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她是西蒙

作品:《大小姐的航海训犬日志

    扎索里小镇地方不大,却很是特别。彩色的墙群,带小阳台的窗子,尖顶圆底的房屋……总之,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一样。


    虽不如岩爪湾繁华,却也热闹非凡。


    空气中混杂着咸鱼、香料、朗姆酒和木材的味道。


    船只停稳后,水手们欢呼着涌下跳板,如同放出笼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酒馆和市场的怀抱,洗去一身航海的疲惫。


    威廉船长亲自去采购于霜的威尼斯绸。


    雷恩大副带着一队人去补充淡水食物。


    江熠则负责监督船只的维护工作,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那个行为举止似乎有些过于紧张的水手长巴斯。


    他注意到巴斯下船后,并没有像其他水手那样直奔酒馆,而是在货堆附近晃悠,眼神飘忽,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江熠压住心头的疑惑,慢慢悠悠地走下船。


    于霜也在吉勒的陪伴下下了船。


    她对嘈杂的集市有些好奇,但也保持着距离,只是在一个相对干净的干货摊前驻足,打量着那些晒干的海货。


    就在这时,旁边小酒馆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和怒骂声。两个显然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水手扭打着冲了出来,拳头胡乱挥舞,酒气熏天。


    “操你大爷的,今天我不打死你——!”


    他们跌跌撞撞,打斗的范围毫无章法,其中一个被猛地推了一把,踉跄着直直朝着于霜所在的方向倒撞过来。


    他手里还抓着一个半空的朗姆酒瓶,眼看就要连同他那庞大的身躯一起砸在于霜身上。


    吉勒吓得惊呼一声,呆立当场。


    周围的惊呼声中,于霜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自然地向后撤了半步,身体以一个轻巧得不可思议的弧度微微一旋——


    那步伐轻盈而精准,带着一种跳小步舞曲般的优雅节奏,恰好让那醉汉水手沉重的身体和挥舞的手臂,以及那甩着酒液的瓶子,以毫厘之差从她裙边掠过。


    一切发生得太快。醉汉砰地一声摔倒在地,骂骂咧咧。


    而于霜,在旋转站稳的同时,纤手一探,众人几乎没看清动作,那只原本即将脱手摔碎的朗姆酒瓶,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那瓶里的酒液甚至没有洒出多少。


    她垂眸看了一眼酒瓶,然后轻轻将它放在旁边的货摊上,避免它被摔碎。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经过千百次排练。


    那醉汉挣扎着爬起来,似乎还没搞清状况,只觉得酒被拿走了,浑浊的眼睛瞪着于霜,含糊地喊着:“酒……我的酒……”


    然后竟伸手就要去抓于霜的胳膊讨要。


    刚刚处理完船上事务、正快步走来的江熠,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到于霜灵巧避开时,心刚稍定,又见那醉汉竟敢用脏手去碰她,眼底瞬间戾气暴涌。


    “找死!”


    他低吼一声,身形如电疾掠而至。


    根本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锐响。


    一道冰冷的寒光擦着那醉汉探出的指尖飞过——


    “咄”的一声闷响,一柄锋利的剔骨刀已然狠狠地钉在了旁边的木质舱壁上,刀柄还在剧烈震颤。


    刀刃紧贴着他的皮肤,再偏一分,他的手指就别想保住。


    醉汉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吓得瞬间酒醒了大半,惨叫一声缩回手,瘫软在地,□□湿了一片。


    江熠看都没看那醉汉一眼,他一把将于霜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她,然后猛地转头,对着她厉声吼道,声音里带着未消的惊怒和后怕:“下次遇到这种杂碎,直接踹他□□,用你最大的力气,别浪费你的脑力去记这种人的脸。”


    他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天知道刚才他看到那脏手伸向她时,心跳都快停了。


    他实在害怕。


    害怕于霜受伤,出了什么意外。


    于霜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从江熠宽阔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他那副紧张失措、凶神恶煞却只为护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有趣。


    她眨了眨那双明媚的眼睛,唇角弯起一丝狡黠的弧度,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可是,江副船长,”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耳膜,“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呀。而且记得很清楚呢……从眉毛,”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一寸寸往下。


    “到眼睛,”


    最后落在他紧抿的、线条锋利的唇上。


    “……都记得很清楚。你说,这算不算浪费脑力?”


    她这话说得暧昧不清,既像是回答他的怒吼,又像是……别的什么。


    轰——


    江熠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怒吼、所有的训诫、所有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被她一句轻飘飘的话炸得粉碎。


    她记住他的脸了?


    记得很清楚?


    每一个细节?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滚烫的狂喜和酥麻瞬间席卷了他全身,让他四肢百骸都僵硬发麻,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江熠只觉得心脏跳得快要炸了。


    他死死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无辜又狡黠笑意的脸,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想……


    堵住她那张爱乱说话的嘴。


    不管用什么方式。


    “……你!”


    他最终只憋出一个沙哑的音节,狼狈万分地猛地转回头,不敢再看她,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一声声敲打着那句“我记得很清楚”。


    而于霜,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话造成了怎样的破坏力。


    她很快被刚才惊险又精彩的一幕转移了注意力,甚至有点小得意地对着惊魂未定的吉勒和周围看呆的人解释道:


    “没什么好惊讶的。皇家舞厅里那些喝多了香槟、借着邀舞名义想占便宜的贵族老爷们,比这可难缠十倍。脚步虚浮,手还不老实。”


    她耸耸肩,语气轻松,“要学吗?吉勒?课时费可以抵掉你欠我的那罐草莓果酱。”


    吉勒张大了嘴巴,只剩下猛点头的份。


    江熠原本因那醉汉而沸腾的怒火尚未完全平息,听到于霜这句轻描淡写却又信息量十足的话,心口像是又被什么东西猛地给揪紧了。


    贵族舞厅,喝多了香槟,想占便宜。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在他脑海里勾勒出另一幅画面:


    金碧辉煌却可能藏污纳垢的大厅,到处都是衣冠楚楚却心怀鬼胎的所谓绅士,而她——于霜,穿着或许比今日更华美的裙裳,像一株明珠般被围在中间。


    那些贵族们被酒精和欲望熏得发晕的目光可能会死死盯住她的脸,他们的手可能会借着旋转舞步悄然滑向她腰肢或手臂,甚至更下面。


    一股极其陌生且强烈的戾气猝然涌上心头,比他面对任何海上风暴或敌人时都要躁动难安。


    他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些虚浮脚步试图贴近她、那些不老实的手将将要触碰到她裙摆的瞬间……


    她那时会不会害怕?


    会不会感到无措和恶心?


    她一个年轻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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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女孩,在那样的场合,面对那些经验老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贵族老爷,该如何自处?


    这种担忧瞬间噬咬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要穿越时空去把那些胆敢觊觎她的人的眼睛都挖出来的暴戾冲动。


    江熠下意识地攥紧了拳。


    然而,这念头仅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他几乎是立刻就在心里否定了自己那愚蠢的担忧。


    害怕?无措?


    他眼前闪过的是她精准避开醉汉的优雅步伐,是她在暴风雨中冷静指挥、捆绑桅杆时毫不拖泥带水的果决,是她在黑市被追杀时还能对他颐指气使要求赔裙子的骄纵和……顽强到极点的生命力。


    他怎么能忘了,她可是西蒙.珀金斯。


    一个能心算航道坐标、能在混乱中精准保护自己、甚至可能还藏着更多他不知道的本事的女人。


    她怎么会是那种需要别人担忧她能否应对骚扰的柔弱花朵?


    转念之间,江熠几乎能立刻构想出另一幅画面:


    在那些虚伪的舞会上,面对令人作呕的骚扰,她恐怕非但不会退缩,反而会扬起那张漂亮又傲慢的脸蛋,用她那种特有的、带着居高临下又天真残忍的语调,吐出一些精准戳人肺管子的“赞美”或“关心”。


    字字珠玑,句句带刺。


    把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老爷讽刺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偏偏还抓不到她任何把柄,只能在周围人微妙的目光下憋屈得要死,还得维持风度不敢发作。


    她绝对做得到。


    而且很可能做得非常漂亮,甚至乐在其中,把这当成一种无聊游戏。


    想到这里,江熠紧绷的下颌线条不知不觉缓和了些许。


    他对她的能力有着一种下意识的肯定。


    她才不需要他的这种担忧,她的强大和聪明,远超他最初的想象,也绝非限于航海之术。


    这种认知让他松了口气,随即又感到一丝自嘲。


    他刚才那瞬间的暴怒和担忧,在她可能游刃有余的现实面前,显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多余。


    但他无法控制这种本能反应,就像无法控制自己总会第一时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江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空气,努力将注意力从身边这个总能轻易扰乱他心绪的女人身上移开。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搜寻起水手长巴斯的身影。


    这一看,他的眼神瞬间再度变得警惕起来。


    只见在码头不远处的一堆木箱后面,巴斯正鬼鬼祟祟地和一个穿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人快速接触着。


    巴斯似乎极其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将一个小巧的、像是卷起来的油纸包的东西塞进了那个人手里。


    而那个人,接过东西后立刻压低帽檐,转身迅速消失在港口涌动的人流之中。


    巴斯站在原地,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加焦虑,下意识地又擦了擦手,这才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酒馆走去。


    江熠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油纸包,还有巴斯手上那似乎总也擦不掉的油污,以及海图上那片“恰到好处”的污渍……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答案。


    他立刻对于霜低声道:“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他语气严肃,神色认真。


    说完,他不再耽搁,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巴斯消失的方向快速跟去。


    于霜看着他迅速远去的挺拔背影,无所谓耸耸肩。


    风暴,似乎并未远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悄然潜入了这座看似平静的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