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血腥气与凄厉惨叫交织弥漫。


    沈南星曲折一条腿斜坐在椅子上,乌黑马鞭轻敲掌心,漫不经心瞥着刑架上血肉模糊的匪首。


    “啧,骨头倒硬。”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懒洋洋地评价了一句。


    牢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道挺拔身影裹挟夜里的寒气踏入牢房。


    他一身玄甲并未卸下,浑身透着肃杀之气,他步伐沉稳,暗金纹下摆扫过血污地面,威压天成。


    萧绝径直落座沈南星身侧空椅,目光如刃扫向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山匪:“问的如何?”


    沈南星手中把玩的马鞭停了下来,鞭梢垂落在地,下巴朝着刑架的方向努了努:“骨头硬的出奇,这帮山耗子,看着乌合之众,嘴倒是跟河蚌似的,撬了半天,愣是一个有用的字也没吐出来。烙铁、盐水、夹棍轮番上了个遍,就是死不开口!”


    萧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缴获之物验过了吗?可是私铸?”


    “验过了。”沈南星收敛神色,“藏得极深。若非此番直捣老巢,发现暗室,怕是无处可寻。那批东西,绝非寻常铁器可比,与暗信所报丝毫不差,刀胚、甲片、箭镞,一应俱全。质地精良,工艺绝非普通作坊能有。”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尤其那箭镞的形制……错不了,私铸无疑。”


    “私铸”二字压过了所有的惨叫声,让地牢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私铸军械,形同谋逆!


    是谁在豢养这帮山匪?不,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山匪,而是……私兵!


    竟敢在天子脚下行此谋逆之举,简直胆大至极!


    萧绝眸底寒光骤凝:“此事,必须彻查!”


    沈南星面露迟疑:“可是朝中那帮老家伙们……”他没将话说完,但彼此心照不宣,朝中那些老臣对萧绝这位定远王忌惮颇深,这等涉及谋逆的重案,未必肯交予他们。


    “本王自有安排。”萧绝目光如刃。


    沈南星唇角勾起一抹讽刺:“殿下这份赤胆忠心,被猜忌多年,也不知圣上……”


    他倏然收声,这些话他说过许多次,他知道,多说无益。


    他瞥了萧绝一眼,随即坐直身子,话锋一转,换上促狭笑意,“殿下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是亲自将姜大姑娘护送回府了?相识经年,可少见你这般懂得怜香惜玉,莫不是……真对那位姜大姑娘动了心思?”


    萧绝眼前掠过昨夜山中姜妧那张凄惶苍白的小脸,心中微澜,面上神色却依旧冷漠:“既是先帝定下的婚约,她便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见她落难,护其周全,乃是分内之事。”


    *


    一连休养了几日,温子辰当真每日亲自过来监督姜妧服药。


    他的药方温和精准,再加上姜太傅和宋氏流水般送来的珍馐补品,姜妧的气色眼见着好了许多。


    安国寺这段时日,她的身子清减了不少,反倒称得那双本就明艳的眸子愈发清亮动人。


    更令姜瑶心安的是,这几天的风平浪静。


    宫中并未传来责难,萧绝自那日送她回府之后,也跟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不过这样也对,剧本中萧绝对“姜妧”本就与陌生人无异,唯一的牵系,就是那一纸强扭的婚书。


    这也让姜妧愈发笃定,只要自己不刻意跑去萧绝跟前招惹,这剧本中的剧情,便沾不上她分毫。


    元宵当日,天光尚亮。


    头一次逛街,还赶上灯会盛景,姜妧特意挑了一身水红色织锦袄裙,领口和袖口镶着雪白的狐毛滚边,既很保暖又不失娇俏。


    玲珑替她整理好最后一缕鬓发,在发髻上簪了一支点翠流苏步摇,看着铜镜中人眉眼弯弯,她由衷赞道:“姑娘可真好看!”


    姜妧颇为臭美地对着菱花镜抿唇一笑,也十分满意自己今日的妆造,她心情愉悦,开口道:“走吧,子辰该到了。”


    为了彻底避开林锦书那场鸿门宴,更为了甩掉女主姜瑶,昨日温子辰送药来时,她特意将二人汇面的时间定得极早。


    趁天还没黑透,灯市未起,和温子辰一起溜之大吉。


    带着玲珑快步穿过回廊,还未有到二门,便远远看见府门外正仰首期盼的温子辰。


    他今日穿着一身靛青色锦袍,少年的面庞本就矜贵,今日明显是特地梳洗妥当,更是衬得人如玉树,清贵卓然。


    听到脚步声,他蓦地转过头来,在看见来人时,墨玉般地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来了?”温子辰迎上几步,看着姜妧的脸含笑说道:“气色的确又好了许多,没枉费我那些费劲心血想出来的方子。”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满意。


    “是是是,多亏了你!”也多亏了她这个“老天奶”,赋予了温子辰这么有用的天赋。


    话不是说了嘛,每个大佬的身边,都有个医生朋友,现在她医生朋友有了,就差当大佬了!


    转身之际,姜妧眼角余光却瞥见另一道身影正从旁的回廊往这里过来,她似乎也没料到门口有人,脚下倏地顿住。


    来人是姜瑶。


    她今日也精心打扮过,一身嫩气的鹅黄色袄裙,乌黑发间簪着几朵精致的绢花,小脸难得施了些脂粉,添了几分明艳之色。


    她的神情里带着猝不及防的慌乱,眼神闪烁不定,下意识地将手中一个不起眼的卷轴往后藏了藏。


    姜妧心头咯噔一下,她怎么也这么早?


    剧情中“姜妧”这个娇纵的嫡姐,早在年前刚收到林锦书元宵灯会邀约的名帖时,就去了姜瑶院子里炫耀,还特地吩咐了姜瑶那日酉时需到府门前等候。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温子辰的目光带着审视,也淡淡地向姜瑶那边扫了过去。


    姜妧自小不喜欢姜瑶这个庶妹,他知道,只是姜妧这个庶妹从来都算得上乖顺听话,如今……这是不听话了?


    姜妧这边,她已率先打破了沉默,对姜瑶问道:“天还未黑,林锦书的灯宴戌时才开始,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姜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我……我……”


    她的目光游移,在姜妧面上一掠,又飞快扫过她身侧的温子辰,仿佛抓住了什么,抬首望向姜妧,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长姐,你这是……另有约了?不是说,今日定远王亦会赴宴,长姐是不打算去了?”


    姜妧脸色一僵,今晚她早就打算好要爽约,此刻她不能横生枝节,也不能让温子辰平白替她担了爽约的责任。


    于是姜妧柳眉一竖,端出一副“与你何干”的架势:“我与子辰另有要事,打听这些作什么?倒是你,时辰将至,莫四处乱晃。若我酉时未归,你自管先去赴宴,我晚些自会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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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妧话语特意强势,显出几分不容置疑,说完话,便拉着温子辰往外走去。


    “长姐!”姜瑶还想说什么,渐渐走远的姜妧和温子辰却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嬉笑打闹起来,之间半点再容不下他人。


    渐浓的暮色里,姜瑶独自一人站着,脸色变换不定,手里的那个卷轴被她捏的更紧了。


    *


    这厢,姜瑶和温子辰二人言笑晏晏行至主街,暮色初笼,恰是华灯燃起人潮渐涌的时分。


    姜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出门,看着自己剧本里的场景活色生香的铺展在眼前,带着热腾腾的烟火气,新奇又雀跃。


    她左顾右盼,温子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眼眸里蕴着化不开的纵容笑意。


    他忽然觉得,自此番姜妧归来,似乎有些变了,较之从前热烈如骄阳,更添几分灵动鲜活。


    “呀!这簪子好生精巧!”行至一处卖钗環的摊子前,姜妧被吸引,拈起一支以细密绒花点缀的簪子细细端详。


    “你……喜欢这个?”温子辰眸光微讶,落在姜妧手中那支平平无奇的绒花簪子上。


    据他所知,姜妧向来挑剔,非瑶光阁精工细作独一无二的钗環不取。


    心中疑云虽未散,指间的碎银却已利落地抛给了摊贩:“不必找了。”


    姜妧回眸,对上温子辰笑意浓郁的眼,心中感叹,这万恶的富贵迷人眼啊!


    她弯了弯眉眼,喜滋滋地握着新得的簪子,继续往前走去。


    “呀!这糖画能画凤凰吗?”姜妧眸光晶亮,又凑近糖画摊子前。


    “能。”摊主手下熬着糖,乐呵呵地应声。


    温子辰的目光落在姜妧亮晶晶的眼睛上,唇边笑意不止,再次掏出荷包。


    姜妧活像一只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东摸摸细看看,但凡瞧见有趣或精巧的,目光便如被黏住般多停驻几分。


    而只要她流露出半分喜欢,温子辰便心领神会,无需言语,荷包里的银钱便已递了出去。


    不过走了短短半条街,温子辰与身后跟着的玲珑手中,已是大包小裹,纸袋与玩意儿堆叠得快要拿不住。


    姜妧自己则一手提着盏玲珑可爱的兔子灯,一手举着串裹了晶亮糖壳的冰糖葫芦,腮帮子微鼓地嚼着山楂,眉眼弯成了月牙儿。


    她觉得此刻的空气里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这种感觉还不错,有家人,有挚友,比之从前一个人日夜赶稿的岁月,这更像是真实的活着,脚踏实地的感受人间烟火。


    正走着,一阵丝竹声混合着缠绵悱恻的歌声,从身旁一座装饰得极为华丽的楼阁中飘了出来。


    那乐声不同于街头的喧嚣热闹,更显靡丽精致,瞬间吸引了姜妧的注意。


    她循声望去,只见这楼阁的门前悬着数盏巨大的琉璃彩灯,将门前“花间醉”三个风流俊逸的字体映照得流光溢彩,门前站着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还有笑容可掬的伙计。


    “这声音……”姜妧被那旖旎的唱腔吸引,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拐了过去,“唱得真好听,咱们进去瞧瞧!”


    “妧妧!”温子辰看清那匾额,脸色微变,急忙想出声阻止,却是迟了一步,姜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花间醉灯火辉煌的门口。


    温子辰眉头微蹙,只得快步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