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底，成年以后没人能代替她决定，奶奶也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她只是给出建议，听不听从的，虞楠自己说了算。


    虞楠对这点心知肚明，奶奶心里也像明镜一样。


    闻暨过来吃饭的时候谁也没多提，仿佛昨晚的一场谈话没有发生过。


    他带了不少东西，都是奶奶能用的上的，单从礼物也能看出他花了心思，而不是把任务交给助理转头不闻不问的那种。


    奶奶说不用破费，这么一弄反倒是本末倒置，本来是感谢他才有这顿饭，现在倒像是她占了便宜。


    闻暨说不用挂心，让她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是我拖累了小楠，家里没有托举她一分，倒是时不时让她操心。”


    像虞楠这个年纪的女孩，稍微好一点的家庭，都是放在手心疼着宠着，什么都给她准备的齐齐全全。


    而这些年虞楠没有从家里得到半分好处，反倒是因为她这个老太婆，挂碍着家里，每个月还要给家里生活费。


    虞楠不想听见她说这些，她给奶奶夹菜，让她少说一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到底她认为这些都是自己家里的事，关上门来自己都能解决，不用刨根揭底说给他人听。


    但闻暨好像没觉得这些与他无关。


    闻暨替她解释：“一家人不必生分，这些话更是不必提，在小楠心里，有您一份挂碍在，她其实更安心。”


    奶奶顿了一下，暗地里看了对面的男人好几眼。


    就算是心里对他有成见，她也没办法反驳其实心里还是很中意他。进退有度，也懂得心疼自己孙女，现在这样的男人不多见了。


    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


    之前就有迹象，这男人如果真想哄人，谁都没办法抵抗。


    一顿饭哄得奶奶眉眼尽是笑意。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句，怪不得小楠将一颗心都落在他身上，这样的男人，恐怕少有人能抵挡的住。


    饭后虞楠不让奶奶沾手收拾，正准备去洗碗，闻暨却挽了衣袖将她赶出厨房。


    虞楠不好意思：“怎么能让你动手？”


    闻暨睨她一眼，看了眼奶奶背对着他们正在冰箱拿东西，才压低嗓音逗虞楠：“和我还来这套表面工夫？之前扔下来的内衣也没见你和我客气。”


    虞楠：“。”


    虞楠羞愤：“……那我也没让你帮我洗呀！我说了第二天我带走！”


    闻暨眉头一挑：“都沾了我的东西，怎么能让你带走？是可以打110的程度吧？”


    “……”


    话题渐渐不受控制，虞楠不再说话，就怕她再多说一句，这男人能冒出更惊世骇俗的语句。


    她小碎步跑到奶奶边上帮她拿东西。


    看她过来，奶奶直接让来了位置。


    “阿暨喜欢吃什么恐怕你比我清楚，挑几样水果洗一洗吧。”


    虞楠挑选半天，拿起提子觉得太甜恐怕闻暨不爱吃，拎起一颗圆滚滚的红心柚又觉得吃起来麻烦，挑挑选选，最后挑了橘子。


    她之前尝过，不会太甜，带点儿酸。


    饭后吃正好。


    虞楠租的这个房子没有洗碗机，都要手洗，闻暨在厨房忙活了好一阵，虞楠记吃不记打，分明刚刚被逗的脸颊烧红，过了会儿仿佛像忘记了一样，又凑到闻暨身边。


    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男人半点也不觉得烦，反而很享受。


    看他快结束，虞楠去客厅拿了剥了一半的橘子，掰下两瓣，送到他唇边。


    “试一试，还蛮好吃，不酸的。”


    闻暨垂眼，橘子的脉络都被撕掉，处理的干干静静，哪一处都彰显着女孩的用心。


    对上女孩干净纯粹的视线，闻暨没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忍心辜负她这番纯粹又热烈的心意？


    他启唇，把她的炙热咽下。


    “很甜。”他说。


    虞楠弯了弯眉眼。


    奶奶早就没眼看，躲到房间去了。


    虞楠陪闻暨坐在沙发上，问他：“你下午有事？”


    虽然是休息日，但从他日常就能看出，他有时周末也过的像工作日。


    “没。”


    现在谁还能想起来绍商？


    “那我们找个电影看？前段时间朋友送了我不少碟片，还没来得及看。”


    闻暨当然说好。


    碍于奶奶在休息，他们像是在看默剧，但两人谁都没觉得无趣，毕竟谁的心思也不真的在碟片上。


    窗帘被拉上，屋内昏暗，暧昧在悄然滋生。


    碟片播放总共没过五分钟，两人的指尖就悄悄拉到一起。


    闻暨摸着她的指骨，掌心一点点掌控住她的全部。


    他很霸道，特别是在亲密的时刻，掌控欲很强，虞楠早就领教过。


    但今天却特别温柔，虞楠晕晕乎乎的想，原来温柔的他也这样令人沉醉。


    过一会儿又在心里谴责自己是不是太过沉迷？这样可不是个好兆头，毕竟以往的经历告诉她，所有感情最好点到即止，太过分不是什么好事，这个世界心浮气躁，谁能保证一直陪在谁的身边？


    就连最亲的亲人都没办法保证，更何况是认识没多久的他。


    可她又没办法抵抗，不是没有回避过，可是最后呢？


    他还不是一点一点钻进了自己心里？


    虞楠还没想明白，男人却先发现她不专心。


    下唇被轻轻咬了一下。


    闻暨说：“是今天的我不够卖力？总不会是你已经对我没感觉，怎么这种时候都不能把全部注意力都给我。”


    虞楠被亲的身子都软了，却不想自己的心思被他看透，顾左右而言他：“奶奶还在房间，我总不至于半点都不注意，在这里就和你亲到天荒地老。”


    闻暨似乎被说服，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没再继续，转而抱着她，一起陷在沙发里。


    两人一起看了会儿碟片，空气安静了片刻，很宁静但却很舒适。


    虞楠被他搂着都快要睡着。


    忽然，闻暨说：“奶奶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虞楠瞬间就不想睡觉了，她扭头：“怎么会？奶奶喜不喜欢你你还不知道？我都快觉得在她心里快比不上你了。”


    她心惊于他的敏锐，却没注意自己的激动早就出卖了一切。


    闻暨说：“别急，我随口问问。难道你以为有人不同意我就会放开你的手？我不是没毕业什么都要依靠家里的大学生，再说就算是那个时期遇上你，我也不至于处处受限。”


    猝不及防又被表白一通，虞楠闭上了嘴。


    左右不管说什么这男人都自说自话，她再凑上去和他有来有回倒像是和他调情。


    只是犹豫片刻，又害怕他是故意装作不在意。


    虞楠小心地拽住他的衣角，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奶奶不是对你有意见，只是她心疼我，所以希望样样替我考虑周全，不希望我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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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也不想总是反驳她。但我同样不希望你误会。”


    “你应该明白我家里比较复杂，我从小独立，没人能真的管的住我什么，我同样可以为自己的决定买单，不需要别人插手。”虞楠认真的说。


    闻暨一愣。


    他家庭情况算不上单纯，曲静柔三十四岁才生的他，他和闻箬相差十六岁，他上高中时闻敛维已经是可以退休的年纪，只是碍于他还没长成，所以一直扛在前面。但也免不了他很早就跟在闻敛维后面接触绍商相关事宜。多少年了，最开始的时候勾心斗角的事情自然闹不到他面前就已经被闻敛维摆平，后来等他真的接手绍商也没人敢在他面前玩花样，虽然他手段雷霆，但是商场上什么牛鬼蛇神没有？他也算没少见那些有的没的，早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也没人会在意他心里怎么想，更没人觉得他会受伤。


    猛不丁被人忧心受伤害，闻暨感觉有点陌生。


    闻敛维和曲静柔已经老去，他早已经是全家支柱，不管是家里还是集团已经习惯大事小事都找他摆平，就好像他不会累不会疼。


    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担心，害怕他也会疼会受伤。


    闻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轻轻地被人捧在手心，生怕他磕着碰着。


    闻暨垂下眼，把剥好皮的橘子放进虞楠的掌心。


    虞楠接过带有他掌心温度的橘子，塞了一瓣到自己嘴里，顺带给闻暨也塞了一嘴。


    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闻暨，似乎没明白他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按照这男人平日里的表现，不应该趁机在言语间占她便宜吗？她都做好准备回击，他忽然不按常理出牌，虞楠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哪里知道，此刻闻暨心里软的快要化成水，哪里舍得欺负她？


    如果不是此刻场合不对……


    闻暨垂眼，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


    闻暨一直等到奶奶午睡起来才提出离开。


    虽然万般不舍，但他也明白，第一次上门，总不好一直赖在她家，更何况奶奶对他大概率是有意见的，他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虽然很想让她的家人对他放心，但奈何自己现在没有身份，也没有名头说那些话。


    只好按捺住，礼貌告别。


    奶奶客气地留他吃完饭，闻暨进退有度，推脱晚上有应酬，婉拒了。


    听闻他有事，奶奶也没多说什么，再次感谢了他这段时间的帮助。


    闻暨让她不要挂心。


    两人在门口客气地说了半天话，看的虞楠有点累。


    最后还是她推了推闻暨：“你有事就去忙，开车慢点。”


    有家长在，闻暨眼神克制地没在她身上流连。


    他应了一声，低声道了句“再见”，慢慢合上了门。


    沙发上，两人依偎在一起盖着的毛毯还凌乱的放在那儿，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上面，在上面踩来踩去，过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到处轻嗅，忽然炸毛，跑到一边躲了起来。


    大概心虚的人看什么都心虚，不管是凌乱的毛毯还是炸毛的小白，每一处虞楠都觉得是她和闻暨在沙发上鬼混的证据。


    她假装很忙，拿起手机似乎处理要工作上的事。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闻暨发来消息。


    【我好像有点等不及了。小鱼，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一起送客，而不是我在门外被你说再见？】