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在心里飞快盘腹稿。


    “你一会儿好好跟着我。”像是害怕被人听到，闻煦凑近沈屿两步，“Granite高层里老白男太多了。”


    “？”沈屿难得面露迷茫。


    闻煦轻叹口气，一副没哥哥我你可怎么办的表情：“很多老白男喜欢年轻漂亮的亚洲男孩，我刚看他们一直偷偷瞄你，八成是看上你了。”


    沈屿：“………”


    闻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吓到了，温柔宽慰：“别怕，有我在，他们就算有贼心，也不敢……”


    手突然被牵住。


    闻煦低头，看到沈屿捏着他的手掌，把他四根手指慢慢裹进掌心。


    沈屿的手一直都是凉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会场人多空调不足，闻煦还是感觉很热：“……怎么了？”


    “哥哥不是让我好好跟着你吗。”沈屿微笑，“我觉得这样比较保险。”


    闻煦唔了声。


    众人都在往主会场集中，四周基本没什么人。


    闻煦被沈屿拉着走出几步，感觉有点别扭，把手抽出来。


    沈屿心里一沉，闻煦却又突然反过来抓住他。


    “走。”他收起掌心，努力把沈屿修长的指节裹住一半，雄赳赳气昂昂往前冲。


    每家公司的来宾坐席都是一早安排好的。


    闻煦牵着沈屿回去，程南正坐在桌边大吃特吃，余光瞥到他们，程南抬头：“闻……”


    嘴里的鸡骨头掉到盘子里。


    洛芯嫌弃地咦了声，一边补粉一边抬头，下一秒粉扑掉到了大腿上。


    他震惊地看着闻煦和沈屿交缠在一起的两只手，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突然响起椅子脚划过地面的声音。


    萧意盯着桌上空掉的两瓶伏特加：“你没事吧？”


    “……没事。”谈灼从座位上转出去，“我出去透透气。”


    闻煦见他有点摇摇晃晃，刚要开口，台前突然：“尊敬的各位来宾——”


    致辞一共三轮，压轴的是高竞，他一上台，底下瞬间掌声雷动。


    闻煦对风投圈的事不太了解，就听邻桌巴拉巴拉夸高竞，A说Granite风风雨雨几十年，眼看着前几年就要不行了，得亏高竞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公司才能有今天市值万亿美金的成就。B连连附和，说高竞才30出头就这么有能力，未来不可限量。


    闻煦一边吃西瓜一边听，等高竞致完词，闻煦差不多已经把他的传奇人生听了个七七八八。


    “想不到啊。”闻煦嚼着瓜佩服道，“这高总这么厉害，有机会真得跟他学学，是吧小屿？”


    沈屿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恩了声，又看回手机——


    高竞：沈总，我刚讲的还可以吗？


    沈屿垂着眼，把对话框里还没发送出去的“不错”删掉，重打了两个字：


    凑活


    正式流程走完，剩下的环节就都是玩了。


    Granite这次特意请人把会场装扮得极具赛博感，还专门开了几个VR密室体验区，专门讨好闻煦这种玩心未泯的大小孩。


    “快来快来！”谈灼透风不知道透去哪儿了，闻煦找不到他，只能先招呼其他人。


    他选的是一个射击类VR，以打倒全部敌人，最后登上火箭作为获胜标志。


    “这眼镜好像跟外面的不太一样啊。”闻煦摆弄着手里的VR眼镜，一般这种眼镜都很重，他手里的这副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异常轻便。但因为是不规则的，有点不太好戴。


    周围人都跟他一样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帮哥哥戴吧。”


    沈屿绕到闻煦身后，确保位置对准后，按下他耳侧的卡扣。


    “能看清吗？”沈屿附在闻煦耳边问。


    “恩……”前面是造型炫酷的3D说明须知，闻煦却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只感觉沈屿说话时呼出的气扫得他耳廓发痒。


    闻煦：“……你好像对这眼镜很熟悉。”


    “……以前见过差不多的。”准备区光线昏暗，沈屿垂眸望着闻煦从头发露出的耳朵尖尖。


    ……真是敏感。


    只是呼两口气就粉了。


    要是咬上去……


    眼眸微微发暗。


    旁边人都在忙着穿设备，沈屿站在原地，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这种地方，这么暗，要说不小心碰到，好像也可以……


    闻煦发现旁边突然没声了，开始四处望：“小屿？”


    但因为戴着眼镜，并看不到现实里的场景，只能看到3D建模出来的人和物。


    “你在吗小屿？”一边说一边开始往反方向的人堆里摸。


    沈屿：“………”


    游戏背景建在一个大型太空基地里。所有参与者被分为三组，除了自己组以外的都是敌人。


    虽说是游戏，但因为代入感强，动起来跟真得也没差多少。闻煦在M国的时候就没少跟萧意玩枪，两人带头进去砰砰砰轰掉两波敌人，开始兵分两路。


    十分钟后。


    “闻哥救命！！”程南的游戏角色挂着两行宽面条，在枪林弹雨中奔向闻煦，顺便带了十来个敌人。


    “……”闻煦，“趴下！”


    砰砰砰干掉视野所及七个人，闻煦转身就要去支援沈屿，却发现后方的八个人已经全都倒下。


    闻煦愣了下，刚要夸沈屿说你枪法挺好。对方突然握住他没有持枪的那只手。


    “好吓人。”沈屿轻声，身体用力往闻煦胳膊旁边贴，“还以为要死了。”


    游戏角色是在玩家原本的形象上自动建模的，跟真人大差不大，闻煦看一眼心就软，只以为沈屿刚才是运气逆了天，看他贴自己贴那么紧，腾出拿枪那只手往他背后薅了薅：“都是假的啦。而且有我在，你怕什么？”


    沈屿轻轻恩了声，趁闻煦的手还在他背上，顺势就抱了上去：“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闻煦呼吸微窒，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抱过，沈屿比他高，对方低着头，头埋在他的肩膀里，抱他抱得很紧，夏天衣服薄，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衣服下面结实蓬勃的肌肉……


    一个敌人突然出现，闻煦砰地下将对方崩掉。和沈屿之间的距离也顺势拉开。


    心跳在枪鸣余声中异常得快。


    程南看俩男的贴贴看得出神，被人从后面一枪崩到了岩浆里。


    五分钟后，洛芯阵亡。


    十分钟后，闻煦这队只剩他跟沈屿。


    闻煦难以置信：“萧意意你竟然死了？！”


    萧意还没出声，就听洛芯在耳麦里怒气冲冲：“他被个公狐狸精勾了魂！自己送上去的！”


    “难得碰上喜欢的。”萧意含笑，“加油兄弟。”


    闻煦心道他这兄弟真不靠谱，竟然为了美色自我了断，不像他——


    余光瞥到沈屿侧面：“小心！”


    举枪已经来不及，闻煦下意识转过身要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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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挡。


    砰！


    沈屿背后，另一个敌人突然举枪，把队友崩死。


    ？


    还没等闻煦反应过来，就见那人突然把手枪换成了机关枪，砰砰砰地开始对着沈屿后背扫射。


    闻煦骂了句脏话，拼命要把沈屿往自己身后拉，对方却死死抱着他，一副下定决心要以身挡弹为他牺牲的样子。


    最后，沈屿被乱抢扫射，痛苦地死在了闻煦怀里。


    闻煦一枪崩掉敌人脑袋，架着沈屿的尸体登上火箭，获得最终胜利。


    游戏结束。闻煦脸色不太好看，他脱下装备，像只炸毛的小黑猫一样，呲牙咧嘴四处张望。


    沈屿还拉着他的手，一副刚重生过来很虚的样子：“哥哥在找什么？”


    “找是哪个混蛋杀的你！”


    “我杀的。”不远处，谈灼脱下眼镜跟装备。


    闻煦：“……？”


    回坐席路上，沈屿被以前一个生意伙伴拉去谈事。


    闻煦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下脚步：“谈灼。”


    他转头，目光落到队伍最后面：“我们谈谈吧。”


    一股无形的沉重从头顶压下。


    闻煦在外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除了工作，基本没什么严肃的时候，也正因为这样，一旦他严肃起来，几乎没人敢说话。


    其他人一步三回头走了。


    闻煦面对谈灼站着，神情有些费解：“小屿哪里得罪你了？”


    刚才游戏里的机关枪是额外配置给有需求的玩家的，用一次一万块。虽说今天到场的很多人都不怎么缺钱，但谈灼是现场唯一花这钱的。而且攻击目标十分明确。


    闻煦：“之前也是……”


    他没有明说，意思却很明确：你平常对小屿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


    走廊里很安静。


    谈灼直直盯着闻煦，大概是前面喝了不少，他的眼神有点浑浊，带着些平常没有的攻击性。


    “……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跟我吵架。”谈灼声音嘶哑，“就为了他。”


    闻煦蹙眉：“我没要跟你吵，我就是……”


    “闻煦。”


    闻煦看着谈灼一步步朝他逼近，下意识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直到谈灼把他的退路全部锁死。


    闻煦贴着墙，面露茫然，刚要开口——


    “你真得很迟钝。”谈灼说完，钳住他的下巴，作势就要吻下来。


    闻煦瞳孔骤缩，本能地就要把他推开，还没碰到，就看到谈灼肩上突然多了只手。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因为用力过度，指骨泛出惊人的白色。


    谈灼只感觉肩上一股剧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嘭地一声拨到旁边的墙上。


    脊柱撞上墙面，疼痛欲裂。


    谈灼骂了句脏话，抬起头，猛地一颤。


    沈屿挡在闻煦身前，好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银狼，锐利的凤眼在灯光阴影里闪烁着暴戾的杀气。


    一瞬间，谈灼有种自己仿佛已经死过一遍的错觉。


    很快，他又对自己的这种认知感到不爽。


    他慢慢直起身，越过沈屿的肩膀，看着被他严丝合缝挡在身后，只露出一个头的闻煦。


    闻煦微张着嘴，似乎还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很懵逼。


    “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他了吗？”谈灼盯着闻煦，余光瞥到沈屿逐渐收紧，已经爆出青筋的拳头，嘴角挑衅地扬起，“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