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姜妧在梁府用了晚膳,与梁明珠笑闹着说了好些体己话,才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今日亲眼目睹了梁明珠雷厉风行清理门户,姜妧只觉得心情舒畅无比,连晚风都格外清爽。


    她哼着小曲儿,坐着梁府安排的马车,一路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姜府。


    马车在府门前停稳,姜妧由灵犀扶着,笑吟吟地掀帘下车。


    然而,她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就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只见昏黄的灯笼光晕下,姜瑶正微微垂首,对着站在她面前的沈南星福身行礼。


    姜瑶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明显的感激:“今日多谢沈世子仗义相助,陪我去黑市走这一趟。若非世子,我……”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但那双水润的眸子里盛满了真切的感动和欣喜,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姜妧的脚步骤然顿住,脑子里瞬间蹦出无数个问号。


    沈南星?陪姜瑶去黑市?


    什么情况??


    女主和男二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难道剧情又自己动了?


    那男主呢??


    姜妧不禁往四处张望。


    就在她满脑子问号乱飞的时候,门口的两人也察觉到了马车的动静。


    沈南星和姜瑶同时转头看了过来。姜瑶脸上的感激之色瞬间收敛,变回惯常的怯懦和恭顺,连忙又对着姜妧行了一礼,声音细弱:“大姐姐回来了。”


    沈南星也转过身,看到姜妧,眉梢一挑,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点看戏意味的笑容。


    他从容地对着姜妧拱了拱手,姿态从容:“姜大姑娘,好巧,这是从梁府尽兴而归了?”


    姜妧诧异,面上维持着世家贵女的矜持,还了一礼:“沈世子。”抬眸,满是疑问,“沈世子如何得知我今日去了梁府?”


    沈南星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那笑容更深了几分,带着点促狭,一副“你猜”的神秘表情。


    他再次拱手,语气轻松:“夜色已深,就不打扰大姑娘回府了,告辞。”说罢,也不等姜妧再问,便潇洒地转身,带着随从很快消失在街角的夜色中。


    这边姜瑶也立刻告退:“大姐姐,瑶儿也先告退了。”声音细细的,说完,便带着青竹脚步匆匆地进了府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影壁之后。


    府门前瞬间只剩下姜妧、灵犀和一直沉默跟着的祁风。


    姜妧一边纳闷地往自己院子方向走,一边忍不住暗自嘀咕:“奇了怪了……男二怎么会知道……”


    跟在身后的祁风,看着自家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的背影,又想起白日里那桩被硬生生打断的禀报,内心挣扎了片刻,终究没能忍住。


    他快走几步到姜妧身边,忐忑开口道:“姑娘,有件事,属下今日没来得及禀报。”


    姜妧脚步不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祁风一咬牙,语速极快地坦白道:“今日在茶楼,您和梁大姑娘在雅间说话时,隔壁雅间里的人……是定远王殿下和沈世子!”


    “什么?!!!”


    姜妧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停住脚步,霍然转身,眼睛瞪得溜圆!


    隔壁……


    是萧绝和沈南星?!


    那梁明珠那惊天动地,声泪俱下的控诉和哭嚎……岂不是全被听去了?!


    姜妧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冲上头顶,瞬间有种想要原地消失的冲动。


    太丢人了!


    这简直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经历的最社死现场!


    梁明珠的脸面,连带她这个在场听众的脸面,都在隔壁那两位面前丢尽了!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姜妧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从社死的尴尬中清醒过来,心沉到了谷底。


    等等!


    姜妧一个激灵,猛地抓住祁风的胳膊,声音都带着点颤:“他们听了多久?都……都听到了什么?”她连“选秀”这个词都不敢说出口了!


    祁风看着自家姑娘瞬间煞白又爆红的脸,艰难地点了点头:“雅间的隔音……其实……不算太好……”意思不言而喻。


    姜妧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是不是听到她和梁明珠打春闱学子的主意了?


    “天要亡我!”姜妧捂住脸,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吟。


    姜妧懊恼得想捶墙。


    她原本的退婚计划是温水煮青蛙,最好能营造出一种“我默默付出多年心灰意冷终于决定放手成全”的悲情氛围,让萧绝心生愧疚,觉得亏欠了她,这样就算退婚了,也能留个好印象,说不定还能捞点补偿。


    可现在呢?


    计划全毁了!


    现在在萧绝眼里,她姜妧就是个被拒绝后立刻迫不及待开始张罗找下家的女人!


    什么深情全是笑话,说不定萧绝此刻正觉得她薄情寡义,水性杨花?


    留个好印象?不存在的。


    怕是印象分已经跌穿地心,直奔十八层地狱了!


    更可怕的是,以萧绝的手段,他要是觉得被冒犯了,或者觉得她这态度侮辱了皇家颜面,会不会已经暗戳戳地在想法子对付她了?


    姜妧越想越心惊,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前路一片灰暗。


    “姑娘……”灵犀和祁风看着她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惊恐懊悔和破罐破摔的复杂表情上,都担忧地唤了一声。


    姜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懊恼无济于事。


    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


    “走一步看一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姜妧低声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宣告一个无奈的现实。


    她看了一眼向夜色中延伸而去的前路,而后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脚步沉重地继续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昨夜在“社死”的阴影里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姜妧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她对着镜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把萧绝那张冰块脸和沈南星那副看戏的笑容从脑子里甩出去,然后打起精神,直奔宋氏居住的主院。


    “阿娘!”姜妧人未至声先到,带着刻意装出来的雀跃,像只小蝴蝶似的飞进了宋氏的屋子。


    宋氏刚在桌边坐定,正看着丫鬟布菜,见女儿这么早过来,着实有些意外:“妧妧?今日怎么想起这么早过来陪阿娘用早膳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打趣道。


    姜妧立刻换上甜度满分的笑容,凑到宋氏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阿娘~瞧您说的,女儿想陪阿娘吃饭,难道还要挑时辰吗?之前是身子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您。如今大好啦,这不赶紧就来尽孝心了嘛!怎么,阿娘不想看见我呀?”她眨巴着那双遗传了宋氏,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宋氏被女儿这娇憨模样逗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想,阿娘当然想。你能来,阿娘欢喜得很。”她示意丫鬟给姜妧布菜,“快尝尝这小厨房新做的水晶虾饺,鲜得很。”


    姜妧依言夹起一个,心思却不在吃食上。


    她小口咬着,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阿娘,您上次提过的,京郊西边那处庄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了?”


    宋氏闻言,放下银箸,略作思索:“你说西山的那处?那庄子是有些年头了,屋舍旧了些,但胜在位置极好,依山傍水,清幽雅致。”


    她顿了顿,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那庄子里还有一眼不错的温泉呢!冬日里泡泡,最能解乏祛寒,对身体极好,是个游玩休养的好去处。”


    温泉?


    姜妧夹着虾饺的筷子一顿,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她努力压下心头的雀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没想到姜太傅和宋氏对“姜妧”到底还是疼爱的,“姜妧”最后被罚去“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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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庄子,听起来居然还不错?有山有水有温泉?


    这可比她预想的破败荒凉好太多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妧妧?”宋氏见女儿似乎有些走神,又追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关心起那处庄子了?”


    看着姜妧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躲的眼神,再联想到前两日与姜妧提起的嫁妆,宋氏心中顿时了然,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促狭又欣慰的笑容:“哦,阿娘明白了!是不是想着,等日后……嗯……与殿下大婚了,那处温泉庄子,正好可以当做别院,小两口过去小住些时日?”


    宋氏语气暧昧,眼神里满是“过来人”的了然,“确实是个好主意,清静雅致,花前月下,温泉暖汤……嗯,是颇有些情趣的。”


    姜妧没想到宋氏思维如此跳跃,而且说得如此直白露骨,她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粥差点喷出来,脸颊“腾”地一下爆红,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仿佛煮熟的虾子。


    姜妧慌乱地摆手:“不,不是!您想哪儿去了!我,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


    她顶着张大红脸,赶紧问出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阿娘,那个既然庄子旧了,我能不能自己找人按我喜欢的样式修葺一下?”


    宋氏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温柔又带着宠溺:“既然阿娘答应过给你添到嫁妆单子里,自然随你心意。你想提前找人打理修缮,按你自己喜欢的样式来布置,都使得。回头阿娘让人把庄子的管事叫来,你直接吩咐他就是。”


    “谢谢阿娘!”姜妧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有了宋氏这句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改造自己的“归宿”了!


    一顿早膳在姜妧的羞窘和宋氏的调侃中总算吃完。


    姜妧刚起身告退,宋氏却叫住了她,让身边的嬷嬷去取了一个用锦缎仔细包裹好,看起来颇为厚实的册子过来。


    “妧儿,这个你拿着。”宋氏将册子递给她,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妧疑惑地接过来:“阿娘,这是什么?”


    “咳!”宋氏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眼神却异常认真,“回去再看。你如今也大了,有些事,该懂的都要懂起来。”


    姜妧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捏了捏那册子,硬硬的,像是书册。她狐疑地打开锦缎一角,当看清册子封面那几个含蓄又直白的字时,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合上!


    姜妧只觉得手里的包袱瞬间变得滚烫无比,脸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又猛地涌了上来,比刚才更甚。


    这分明是……“教科书”!


    “阿,阿娘!这这太早了,我,我不用学这个。”姜妧结结巴巴,试图推拒。


    宋氏却不容置疑地将包袱按回她怀里,嗔道:“什么早不早的。女孩子家,总要经历这一遭。听阿娘的,拿回去,好好研读研读,不懂的回头悄悄问阿娘也行。”


    她挥挥手,“去吧去吧,庄子的管事我晚些让他去你院子找你。”


    姜妧抱着“烫手山芋”,顶着灵犀和宋氏身边嬷嬷们了然又带着笑意的目光,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宋氏的正院。


    身后似乎还隐约传来宋氏带着笑意的叮嘱:“仔细看啊!”


    走出院门好远,姜妧才敢长长吐出一口气,她低头看着怀里这个沉甸甸的“秘籍”,内心疯狂吐槽,没想到这古代贵妇的彪悍程度,连她这个现代人都自愧弗如!


    她一边感叹宋氏的生猛,一边又觉得无比尴尬。


    这书……到底该怎么处理?藏起来?藏哪儿才安全呢?


    正当姜妧抱着秘籍,站在通往自己院子的回廊上,对着假山流水发愁,纠结着是该把这本秘籍塞进假山洞里还是直接沉塘时,身后传来了祁风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定远王府来人了!”祁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姜妧心里“咯噔”一下,抱着书的手猛地收紧。


    王府来人?!这么早?!难道……是萧绝?!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