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温情残留
作品:《大小姐的航海训犬日志》 威廉船长沉默地吸着烟斗,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而缓慢:
“……西蒙.珀金斯,她的父母,就是水手们都耳熟能详的亚当斯夫妇。”
江熠的瞳孔微微收缩。
威廉船长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江熠:“她的父母与我是多年旧友,但就在前几个星期,你应该也知道了——各大报纸上报道出来的消息——他们遇上了海难,死在了海上。”
他用烟斗轻轻敲了敲桌面:“现在看来,也许那根本就不是意外。至于东印度公司……哼,他们在这片海域的手,伸得比任何人想的都要长,都要脏。如果亚当斯夫妇的死亡真的和他们有关,那你们今天遇到的,就绝不是‘小麻烦’。”
“我还以为……她只是来找一些旧的航海日志或者拜访某些知情人,我没想到……”
船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悔和后怕,“我没想到她会惹上这么危险的麻烦,更没想到会牵扯出东印度公司。”
船长走上前,拍了拍江熠的肩膀,力道很重:“贝利,我答应带她来,是出于旧情,但我不能拿我整条船和所有船员的安全去冒险。现在,告诉我你的判断,今天的冲突,是意外,还是我们已经被卷进去了?”
江熠沉默了片刻,回想起那些精准的子弹和穷追不舍的架势,以及那个刺青男和他背后明显有组织的行动。
“不是意外,”他声音低沉而肯定,“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灭口。我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了不该听的名字。而且,”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怀疑我们被盯上,可能从上岸就开始了。”
威廉船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已经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这里不能再停留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岩爪湾。”
他看向江熠,眼神意味深沉:“至于于西蒙那孩子……她显然瞒着我很多事情,她找到的‘线索’恐怕远比她告诉我的要致命。她不肯对我这个老头子全盘托出,或许有她的理由和顾虑。”
“但是贝利,你不一样。你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她或许……会更愿意对你开口。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什么,手里有什么,那些人在找什么。这不仅关系到她的安全,也关系到我们整条船能否平安返航。”
“保护好她,”船长的声音不容置疑,“这不仅是因为她是我老朋友的女儿,也是因为,从现在起,她的麻烦就是‘诺尔尼斯号’的麻烦了。我们必须知道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江熠站在原地,消化着船长的话。
亚当斯夫妇、东印度公司、失踪、灭口……所有这些词都与他内心深处那段黑暗的奴隶记忆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对船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明白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了船长室。
他现在需要去确认于霜的状况,然后,必须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那些用怀表换来的、以及用差点付出生命代价换来的答案。
门在他身后关上。
威廉船长独自站在房间里,面色无比凝重。
他拿起烟斗,却没有点燃,只是喃喃自语:“罗伊,奥德丽……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你们的孩子……正走在一条无比危险的路上啊……”
-
此时,下层船员舱房区,于霜被特别安排在她自己的单间内。
船医汉森刚刚收拾好他的医疗箱,对着站在门边的江熠摇了摇头,眉毛拧在一起:“烧得不轻,惊吓过度,加上疲劳和寒气入体。给她用了退烧的草药,汗发出来就好了。但今晚得有人看着点,万一再烧起来或者梦魇惊厥。”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姑娘,身子骨还是太娇弱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江熠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辛苦了,汉森医生。”
船医摆摆手,提着箱子轻轻地离开了。
江熠这才迈步走进舱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丝于霜身上残留的、与这粗糙环境格格不入的极淡清香。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快速扫过这个小小的空间。
尽管条件简陋,但这位大小姐显然还是尽力维持着她的体面。
床铺换上了自带的、看起来就柔软舒适的亚麻床单和薄毯,虽然此刻被她无意识地蹭得有些凌乱。
角落里一个小巧的梳妆台上摆放着精致的象牙梳子和几个小巧的琉璃瓶罐。
最显眼的是那个敞开的衣柜,里面居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
丝绸、蕾丝、细棉……色彩缤纷,与舱内灰暗的木质结构形成了鲜明对比,简直像把一个小小的沙龙衣柜塞进了这艘货船的肚子里。
江熠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带着点嘲弄,又有点难以言喻的意味。
真是……无论到哪儿都改不了的大小姐做派。
都这种时候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倒是一件没丢。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到床上。
于霜躺在那里,脸颊因为高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却有些干裂。
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鬓角的发丝。
她深陷在梦魇之中,头不安地在枕头上转动,发出破碎而痛苦的呓语。
“不……不要……父亲……母亲……”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快跑……别过来…………”
她的手猛地抓紧了身下的薄毯,手指用力,仿佛正在梦中拼命逃离着什么。
江熠皱紧了眉头,拉过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木头椅子,放在床边,坐了下来。
椅脚和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似乎只是想在这里守着一会儿,确保她不会真的出事,好对船长有个交代。
至于秘密什么的……
也只能等这位娇小姐病好了再问。
然而,于霜的梦魇似乎变得更加剧烈。
她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梦中遭到了攻击,呼吸变得急促而恐惧,胡乱地摇着头:“……抓住他了!不……贝利,小心!”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烧得糊涂的嘴里喊出来,江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就在这时,于霜的手突然从毯子里伸出,在空中慌乱地抓了几下,然后一把抓住了江熠放在膝盖上的手。
她的手心滚烫,因为出汗而湿漉漉的,力道却出乎意料的大,死死地攥着他的手指,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江熠几乎是本能地就想抽回手——他不习惯与人,尤其是女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但于霜接下来的呓语让他抽手的动作顿住了。
“……别走……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害怕……”
她的声音变得微弱而哀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江熠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软,即使在高烧中,也能感觉到那不同于常年干粗活的人的细腻肌肤。
此刻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他皱紧的眉头没有松开,但原本想要抽离的手却缓缓放松了下来,任由她紧紧地抓着。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身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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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僵硬,另一只手笨拙地抬起来。
犹豫了一下,最终有些生硬地、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手背,动作极其不熟练,甚至带着点粗鲁,仿佛在安抚一匹受惊的马驹。
“……没事了。”
他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沙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已经没事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痛苦而潮红的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戒备或算计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只剩下全然的脆弱。
或许是因为这脆弱,或许是因为她梦中无意识喊出的他的名字和那句“别丢下我”,江熠心底某块坚硬的地方似乎被极轻微地触动了一下。
他不再试图抽手,就那样任由她抓着,保持着那个别别扭扭的姿势,沉默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舱外传来海浪轻柔拍打船体的声音,以及偶尔模糊的水手吆喝。
舱内,只剩下于霜不均匀的呼吸声、破碎的呓语,以及两人交握的手传来的、异常清晰的滚烫温度。
-
清晨,光影透过窗子,在船舱地板上撒下一块光斑。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江熠猛地惊醒,脖子和后背因为趴在床沿睡了一夜而传来一阵酸痛。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立刻感受到那份被紧紧攥住了一夜的、已然有些麻木的触感。
于霜的手依旧抓着他的手,力道比昨夜松懈了些,但她依旧没有松开。
她的呼吸听起来平稳了许多,虽然还有些重,但不再像昨夜那样急促痛苦。
于霜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江熠几乎是习惯性地,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探向于霜的额头。
入手是一片温润的潮意,但那股烫人的高热已经退去了不少。
他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他捏了捏眉心,试图驱散那份僵硬感。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两人依旧交握的手。
她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此刻放松地搭在他的指节上,与他自己粗糙、带着薄茧和旧伤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一种极其陌生的、微妙的感觉在他心底一闪而过。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出来。
于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手指蜷缩了一下,似乎想抓住那份安全感,但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江熠终于成功地将手抽了出来。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又低头看了于霜一眼,确认她依旧睡得安稳,这才轻轻转身。
他正打算出门去找船医,舱门外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汉森叔,您快去看看,珀金斯小姐肯定需要您再看看,她身体应该没什么事吧?”
是吉勒焦急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你小子已经嚷嚷一个早上了……”
江熠直接拉开舱门。
汉森提着药箱倚靠在门上,身后跟着探头探脑,满脸忧愁的吉勒。
“她退了烧,但出了很多汗。”江熠言简意赅地对船医道,侧身让他进来。
汉森点点头,大步走上前细细检查了一番。
“嗯,热度退了是好事,汗发出来就好了。但这身湿衣服得换掉,不然寒气再进去,更容易复烧。”
汉森眉头一皱,看了一眼于霜身上那件被汗水浸湿的粗布衬衫,又看了眼舱内的情况,显然也意识到了一个难题。
船上都是大老爷们,谁能帮这位小姐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