


    明窈心中盘算，昨日她记得是一人给了一支珠钗，那日一共有4个人来接她，但是她记得挺清楚，在头上的珠钗有5支。


    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一支的。


    “我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那支珠钗，回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倒也可能。”明窈实话实说。


    即便是这样，也能让面前的一对母女眉开眼笑。


    只是运气不好，几人在一起将那大通铺给翻腾过来了一整遍，也没见那小小的珠钗落在哪里。


    看着那小姑娘失落又委屈巴巴的眼神，明窈到底不忍心，拿了剪刀把昨日那条裙子的裙边给裁掉了，淡粉色的鲜亮发带，只往小姑娘眼前晃了一下，哑姑便欢天喜地地抱着不撒手，当场就把那发带系在了头上。


    各个矿区核算采玉量的时候也算是大日子，场面比明窈预想的还要大，眼前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大家都争抢着上山，几乎要将上山的小路围的水泄不通。


    一架马车顺着山路缓慢踱步，风吹起马车上的幕帘，露出半张俊逸非凡的侧脸，肩上的银丝绣线泛着暗光，脸上表情严整，那杆碧色的烟杆照旧落在了他的手心。


    明窈混杂在马车外俯身低头的一群人头之中，透过夹缝窥见了楚邀的影子。


    就在她准备将脸偏开时，楚邀神色淡淡，宛如古井一般深沉的眸子看了一眼明窈。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这一眼的分量不可谓不重。


    明窈垂头，默不作声地捏紧了拳头。


    楚邀收回视线，眼前是崎岖蜿蜒的山路，车架前头坐着任劳任怨拉扯着缰绳的陆博。


    “这人真是多，上山的路都快被挤丢了。”陆博低声絮叨，像是个老妈子。


    楚邀若有所思，胸口处的位置温温热热的，里面圆润的珍珠粒不轻不重地硌了一下皮肉。


    他看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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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今天换了件衣裳，似乎也挺漂亮。


    *


    再看见楚邀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趁着矿税使还在巡查别的矿区，彪哥甚至还亲自牵头，又赶忙多采了些原石扔进马上就要核算的背篓里。


    同其他矿区不大一样，整个矿区里面期待矿税使快些来核算的只怕只有彪哥一个人。


    往常7矿区的采玉量一直都是垫底，他们在别的矿区面前压根就抬不起头，彪哥对待他们更是恶劣，核算完后动辄打骂，甚至还不准他们吃饭。


    整个矿区都笼罩着一层低压氛围，除了彪哥，其他人都有气无力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审判的来临。


    末了矿区的不远处传来马蹄的脆响，能看见一群熙熙攘攘的人头。


    张秋春和楚邀一道过来，两人打着客气的官腔。


    身后还跟了一群已经核算过采玉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矿监。


    他们都是自发地跟过来，恨不得现在就想看着彪哥引咎辞职，自食恶果。


    “彪子，那日你打赌这么信誓旦旦，不会就指望着女人过来给你撑腰吧？”


    “我们这些矿区这个月开采量比着往日是高了不少，想来彪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等特地跟在这里，就是想见7矿区大展风姿啊！”


    张秋春面色沉沉，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彪哥。


    彪哥挺直了腰板，自有一番游刃有余的气势：“诸位能赶来，7矿区蓬荜生辉，可要劳烦各位矿区矿监一会儿帮着手下人好好清点，不然我们矿区拔得头筹，只怕是下面有人不服。”


    被点到的那矿监面色不虞，撩开袖子就想再跟彪哥争辩一番，但是被楚邀一句话堵了回去。


    “只三言两语争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由着下面的人一清点自然见分晓。”


    楚邀开口说话时声量极淡，但是又极其有分量，整个矿区顿时安静下来，静悄悄地看着他手心里的翡翠烟托在手心里打了一个转儿。


    彪哥隐蔽地看了一眼隐匿在人群之中明窈的方向，看上去是胸有成竹，开始催促起来专程清点采玉量的小官。


    一筐筐原石从马车上被卸下，零零散散地堆积在地上，像是一个庞大雄伟的小山丘，站在那山丘之后，甚至连阳光都被遮盖了大半，只能有零零散散的光束从缝隙之中透出来。


    明窈抬起手臂，遮了一下照过来的光，也开始感慨面前这分外丰满的小山丘。


    如此多的原石从山中开采出来，居然还是短短一个月的数量。


    刚开始等在一边想要嘲笑彪哥的几个矿监的脸上笑意敛去，面色凝重，看着这已经成型的山丘还在持续生长，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快，心中自然也是游移不定。


    最后一块矿石落到那小山丘上，顺着石头光滑的肌理一路下滑，咕噜噜转到了张秋春的脚边。


    张秋春的脸色松快几分，手里把玩着小颗原石，怡然淡定地看向场上的众人。


    “不知众人可还有异议？7矿区的采玉数目，我看着可是要比着其他几个矿区的多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