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登陆黑市

作品:《大小姐的航海训犬日志

    黎明前的深蓝尚未完全褪去,启明星还低垂在天际。


    威廉船长洪亮的声音穿透微凉的晨雾,在甲板上回荡。


    “都打起精神来,伙计们。正午前必须给我稳稳靠上岩爪湾的码头。船要修,人要喘气,谁也别给我在最后关头掉链子!”


    “是,船长。”水手们朝气蓬勃地回应着。


    船首甲板上,值早班的大副正指导一个年轻水手使用六分仪测量最后的晨星与地平线夹角,计算精确纬度。


    年轻水手紧张得额头冒汗,手指僵硬,读数明显偏差。


    “大副,我测的这个纬度对了吗?”


    大副皱眉,正准备上手纠正,不远处传来船医汉森的声音。


    “杜威,你上次受的伤感觉怎么样了?今天得换药了,我需要你,立刻,马上过来。”


    “你就不能等等?”大副朝那边大声道。


    “不能。”汉森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手术刀,“医不等病,我烧酒都给你配好了。”


    大副烦躁地抓了抓乱如杂草的卷发,两头都顾不得。


    “地平线参照点偏移了半度。”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于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着一件鹅黄色低领裙,简素绸缎垂坠而下。


    同色宽檐帽斜戴,金丝镶边,衬得面容愈发白皙矜贵。


    她微抬下巴,脖颈线条优雅,珍珠项链温润地停在锁骨间。


    “西蒙小姐。”大副眼睛一亮,急忙道,“您会看六分仪?!能不能……帮忙教教他?哦,他是新人,我这……”


    年轻水手有些不好意思:“拜托了,小姐。”


    “没问题。”


    于霜自然地接过冰凉的黄铜仪器,动作流畅而稳定,仿佛与它融为一体。


    她微微调整角度,目光在刻度、模糊海天交界和那颗明亮的星辰间快速游移,几秒后报出一个精确数值。


    年轻水手松了口气,感激又羞愧:“谢、谢谢您,西蒙小姐!”


    于霜微微颔首,将六分仪递回。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直等在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吉勒立马跳了出来。


    “西蒙小姐,您今天可真漂亮,像油画一样。”


    没人不喜欢听真诚的夸赞,于霜也不例外,她轻轻一笑。


    “谢谢。”


    吉勒兴奋地呆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


    “……我们船之前在遇到鲨鱼的时候……”


    话音未落,吉勒的目光精准落在了于霜工装外套领口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小小银质徽章上。


    那徽章造型古朴,像一枚微缩的星辰罗盘,边缘刻着极细的波浪纹。


    “西蒙小姐,您的这枚徽章……我的天呐,我没看错吧!!”吉勒声音有些颤抖,尾调上扬,“我在老水手珍藏的航海年鉴里见过,是亚当斯夫妇特有的‘七海罗盘’!”


    “嗯?”于霜随手摘下,摊在手心,“这个?”


    “哦,是的!”吉勒激动地快要扭成一团,“我,我能碰碰吗?”


    “当然。”于霜很爽快。


    吉勒在衣服边角上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这才小心翼翼地抚摸起来。


    “所有跑船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传说,他们画的星图能指引迷航,标注的海流暗礁救过无数条船,他们是所有航海士心里最顶尖的传奇!您……您也有这个徽章?您是不是也特别崇拜他们?”


    吉勒的语气充满了纯粹的、近乎朝圣般的崇拜,仿佛在谈论神话中的人物。


    于霜的手下意识地攥紧那枚冰凉的徽章——那是父母早年纵横七海时共同的信物。


    她没想到吉勒竟能一眼认出,更没想到父母在化名时期的影响力如此深远,成了底层水手口口相传的传说。


    江熠正巧从旁边走过,无意间听见了吉勒的惊呼。


    亚当斯夫妇?


    这对传奇航海士夫妇的名字如雷贯耳,连他都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神乎其技的航海壮举和最终不幸遇难的消息。


    这徽章竟是他们的象征?怎么会在这个麻烦的贵族小姐身上?


    “只可惜……听说这对夫妇遭遇了海难,已经……”吉勒声音瞬间放低,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崇拜?”于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翻涌的情绪,目光投向远方岩爪湾的轮廓,仿佛在凝视着父母曾经的荣光。


    “他们……确实是无人能及的航海者。”


    她避开了直接回答关系,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悲痛。


    “海难……也永远不会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她的话像是对吉勒说,又像是对着大海低语。


    江熠在一旁听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是不是很难过?


    难道……


    他看向于霜的目光更深邃了几分。


    吉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想再问,于霜已经转身走开,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


    江熠也收回目光,继续检查工作。


    只是“亚当斯夫妇”以及“七海罗盘”,却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记。


    -


    正午十分,诺尔尼斯号船缓缓地停在岩爪湾简陋的石砌码头左岸。


    缆绳抛下,跳板搭起,水手们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迫不及待地奔向久违的陆地。


    江熠站在跳板旁,脸色依旧冷峻,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和轮休时间。


    他的目光几次扫过安静站在人群边缘的于霜。


    她身上的秘密他不想深究。


    但近乎本能地,他无法容忍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无论是担心她可能会危害船只的举动,还是某种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愿她独自面对岸上未知的心思。


    “贝伦街,‘老海狗’杂货铺。”


    江熠的声音打断了于霜的思绪,他走到她面前,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补充清单上的绳索、焦油和备用帆布。地方杂乱,货物重。珀金斯,你跟我一起去搬。”


    于霜抬起眼,鎏金色的眸子静静看了他两秒。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江熠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拎起脚边一个空麻袋。


    跳板由粗糙的厚木板搭成,随着岸边水波的晃动和上岸人群的踩踏,微微上下起伏,并不十分稳当。


    年轻力壮的水手们毫不在意,甚至带着点炫耀似的跳跃而下。


    于霜走到跳板边缘,低头看了看脚下晃动的木板与码头石岸之间不算小的空隙,以及岸上被踩得泥泞湿滑的地面。


    她没有像其他水手那样直接跳下去,而是极其自然地转过身,对着站在跳板旁、正皱眉看着她的江熠,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感,简短道:


    “贝利,搭把手。”


    江熠被她这突如其来、仿佛指挥自家仆从般的命令口吻弄得一愣,眉头瞬间拧得更紧,一丝不耐和“果然如此”的念头浮起——这贵族小姐的做派。


    他下意识地想嗤笑拒绝。


    然而,就在他念头转动的瞬间,于霜已经一手提着麻袋,一手微微抬起,向他伸出了手——


    ——那姿态,与其说是寻求帮助,不如说是“等待扶手就位”。


    她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他理应如此。


    江熠喉头一哽,那句拒绝的话卡在了嘴边。


    看着她伸出的、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纤细苍白的手,再看看那并不算平稳的跳板……


    鬼使神差地,他身体快于思考,向前跨了一步,结实有力的手臂伸出,稳稳地虚托住了她的肘部下方。


    他的动作带着点生硬和不情愿,但提供的支撑却异常稳固。


    于霜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脚下轻盈而稳当地一步迈下跳板,踏上了岸边的实地,鞋跟甚至没溅起多少泥点。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站稳后,她极其自然地抽回手,仿佛刚才那一托不过是拂去一粒灰尘般寻常,连眼神都没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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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熠一个,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便提着麻袋,率先向杂货铺方向走去。


    江熠站在原地,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短暂接触的触感——


    她手肘的微凉,衣料的细腻,以及那理所当然的力度。


    一股说不清是恼怒、尴尬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了上来,让他感觉刚才被托过的地方莫名有些发热。


    他低低“啧”了一声,像是要把这怪异的感觉甩掉,迈开长腿,带着一脸“老子只是怕她摔了耽误事”的烦躁表情,快步跟了上去。


    岩爪湾的街道狭窄、拥挤、充满活力。


    小贩的叫卖声、醉汉的嚷嚷、孩童的嬉闹声此起彼伏。


    江熠走在前面,大步向前,步履很快于霜提着麻袋沉默地跟着。


    两人穿行在喧嚣中,奇异的沉默却笼罩着他们。


    -


    “老海狗”杂货铺弥漫着灰尘、麻绳和桐油的气味。


    店主是个独眼老头,叼着烟斗,慢吞吞地按清单配货。


    一个年轻的伙计正费力地用粗麻绳捆扎一堆木箱,打的结松松垮垮。


    江熠皱着眉清点堆在地上的粗麻绳和桶装焦油,于霜则在一旁仔细检查着几卷不同规格的备用帆布,手指捻过布料的经纬,偶尔指出某卷的编织密度不够均匀。


    她专注的神情和专业的动作,让江熠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于霜拿起一卷备用帆布,手指熟练地捻过布料的经纬,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对独眼店主说:“这卷的编织密度不均匀,西南角经纬稀疏,遇到强风容易从这里撕裂。换那卷深灰色的。”


    她的声音清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


    伙计抬头,正好看到于霜微微侧身指出帆布问题的侧影。


    阳光从店铺高处的窄窗斜射进来,恰好笼在她半边脸颊和纤细的脖颈上。


    她的肌肤白的几乎透明,几缕散落的发丝被染成浅金,和眸子的颜色交相呼应。


    她挺直的脊背和检查布料时那精准而优雅的手势,也带着一种与这杂乱环境格格不入的高贵。


    伙计看得有点发愣,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皱着眉清点粗麻绳的江熠,压低声音,带着点羡慕和促狭的笑意。


    “嘿,兄弟,这漂亮小姐……是你们诺尔尼斯号上的?老天,你们船上什么时候藏了这么颗明珠?在这破地方都晃眼!”


    江熠正为麻绳的数量有点对不上而烦躁,闻言动作一顿。


    他下意识地就想嗤笑反驳,说“漂亮顶什么用,只会添麻烦的贵族包袱”。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不知道。没注意。”他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语气生硬得像块石头,目光刻意地停留在手中的麻绳卷上。


    但就在他否认的瞬间,他的眼尾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飞快地朝于霜的方向瞥了一眼——


    正好看到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轮廓,那挺翘的鼻尖和微抿的红色唇瓣在光线下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他的心莫名地跳快了一拍。


    就在这时,于霜拿起伙计刚捆好、眼看就要散掉的绳子,手指灵活地翻动几下,轻松解开那个糟糕的平结,重新打了一个牢固的双套结,动作干净利落。


    她像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这种平结在这种受力点上容易松脱,换成双套结更牢固。”


    甚至没看那伙计一眼。


    伙计愣了一下,试着按她说的做了,果然结实很多,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江熠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别的:“哈,懂得倒不少。”


    “总比不懂装懂强。”于霜头也没回,继续检查帆布。


    就在这时,店铺门口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本地渔民短褂、但眼神凶悍、步履匆匆的壮汉挤了进来,大声嚷嚷着要买最粗的缆绳和防水帆布。


    于霜往后退了几步,却意外看见了领头卷起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臂。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