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侧耳细听,语气愈发玩味,“听这动静,出手倒是阔绰。莫不是觉着殿下高不可攀,索性移情别恋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受到身边有一股寒意,正想着是不是萧绝,却发现对面关卿卿正攥紧桌上剑柄,满面寒霜。


    “又是姜妧!她这般做派,分明是在有意羞辱秦朗!”


    关卿卿裙裾带风,霍然起身便要冲往隔壁。


    “坐下。”萧绝声音沉稳。


    他并未抬眼,只浅浅喝了口茶,目光投向台下不起眼的一隅,淡淡道:“今日不宜生事。”


    恰在此时,隔壁姜妧那饱含愉悦的嗓音再度传来,比先前更清晰:“唔,这道芙蓉鸡片当真妙极,滑嫩甜软,玲珑,别杵着,快坐下一起尝尝!”


    玲珑惶恐推拒,声线微颤:“小姐,这这,这不合规矩,奴婢万万不敢……”


    姜妧语带轻快,甚至能想象她伸手拉人坐下的样子:“哎呀,这里又没有旁人,怕什么?姑娘我准你一起吃!喏,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味道怎么样?”


    玲珑怯怯应道:“好吃。”


    沈南星肩头微耸,终是“噗嗤”一声低笑出来。


    他面向隔壁方向,对萧绝挤眉弄眼:“殿下这未婚妻的脾性当真别致。”


    忽地又他话锋一转,故作恍然,“哦,若臣没记错,姜大姑娘今夜不是该在邀月楼顶,与那几位眼高于顶的贵女赏灯么?还特意给您递了请柬。怎么,邀月楼的万盏明灯,竟比不得这花间醉的一席珍馐?”


    萧绝并未理会沈南星的揶揄。


    他眼眸微不可查地一眯,锐利的目光锁定在门外走廊上那几个在姜妧雅间外鬼祟徘徊的身影,然后径直截断了沈南星未尽的话语:“你觉得区区兵部侍郎,竟成这销金窟里商贾的座上宾,能因为什么?”


    沈南星闻言,收起脸上戏谑,循着萧绝目光望去,神色骤然凝重:“竟是他……殿下如何得知他今夜在此?”


    关卿卿疑惑:“谁?”


    沈南星转向她,低声正色道:“近日有人暗中探查那批私铸军械,那人正是兵部侍郎李丛。”


    关卿卿闻言,眸光一凛:“殿下是说,私铸案与他有关?”


    萧绝并未作答。


    他端着茶盏,声音淡漠,却淬着杀伐之意:“此等大事,他不过一枚过河卒子。盯紧他今夜接触的几人,都要调查清楚。”


    *


    将最后一口菜肴咽下,姜妧满足地摸了下肚子。


    台上咿呀的唱腔已换过几轮,此刻却再也勾不起她半分兴致。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一次飘向雅间外的回廊,温子辰离去已近一个时辰,他那边不知情形如何?


    不过温家父子是如出一辙的倔强脾性,加之积年不合,说穿了,不过是守旧与革新两股力道的碰撞。


    看这光景,他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不等了。”姜妧起身,理了理衣裙,“玲珑,我们去街上看灯吧!难得元宵灯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姑娘!”玲珑急忙劝阻,“温小公子还没回来,况且天色已晚,街上人多眼杂,姑娘万金之躯,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再说,万一温小公子回来见不着姑娘,定会着急的!”


    “怕什么?”姜妧打断她,“今晚满大街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女子,能有什么闪失,至于温子辰,我给他留个口信便是。走!”她提笔匆匆在素笺上写了几句,不容分说提起兔子灯,拉着玲珑便往外走去。


    隔壁雅间。


    姜妧主仆离去的动静清晰地传来。


    沈南星立刻竖起耳朵,偷偷瞟向萧绝。


    萧绝神色未动,但眼眸却倏然转向雅间外空荡荡的走廊,方才那几个鬼祟徘徊的身影,果然已消失无踪。


    他眉心微蹙了一下,莫名有些心绪不宁。


    放下手中几乎未动的茶盏,萧绝起身吩咐道:“南星,卿卿,此处你二人继续盯着,若有发现及时派人汇报。本王忽然想起另有要事,先行一步。”


    “哎?殿下!”关卿卿愕然起身,试图跟上,却被沈南星用折扇虚虚一拦。


    沈南星望着萧绝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嘴角勾起暧昧的弧度,摇头轻叹:“啧,真没想到,咱们殿下竟也有这般坐不住的时候。”


    “你是说……不可能!”关卿卿不敢置信,反驳道:“殿下定是真有要事处理,岂会是为了姜妧那个草包!”她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要说服自己。


    一想到那日来招惹自己的草包美人,关卿卿就忍不住狠狠皱眉,先帝这眼光着实有点问题。


    沈南星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目光重新投向楼下渐入高潮的戏台,饶有兴致。


    *


    姜妧带着玲珑刚走出花间醉没多远,喧嚣的灯火和人声便扑面而来,她兴致勃勃:“玲珑,咱们去河边看放河灯!”


    “哎,姑娘!”玲珑急唤。


    “姑娘要去放河灯?”


    一个老婆婆提着篮子从姜妧身边路过,听到姜妧的话,停下脚步笑着对姜妧指道:“姑娘顺着这个巷子走,不过百步就可到放河灯处,可节约大半炷香的功夫。”


    “是吗?”姜妧眼眸晶亮。


    身后玲珑看了眼那幽暗的巷子,有些害怕,开口提议道:“姑娘,咱们还是走主街过去吧,这巷子有些偏僻。”


    姜妧不疑有他,“母亲特意关照了不许太晚回府,眼看都快亥时了,咱们快去快回!”


    说着,她谢过指路的老婆婆,拉着玲珑拐进幽暗的巷子。


    巷子不深,却无灯火,月光也被高墙遮挡大半,只余下朦胧的轮廓。


    刚走到中段,几个高大的身影便从暗处晃了出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嬉皮笑脸地堵住了去路。


    “哟,哪来的小娘子,这么水灵?大晚上一个人逛巷子,多危险呐!让哥哥们……嘿嘿,护送你一程?”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打着酒嗝,眼神却清醒得瘆人,伸手就朝姜妧的脸蛋摸来。


    “放肆!”


    玲珑又惊又怒,猛地挺身挡在姜妧面前,“我家姑娘也是你们能碰的?快滚开!”


    “呵,小丫头片子还挺凶!”


    另一个流氓轻易地一把扭住玲珑的胳膊,将她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任凭她如何挣扎踢打也无济于事。


    姜妧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懵了一瞬,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又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头一万头羊驼奔过:难不成是因为……她这张脸?


    剧本里给“姜妧”设定的这张脸,美是美的,但也不至于让她美到像个行走的流氓诱捕器吧?


    她一个剧本里的背景板炮灰,哪来这么多惊险刺激的“剧情”?


    难不成因为她没按剧本走,安安分分当她的炮灰草包,所以这世界就非得强行给她加戏?


    她一个当炮灰的,至于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个流氓已狞笑着逼近,油腻的大手直接抓向她纤细的手腕:“小美人儿,别怕嘛,哥哥一会儿好好疼你……”


    “滚开!”回过神,姜妧赶紧用力气挣扎推搡。


    混乱中,她被自己绊了一下,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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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重重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原本提着的那盏兔子灯跌落在地,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几个流氓狰狞的脸,眼看那流氓又要扑上来,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这或许……不是巧合!


    她猛地抬起头,呵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流氓的动作同时一滞!


    为首那人脸上的淫。笑僵住了,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娇弱的女子能一眼看穿。


    捕捉到他们脸上那瞬间的破绽,姜妧心脏狂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拔高:“不管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为首的流氓头子脸上的神情凝固了一瞬,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行,盗亦有道!”


    姜妧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当流氓的,忽然还有了底线?


    巷口的阴影里,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悄然顿住,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正静静注视着巷中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忽而,他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兔子灯燃尽,流氓小弟提醒:“大哥,不能在拖下去了,一会儿万一有人过来……”


    为首的流氓也怕夜长梦多,不再废话,便要扑向姜妧:“知道是买卖,小娘子也别怪我们了!”


    姜妧瞳孔骤缩,是谁要害她?


    皇后?还是林锦书?亦或者是旁的什么人……


    流氓头子狰狞的脸逐渐靠近,巨大的恐惧让她本能地尖叫出声:“救命!”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眼前,隔绝逼近的魔爪。


    刚才跌倒的时候,先前受伤还没能彻底痊愈的手肘再次被撞到,剧痛袭来,姜妧脸上生理性的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杂着尘土滚落脸颊。


    怎么办?


    或许她在这里死了,就能在原来的世界里醒过来?


    可是……靠谱吗?她怕痛……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升起的刹那,一股带着凛冽气息的疾风骤然卷过狭窄的巷弄!


    疾风扫过,几声皮肉和骨骼的撞击声炸开,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以及流氓们猝不及防的痛呼和惊叫。


    预想的触碰并未落在身上,姜妧面前原本微弱光线被一道高大身影彻底遮蔽。


    姜妧惊魂未定,颤抖着放下手臂,泪眼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宽阔高大的背影,玄色衣袍在幽暗的巷子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姜妧沾着泪水和尘土的脸上,那张俊美无俦却总是覆着冷漠的脸上,此刻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眼底透着清晰的寒意。


    他垂眸,冷冽目光锁住她惊惶泪眼:“既然怕成这样,为何还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姜妧彻底呆住,连手肘的疼痛都忘了,只怔怔地望着他近在迟尺的侧脸。


    萧绝?!他怎会在此?!


    周围那几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几个流氓,此刻被五花大绑,破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痛苦蜷缩呻吟着,几个身穿黑色劲装,气质沉凝的男子立在阴影处,显然是萧绝的手下。


    玲珑也被救下,正靠在墙边,彻底吓傻了。


    姜妧脑中轰鸣。


    剧本里,此刻萧绝分明该在邀月楼,冷眼旁观贵女欺辱姜瑶,然后在姜瑶被逼到角落的关键时刻,像天神降临般挺身维护,让姜瑶对他生出情愫。


    他怎会现身这偏僻的巷子里……救她这个草包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