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赫然是那日元宵灯会护他的男子，花间醉的老板。


    他怎么会出现在长公主府？还独自一人出现在偏僻的莲池边？


    莫非……


    姜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莫非他是长公主的男宠？！


    楚凌垂眸，看着怀中被自己及时拉回的少女。


    姜妧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简直撩人心魂。


    她原本就清丽明艳的脸庞此刻布满不正常的潮红，如同熟透的蜜桃，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情动的媚意，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迷离失焦，急促的喘息间，温热的、带着奇异甜香的气息不断喷拂在楚凌颈侧。


    作为一个自小就混迹三教九流，掌控了京城庞大地下势力的头目，楚凌对这种状态再熟悉不过，姜妧是中了烈性迷药。


    他温润如玉的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幽暗和兴味。


    姜妧会出现在这里，还中了这种药，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回京之后，他故意让人一点点透露他存在的风声，果然，他这位心思缜密的长公主姑母没辜负他的谋划，终于在昨夜，亲自找来了花间醉，与他相认。


    久病不愈的圣上，还在蹒跚学步的皇子，骁勇善战满身战功的皇弟……


    试问突然又多了他这个从阴沟里冒出来的先皇血脉，这场戏该多有意思？


    他的目光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润如玉的关切模样，声音低沉柔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姜姑娘？你……还好吗？”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鼻尖萦绕的那股混合着少女体香和药力的、几乎要催发人本能的甜腻气息，让他的眸底深处，悄然掠过一丝如同猎人发现绝佳猎物般的幽光。


    姜妧猛地用力推开楚凌，声音破碎而沙哑：“对……对不起！我……我现在……你走开！”


    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冰冷的石壁抵住她的后背，退无可退。


    她伸出手阻挡他的靠近：“你……离我远一点！”


    姜妧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制住喉咙里几乎要溢出的令人羞耻的呻吟。


    她甚至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一开口就是无法控制的媚音。


    楚凌被她推得后退半步，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份温润如玉的关切，仿佛真的毫无察觉。


    他微微蹙眉，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担忧：“姜姑娘？你……”


    他像是突然才发现姜妧的异状，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惊诧，“你中了药？！”


    姜妧屈辱地闭上眼睛，无法回答，只能死死咬住嘴唇，身体因极致的克制和汹涌的药力而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


    “姜大姑娘？你可是在里面？”一道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娇柔女声，清晰地穿透假山石壁传了进来！


    姜妧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煞白！


    是她！剧本里那个配合林锦书给她使计的贵女！


    她竟然跟到了这里？！


    林锦书可真是阴魂不散，连她被长公主叫走，都没放弃毒计！


    果然剧本里关键的剧情点，无论如何还是会发生。


    不过，难道剧情把她在剧本中厢房失贞的情节，改成在莲池边撞破她和眼前这个男子私会？


    听着那脚步声和询问声越来越近，姜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该怎么办？！


    楚凌也循声望向假山口的方向，温润的眸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坏他好事。


    他本打算让药力彻底摧毁她的意志，让她主动投怀送抱。


    这是萧绝在意的女人。


    现在，倒是不妨先获取姜妧的信任，日后再徐徐图之。


    电光火石间，楚凌已有了决断。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莹白小巧的瓷瓶，不由分说地塞进姜妧冰凉颤抖的手中，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吃下去！”


    姜妧看着手中冰冷的瓷瓶，又看看楚凌那双看似真诚的眼眸，心中天人交战。


    他说过，他是花间醉的老板，或许他真的有解药？


    此刻她已无路可退，假山口的光影晃动，那贵女的身影几乎已到了洞口。


    姜妧心一横，拔开瓶塞，顾不得里面到底是什么，仰头将瓶中一粒微凉带着淡淡清苦气息的药丸倒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带着强烈薄荷气息的清流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如同甘泉浇灌干裂的土地，那疯狂燃烧的燥热和令人窒息的渴望，竟奇迹般地迅速消退！


    虽然身体依旧酸软无力，但那股几乎要摧毁理智的邪火，已逐步呈现出被压制之态！


    这药有效！


    姜妧心中松了口气，来不及多想，那贵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假山口。


    贵女的身后，楚凌动作从容，他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姜妧，无比自然地躬身行了一礼，而后身影一闪，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假山石壁交错的阴影之中。


    贵女的眼中此刻全然都是姜妧的模样，姜妧跌坐在地上，脸色依旧带着不正常潮红，发髻微乱，气息十分不稳。


    她心中暗喜，面上却堆满了关切，快步上前：“姜姐姐！你怎么坐在地上？我方才远远瞧着姐姐似乎身体不适，不放心就跟过来了！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伸手欲扶，眼底却藏着幸灾乐祸的毒芒。


    姜妧感受着体内药力的消退，神智渐渐开始清明。


    看着眼前这张假惺惺的脸，想到她背后林锦书的毒计，一股怒意瞬间取代了所有的慌乱和恐惧。


    既然不愿放弃害她的计谋，那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妧微微喘息着，声音细弱游丝：“没，没什么，方才在园子里迷了路，走到此处，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心慌得厉害……”她说着，还配合地抬手抚了抚额角，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贵女心中更是笃定药效正在发作！


    她连忙伸手搀扶住姜妧的胳膊，声音更加温柔：“姐姐身子本就弱，定是春日宴人多气闷，姐姐受不住了！池边湿冷，可不能久坐。妹妹扶姐姐去寻个厢房歇息一下吧？”


    她迫不及待地要将姜妧引向林锦书安排好的“戏台”。


    姜妧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虚弱地点头：“多谢妹妹，有劳了……”


    眼看一切顺利，贵女心中狂喜，扶着虚弱不堪的姜妧，慢慢走出假山。


    没走出多远，二人就遇到了几个在园中巡视的宫人。


    那贵女心下一喜，这公主府她也是头一回来，哪里分得清去客房要往哪里走，她赶忙提高声音，带着焦急喊道：“前面的嬷嬷！请留步！”


    为首的嬷嬷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们：“宴会在前院，你们二人怎到了这里来？”


    贵女扶着姜妧，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她一脸担忧地急声道：“我们，我们在院中不慎迷了路。嬷嬷！这位是姜太傅府上的姜大姑娘！她方才在园中突然身体不适，能否请嬷嬷告知，休息的厢房在何处？”


    那嬷嬷打量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姜妧，既然是姜太傅的千金，又是长公主的客人，也不敢怠慢：“就在前面不远处，瞧见门口“春华苑”这几字的院子便是。”


    “多谢嬷嬷！”贵女连忙道谢，搀扶着姜妧，朝着那处早已被林锦书安排妥当的厢房走去。


    景湖边，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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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重而嘈杂。


    那位不慎落水的贵女被救上岸后，裹着厚厚的毯子，正掩面低声啜泣。


    周围围了一大圈贵女和世家子弟，议论纷纷，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小声指责其不当心，破坏了长公主的春日宴。


    长公主一行人出现，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长公主身边站着的那位，几个大臣错愕一瞬，紧接着便是一片惊慌失措的跪拜行礼：“参见圣上！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定远王殿下！”


    圣上微微颔首：“平身。”


    他的目光平静的落在落水贵女身上，对长公主道：“皇姑姑，先安排人带这位姑娘下去更衣，再请太医看看，莫要落下病根。”


    长公主连忙应下，指挥着宫人小心翼翼地将那贵女搀扶下去。


    林锦书也混在人群中，她原本正因为姜妧被长公主半路截胡而心烦意乱，又碰上这档子意外搅局，脸色很不好看。


    此刻随着众人起身，她无意中抬眼，目光扫过长公主和圣上身后，姜妧人呢？


    她心中猛地一跳！


    她又偷偷在人群中仔细查看一圈，果然不见姜妧踪迹，连到被派去的陈兰儿也不在其中。


    难道……成了？！


    她下的拿药是她花了重金去黑市买的，卖她的人说，只要一点，再烈的女子都得就范。


    她不放心，那枚桃花酥里她下了一整包。


    陈兰儿那个蠢货几次腆着脸来结交，虽然她笨手笨脚，但总算没把事情搞砸！


    一想到姜妧此刻或许已经被引到了那间安排好的厢房，林锦书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厢房门口她已提前收买了丫鬟接应，而那个被收买的男人想必也已经就位！


    如今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实在是老天助她。


    等会儿那边动静闹起来，所有人都将亲眼目睹姜妧身败名裂的丑态！


    她低垂着头，眼中闪烁着毒蛇般阴冷而兴奋的光芒。


    倒时候看定远王还要不要她这个当众失了清白的未婚妻！


    萧绝身边。


    一名不起眼的亲卫悄然靠近，借着人群的遮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迅速禀报：“殿下，姜大姑娘状态确实有些异常，她刚才好像是迷了路，闯入后院，还在莲池边遇到了一名陌生男子。”


    萧绝的眉头拧紧。


    陌生男子？


    亲卫继续低语：“那男子救了差的掉下莲池的姜大姑娘，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姜大姑娘的状态不对，递给了她一瓶药，姜大姑娘……当场便服下了。


    随后，陈侍郎家的姑娘忽然出现，见姜大姑娘身体不适，扶着姜大姑娘去了厢房休息。”


    听到姜妧吃了旁人给的药，萧绝顿觉一股无名火起，怎么谁给的东西她都敢吃？！


    公主府戒备森严，规矩繁多，未免长公主察觉后多心，他不好让夜无痕、夜无影这样的暗卫继续跟随姜妧。


    这才多久？姜妧就敢在公主府乱跑，还敢吃陌生人给的药！


    “水榭那边呢，查得如何？”萧绝语气里透着烦躁，声音冷得像冰，而他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仿佛只是在关心湖边的混乱。


    那亲卫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回殿下，问过当时在水榭侍奉的宫人，姜大姑娘与贵女们只是寻常谈笑了一会儿，随后长公主召见的懿旨就到了，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


    想起姜妧方才在暖阁里的样子，哪里像是“并无不妥”。


    萧绝语气不容置疑，“速去厢房那边盯着，如姜大姑娘有异，及时出手。”


    “是！”亲卫领命，身影迅速退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混乱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