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无声无息地贴近，紧紧抱着她的腰。


    她整个人发抖！


    她：“你快松开我。”


    她：“你该回家了。”


    他开始亲她。


    她心里使劲推他。


    手却没有推。


    亲吻是情侣间最正常不过的事，她怎么能推？！她不能推啊！


    他：“丽宝宝。”


    她：“嗯？”


    他：“我喜欢你。”


    她愣神了。


    她喜欢他的表白。


    很喜欢很喜欢！


    她总会因为这句话而心颤，是舒服的那种心颤，是渴望的那种悸动。


    她有家人，还有很多个家人。


    但没有一个家人喜欢她！


    一个都没有！


    爸爸打骂她和妹妹，说，没有我养活你们，你们跟猪圈里的猪有什么两样？


    妈妈总骂她。十几岁刚来月经时，她想要用卫生巾，妈妈骂她矫情，让她折卫生纸，折成小船的样子吸血，发现卫生纸没浸满血就被她丢到茅厕后，骂她糟蹋东西，某一天终于愿意给她买卫生巾了，一进去就问店老板，最便宜的是哪种。一家人围着小饭桌吃饭，她吃了几口土豆丝，骂她自私，怪她吃的比弟弟早，还怪她吃菜太多。爷爷去世，她快要高考了，不想回家，骂她没良心，把她骂回家干活，因为请人帮忙要送礼答谢，让她干活就能少送一份谢礼，她发挥的不咋样，没考上本科，骂她不好好学习，没脑子没出息，人家那些考上本科的，村里表彰发钱。她为家里当了那么多年的黑奴，最近还要说她良心被狗吃了，说她白眼狼，说她死没良心的，说她自私自利，遗憾生了她，后悔没遗弃她。妈妈每次就像招人眼泪的洋葱一样，惹哭她！


    弟弟找她的时候不多，总是向她妈提需求，再由她妈给她下旨。她和弟弟的聊天，全都是金钱往来！


    妹妹小时候不怎么说话，长大后话多了，但仅限于和家里人抗争，见了她还是很少说。微信上聊，一屏聊天，大多都是她说的，妹妹只有零星几句，每句都很短，她和妹妹之间隔着无数重遮掩耳目的迷雾。


    家人不喜欢她，亲戚也没有喜欢她的。


    她妈的妈，尤其不喜欢她！


    外婆说，你妈这么辛苦，你一定要对你妈好，以后好好伺候你妈，知道不？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找对象，你知道别人都咋骂你妈的不？你个白眼狼，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妈！抓紧找对象，好也罢，坏也罢，对你妈有个交代，省得她老惦记你！你嫁不出去，你妈出门没面子，都不敢和别人搭话，怕别人问你的事难堪。你咋一点都不为她着想！你别光顾着自己享福，要对你妈好，知道不？上班跑那么远做啥，就不能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吗？跑那么远，怎么照看你妈？你妈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哪怕头疼脑热，有你没你不都一个样？县上超市招人卖货，你去问问人要你不？你们同学好几个都嫁你们村了，照看她们妈方便，你咋就不知道向人家学学？你过年光顾自己回来了，都不知道给你妈买点值钱的好东西。你在外面挣了一年钱，才给你妈一千块，还没我领的养老钱多，你个死没良心的！


    她没什么朋友，也就没什么朋友喜欢她。


    她活了26年，9000多个日夜里，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她。


    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她！


    只有他一个人！


    她总是无限感恩这件事！


    可她不喜欢他的亲近！


    她夹在两者间，如同身处冰火两重天，备受煎熬！


    她如果一直排斥他的亲近，一直在这件事上深陷痛苦无法自拔，他们还能走下去吗？她再一次忧心起了从前就忧心过很多次的事。


    要是没了他，这世界上就没人喜欢她了。


    她就会飘零苟活，孤孤单单。


    现在太忙了，忙碌经常冲散她的孤独，可将来呢，以后呢，怎么办？


    将来如果脱贫了，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她还能幸福吗？


    不能吧。


    她心乱如麻。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样啊！


    真的不喜欢！


    她想留他，又想逃避他。


    她苦苦熬着。


    她还在抗拒，忽而听到他说：“我爱你。”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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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心又经历了好一阵艰辛的拉锯战。


    她很想推开这一秒的他，却不想把他从她的世界彻底推开。她怕一辈子形单影只、无依无靠、孤单。


    她是不是很自私？


    既克服不了生理排斥，又想要和他在一起，享受有人陪伴的感觉？


    她是很自私。


    她不该这样。


    哎。


    她：“你能不能先去刷个牙？”


    有口臭！


    他：“乖，习惯了就没事了。”


    她：“可是，”


    难闻啊！


    他：“好了好了，听你的，都听你的，你去给我找个牙刷，我现在就去刷牙。看我对你多好，我保证你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他刷完牙后，她去卫生间把牙刷放好，意外看到马桶，好脏！


    清理完马桶，回房。


    她：“你刚是不是用马桶了？”


    他：“对啊。”


    他：“怎么？你家的马桶是收费的？别人不能用？”


    她：“不是。”


    他：“还是你不喜欢和我亲近，连带着我用你家的马桶也有意见了？”


    她：“不是。”


    算了。


    以后再说。


    生活习惯上的事可以说上好几个通宵都说不完。


    她现在哪有空呀！


    他再次亲的时候，她还是深感强烈不适，无奈闭上眼，不断地数数。


    她尝试把自己催眠，可是不管用。


    她甚至改变了数数的策略，从比较长的数字开始数，从627698开始数，这样比较费脑子。


    还是不管用。


    她只能继续清醒地忍耐。


    到底有没有什么药，吃下后，能迅速冲销这种折磨感啊。


    她真的很需要！


    她强迫自己，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程云棠。


    那只鬼说程云棠不喜欢和男人亲近。可她写了那么多程云棠和男人亲近的剧情。


    程云棠得多痛苦啊！


    她很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