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作品:《他的青梅不好折

    犹如一记重锤,砸得宁时毓五内俱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不愿相信这一切,几步上前捏住福儿的肩膀,“是不是你爹娘,不愿让你随我去长安,你才这般说的。”


    福儿摇头道:“没有谁逼迫我,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小时候图你一口吃的,大了图你的宅子,就是没有图过你的感情。”


    看福儿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破绽,宁时毓心慌不已。


    “所以,这些年,你对我的情义都是假的?”


    “是。”


    听到福儿答得如此干脆,宁时毓的心口,像被插进去一把利剑似的,痛得他眼眶赤红。


    他此生最恨的就是欺骗,若换成别人,早就没了活命的机会。


    可到了福儿这里,终是下不去手。


    眼中的痛苦浓得化不开,无处宣泄,他只低低地笑了两声。


    也不再看福儿,大步离开。


    到门口时,淡淡说了句,“毕竟你跟了我……一场,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屋外的几人,不知道两人在屋内发生了何事,明明起初还好好的。


    到最后竟变成了这样。


    见宁时毓一脸悲伤,也无人敢问。


    穆离紧跟在他身后,路过曼儿时,目光还是不自觉扫向她。


    四目相对那一刻,曼儿苦涩一笑,轻声道:“保重。”


    屋内的福儿,在宁时毓的脚步消失那一刻,再也假装不下去了,整个身子顺着门框滑落。


    这一次,她没有再追出去。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一滴又一滴地滑落。


    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在下定决心忘记宁时毓,喃喃道:“有什么好哭的,宅子要到手了,该高兴才是。”


    “长痛不如短痛,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他。”


    “他也会忘记你的。”


    半年后,秦王顺利终于攻入长安。


    斩杀叛党数人,崔茗柚也被当场刺死。


    不愧是整顿有序的西北军。


    只用了四五日,便让长安城恢复如初。


    长安城世家大族,为表忠心,纷纷举荐秦王为新君。


    成了西楚的新主人。


    改年号为昭德。


    新帝登基那日,失踪已久的太上皇和他的大皇子李慧鸿,如今已被封为瑞王。


    也出现在太吾大殿上。


    登基大典后,宁时毓拖着疲惫的身子,才回到公主府。


    云锦堂内室里,穆离仔细照顾着他主子的起居。


    “主子,热水已备好了。”


    宁时毓坐在榻上动也没动一下,两眼一直望向门口处。


    心事重重。


    穆离知道他的心结,也不敢多言打扰他。


    用过晚膳后,夕雾来回禀府上之事:“世子爷,陵阳的余嬷嬷她们该到了。”


    “到时,云姨娘可还是住原来的院子。”


    听到夕雾提起陵阳,宁时毓双眸猛地一亮,可听闻是余嬷嬷和云悠的事情。


    目光再次黯淡下来,“夕叔你安排就好。”


    “是,属下知道了。”


    夕雾离开时,看了眼穆离。


    片刻后,穆离也从宁时毓的卧房退了出来。


    他漫步来到院门口的夕雾身边。


    “穆离,世子他这是怎么了?”


    “公主和将军的大仇得报,公主府上下一片欢喜。”


    “唯独,世子爷不见一点喜色。”


    “每日的膳食也吃得少,世子爷可是得了……”


    穆离神色复杂,打断道:“夕叔,公子心中苦,你就别问了。”


    “属下也是无能为力。”


    夕雾着急道:“你无能为力,也要说出来,让我们想办法呀。”


    “我从未见世子爷这般消沉过。”


    “你是他的身边人,我不问你,我问谁?”


    “世子爷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穆离犹豫一番,这才说出实情。


    夕雾半辈子没碰过女人,等穆离说出来,也一时没有了主意。


    叹道:“这福儿,就像是公子身上长出来的肉。”


    “公子什么都护着她。”


    “不想她大了,却这么不懂事。”


    “公子是主,再宠她,她也只能是个侍妾。”


    “此事,依我看,还是让青阳公主来劝劝公子。”


    青阳公主是昭阳公主的亲妹妹,往日也经常到陵阳,去探望宁时毓。


    只是后来,崔家停了,青阳公主驸马平阳侯的职务后。


    青阳公主不得不忌惮,而且宁时毓也长大了,她才与宁时毓少了走动。


    但毕竟不放心,宁时毓一人在长安,每年都会亲自动手,做宁时毓儿时爱吃的茶点。


    酿一些宁时毓喜爱的清酒,过年过节缝制一些香囊之物,托人带去陵阳给宁时毓。


    如今新帝登基,他们皇嗣李家夺回了朝政,又能自在走动。


    青阳公主,已经来公主府好几次了。


    男人们忙的都是国事,她夫君平阳侯也官复了原职。


    两个儿子的亲事也落实了。


    她府上没什么事,牵挂的就是宁时毓的终身大事。


    她也瞧出来了宁时毓整日郁郁寡欢,可无论她如何询问。


    宁时毓都不开口。


    她也没辙。


    穆离是不敢多嘴的,夕雾也算长辈,宁时毓心中不悦了,最多说他两句。


    不似穆离和庄醒是真罚。


    “夕叔,嬷嬷她们来了,你安排就是,莫要在公子面前去提陵阳的事了。”


    夕雾应道:“我晓得,这些日子,你多费些心思照顾主子。”


    “尽量让公子多用些膳食,不能让他身子垮了。”


    穆离一时愁了起来,“属下尽力。”


    *


    余嬷嬷离开那日,来看福儿了。


    并把宁时毓留给福儿的私产一并带给了她。


    福儿看到有不少铺子和别院的地契。


    她只要了宁宅和如意街的铺子。


    并让余嬷嬷把冬月一并带走。


    冬月心中,哪怕长了翅膀想飞回长安,没有主子的命令,她也不敢。


    看着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回了长安,心中失落。


    傍晚冬月陪福儿回了一趟宁宅。


    除了主子和长安来的几人离开了,其他的丫头,小厮和婆子都在。


    小灶房的杨婶看福儿许久没回来,高兴地询问她想吃什么?


    福儿只说两句随意。


    她让冬月在自己院子等她,福儿一人去了宁时毓的文轩阁。


    坐在空荡荡的卧房,福儿心口空得很,也痛得很。


    想到此生,只怕再也见不到宁时毓了。


    从小声哭泣到号啕大哭。


    哭过以后,她躺在宁时毓的床上昏呼呼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冬月喊醒她的。


    连住了几日后,她心中一日比一日惶恐不安。


    最后她索性不再回宁宅。


    也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她要的宁宅。


    因为宁时毓的生意,还有好多铺子在陵阳,一时也转不回去。


    为此,还是由洪叔负责陵阳这边所有的账目。


    他一人也忙不过来,想把祝平提上来。


    绫衣坊的账房先生,另外换一人就好。


    哪料,祝平却拒绝了,“师傅对不住,徒儿想继续科考。”


    “只怕没时间为你分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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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要科考,洪叔当然替他高兴。


    “这是好事,师傅高兴还来不及了。”


    祝平神色愧疚,“师傅不会怪徒儿,又一次让你失望了吗?”


    洪叔摸了摸他几根山羊胡须,呵呵笑道:“师傅怎会失望。”


    “往日师傅是不想让你深陷下去。”


    “秀秀的亲事,也定了,师傅不再为难你了。”


    “只是若你想去科考,与福儿姑娘一事,可还是得慎重。”


    “她在公子心中的分量还是比较重,给了福儿那么多私产。”


    “应当是把她当妹妹疼的。”


    至于宁时毓对福儿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一个下人,也不敢过多解读。


    往日洪叔反对祝平接近福儿,是看宁时毓看重福儿。


    这次见福儿并没随主子回长安。


    心中便知晓,原来自己主子,没有打算把福儿留到自己后院。


    也看出了自己这个徒儿,对福儿一直的心思,两人年纪相仿,倒也般配。


    祝平柔和一笑,“她一直是支持我科考的。”


    “这个决定,也是她鼓励我去的。”


    洪叔一听乐呵呵道:“福儿,本就个好姑娘。”


    “若能娶到她也是你的福气,只是她对你好似……”


    “无妨的,我愿意等。”


    宁时毓走了,对祝平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知道福儿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她,可她也架不住家中爹娘。


    总是会成婚的,他就是那第一人选。


    新朝整顿,离不开往日的旧臣,昭德新帝留用了有功绩和能力的朝官。


    又提拔了不少往日不得重用的官吏。


    比如上次在陵阳接见过的梁大人,便从礼部员外郎擢升为礼部侍郎。


    上次新帝登基大典,还没选出尚书,都是他一人负责。


    办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既彰显了皇家礼仪,又兼顾了礼制周全。


    宁时毓任吏部侍卫,为新帝筛选,重要的人才到关键职位。


    昭德帝也只是暂时让他待在吏部,等官员职位落实后。


    还会重新调任。


    这日宁时毓回到公主府,已是亥时。


    他刚入自己云锦堂,迎面就见他的表弟平阳侯世子廖铮,伸开两手臂用极为热情的方式迎接他。


    宁时毓和穆离两人躲得快,最后平阳侯世子,抱住了来不及躲开的庄醒。


    两人相互嫌弃得很。


    “毓表哥,你我多年不见,你就对我这般冷淡?”


    宁时毓把人招呼进正厅,“你我皆不是二三岁孩童,这样的方式以后还是少用。”


    “毕竟你也是快大婚的人了。”


    廖铮与他母亲一样,性子活络。


    “是,是,毓表哥说得对。”


    “你我兄弟二人许久不见,今夜陪我小酌两杯如何?”


    宁时毓脱下外面的长衫,正要递给侍从时。


    脑中又浮起一人甜甜的笑容,还有她伸手过来接衣服的憨样子。


    目光沉痛,愣在原地。


    直到廖铮再次唤他。


    他随口应了声,“好。”


    穆离大着胆子提醒道:“主子,大夫说过了,你近日不能饮酒。”


    廖铮一听,也谨慎起来,“那还是算了吧,我母亲知道了,回去绝不饶我。”


    宁时毓却冷睨了眼穆离,“无妨,我陪表弟饮几杯。”


    两人就在宁时毓的茶舍对饮。


    你一杯,我一杯,宁时毓都是来者不拒。


    看得穆离干着急。


    两人都有些微醺时,宁时毓主动问道:“铮表弟,你能不能告诉我,要如何才能快速忘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